讀的就是心跳

最近，拜讀了南豫見的長篇歷史小說《包青天》，精神為之一振，耳目為之一新。南豫見是個高產作家，讀過他以前的作品，大部分是對近現代進行深刻“反思”的作品。古稀之年，他突然推出一部筆觸新穎，不落窠臼的通俗古代歷史小說，確有“吐作春風百種花，吹散瀕湖數峰雪”之雅境！小說成功塑造了北宋包拯樂善好施，機智勇敢，忠誠樸實，愛民如子，視死如歸，大義凜然的青天形象，為其壯烈一生畫上大大的完美句號。我作為南豫見的漯河老鄉，為此感到自豪和驕傲。

南豫見對創作藝術規律了如指掌。因此，其在動筆之前已經意在筆先。據我從他那里了解，他為了收集創作素材，看遍了所有有關包公的作品和歷史資料，深刻地挖掘包公所處的歷史背景。又探討了小說的立意，由表及里，由此及彼，去粗取精，去偽存真謀篇布局，獨辟蹊徑，讓包公血肉豐滿、活靈活現地展示在世人面前。他的晚年都是與史料為伍，在包公資料基本滿足的情況下，并未著急下筆。而是反復研究了幾十年：為什么那個時代能出現包公那種清明廉潔的人物？如何將包公的真實面貌公之于世？當這厚重的歷史與社會現實發生交融和碰撞時，由此生發了藝術構思，怦然心動，激動不已，猛撲上去，緊緊抱住一個鮮活的生命不放，于是一個嶄新的包青天形象向我們緩緩走來。不僅作者玩了一次創作的心跳，我們讀者何嘗不是來一次閱讀的心跳。

明代大詩人何景明在《與李空同論詩書》中指出：“富于材積，領會神情，臨景結構，不仿行跡。”清代文學評論家袁枚曾指出：“作史三長：才、學、識，缺一不可，余謂詩亦如此；而識最為先，非識，則才與學俱誤之矣。”可見文江學海是必要的，但作者眼睛里審查事物，判斷是非能力是更為可取的。“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沒有這種遠見卓識能作出如此上乘作品是不可能的。南豫見老師的這部歷史長篇小說，足以證明了他駕馭史學的深厚功底，知識淵博，是才學知的統一。從以下幾個方面可以看出有關包公形象的創新在《包青天》中是如何體現的：

一、有了伯樂皇帝才能成就千里馬——包青天

《包青天》有意描寫了宋仁宗趙禎的清明。他在位四十二年，經濟繁榮、政通人和、社會穩定，人口、文化、科技達到空前的繁榮，“中國四大發明”中，火藥、指南針、活版印刷術三大發明都誕生在那一時期，并得到應用，史稱“仁宗盛治”。《宋史》評價他說：“為人君，止于仁，帝誠無愧焉。”歷史上還很難找到比他更克制、更寬厚、更審慎、更節儉、更大度的皇帝。從書中提到的一件事可以看出：包拯出任監察御史時，三司史張貴妃的伯父張堯佐膽大妄為，鼓動仁宗提拔親信，包拯直接進諫仁宗，不能任人唯親。張貴妃在仁宗那里吹枕頭風，讓仁宗猶豫不決，包拯直接進諫，反對任人唯親，他與仁宗針鋒相對地辯解時，因為太過激動，竟然將口水飛濺到了仁宗的臉上，犯了難疏之罪，皇帝的臉面至高無上，他雖然非常生氣，但忍住氣，擦了擦臉上的口水退下，他并沒有責怪包拯，這說明只有心胸如此開闊的皇帝，才能產生敢于為民請命的包青天。

二、寫古典作品的手法敢于創新

《包青天》之所以吸引人，是因為它是以現代影視似的推理小說方式展開故事，故事環環相扣，人物栩栩如生，情節目不暇接，眼看山窮水復疑無路，不料柳暗花明又一村，令這部新作成為南豫見老師所有作品中最具閱讀快感的一部，讓讀者欲罷不能，欲休難止。如趙禎的父親宋真宗的兩個妃子劉妃、李妃同時懷孕了，真宗老來得子非常高興。誰先生誰的兒子會是太子。李妃先生了，劉妃這時候起了歹意，她為了當上正宮娘娘，用一只貍貓將李妃的孩子換了，還污蔑李妃生出一個妖怪。于是書中正反兩派圍繞貍貓換太子，展開驚心動魄、撲朔迷離的斗爭，讓人心驚肉跳，不斷為之捏一把冷汗。以后的包公破案亦是如此，擁有懸疑、緊張、驚悚、驚訝、驚奇、驚異乃至諜戰元素，開始云遮霧罩，經包公的險象環生地調查，逐漸明了。《包青天》的結構呈網絡狀展開，雖然繁復又繁復，糾纏再糾纏，但有一條，對包公判案時的智勇雙全，敢于秉公辦事，寫得條理清晰、有聲有色。

三、大小人物性格各異

《包青天》大大小小人物寫了許多，但不論皇宮，還是官吏、奴仆，或者底層百姓，性格沒有重復的，他們堅持正義受挫折也罷，心靈受到創傷與折磨也罷，壞人一時陰謀詭計得逞也罷，哪怕因堅持正義受困，為卷入你死我活的斗爭所擾，但人物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獨具一格。尤其是對話，不用點明是誰說，聽說話就知道是誰，仿佛是電影里人物在說話。過去的包公作品將包公神化了，如烏盆訴苦鳴冤，包公過陰斷案等明顯有編造的成分。我感到《包青天》里的人物是按人的真實本性寫的，甚至對小說的最主要人物也非常人性化。如小包因為在大比中被奸臣陷害失意嗜酒、酩酊大醉中想去嫖妓，這在過去的作品簡直不可想象。但這一點恰恰寫出了人在失意時可能出現的本性。又如把包公的愛情生活寫得如常人一樣，相濡以沫、如癡如醉也很難得。

四、小說的語言風格有時代感

現代人寫宋代人的故事，必須熟悉當時的人情習俗、言談舉止，尤其官場的禮儀程序等。南豫見沒有經歷那個時代，當然一無所知。據了解，他為了寫好這部作品，廢寢忘食，看了大量的古代作品和史料，惡補了自己缺乏的知識。終于用當時的語言和現代語言相結合成功地寫出這部反映宋代風貌的作品。我們看了，如身臨其境。小說和歷史資料有所不同，允許創作和虛構，但《包青天》寫的是歷史真實人物，人人皆知，因此南豫見沒有憑空杜撰，而是在實事求是的基礎上，創造性地塑造出中國民間最深入人心的古代清官形象，值得現代人借鑒和反思。《包青天》還啟發我們，不能為了抬高英雄不著邊際地亂寫，也不能把英雄的形象和業績貶低和遺漏。當然既然是小說，免不了進行合理地推理和想象。

當初四大名著問世時，誰也沒有認為它們是什么四大名著，但歷史的長河證明了它們是中國文學史中的經典作品，《包青天》亦是如此，當然這是歷史學家的事。在我看來，《包青天》是具有影視劇改編潛質的好作品，如果被改編成影視作品，對宣傳《包青天》大有裨益。當然作為一般讀者，以看情節、看熱鬧為主也應該理解，這樣有利于流傳在民間。同時做為文藝愛好者，除了看故事，還應該認真研究一下《包青天》的寫作方法、人物塑造、創作技巧。我還建議，讀《包青天》和讀《紅樓夢》一樣，可以采取先粗讀一遍，再放到床頭，經常翻讀，細細品味琢磨，或許你會有新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