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技術賦能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建構:挑戰與應對

摘 要： 以數字化和智能化為本質特征的數字時代的加速到來， 推動了數字技術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嵌入與整合。主流話語在數字技術賦能下具有傳播方式靈活化、 呈現方式立體化、 內容投送精準化的特點， 這為中國共產黨話語權建構提高了話語輸送時效、 豐富了話語具象表達、 滿足了受眾不同需求。與此同時， 話語主體多元化、 表達方式碎片化、 話語傳播圈層化、 資本介入 “泛娛樂化” 為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建構帶來挑戰。因此， 必須從優化主流意識形態內容供給、 增強主流意識形態主體能力、 提高主流意識形態傳播效能、 加強主流意識形態風險防控多維路徑協同推進， 確保數字技術對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建構正向賦能。

關鍵詞：數字技術; 主流意識形態; 話語權; 挑戰; 應對

中圖分類號： D64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2-1217 （2024） 04-0011-08

收稿日期： 2024-05-07

基金項目：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 （21ADJ005） ： 新時代中國共產黨執政形象研究。

作者簡介： 劉子平 （1979-） ， 男， 山東臨沂人， 聊城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 法學博士。

滿星冉 （1999-） ， 女， 山東聊城人， 聊城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

習近平總書記始終把意識形態工作擺在全局發展的突出位置， 他指出： “經濟建設是黨的中心工作， 意識形態工作是黨的一項極端重要的工作。”【《習近平關于社會主義文化建設論述摘編》， 北京： 中央文獻出版社， 2017年， 第33頁。】意識形態作為一種價值觀念， 要發揮思想引導、 輿論導向、 價值定位等作用， 就必須借助相應的話語體系。中國共產黨作為馬克思主義執政黨， 始終用黨的理論武裝全黨、 教育人民， 牢牢掌握意識形態話語權， 注意提高意識形態話語質量， 確保說得出、 傳得開、 聽得懂、 真信服。數字時代是以 “互聯網+” 為背景形成的以數字技術為核心的信息時代， 其本質是數字化和智能化。大數據、 人工智能、 算法、 元宇宙、 區塊鏈等技術的更迭不僅改變了人們的生產方式、 生活方式和思維方式， 也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的建構。數字技術在給主流意識形態傳播提供新契機的同時， 也帶來前所未有的挑戰。如何在數字時代運用數字技術， 抓住新機遇應對新挑戰， 實現對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建構高效賦能， 成為當前我們亟需回答的重大理論和現實問題。

一、 數字技術賦能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的新契機

數字技術打破了時空限制， 將人類帶入數字時代， 為人類提供了一個自由、 平等、 開放、 包容的網絡生態系統。對于意識形態而言， 數字技術呈現的傳播方式靈活化、 呈現方式立體化、 內容投送精準化， 能夠大大提高主流意識形態的話語輸送時效、 豐富話語具象表達、 滿足受眾不同需求。

（一） 傳播方式靈活化， 提高話語輸送時效

傳統媒體的話語主體比較單一， 一般是國家或者權威機構， 信息的發布通常是權威主體根據意識形態話語權的需要以報紙、 電視、 廣播等方式

“自上而下” 單向度發布信息。傳統權威機構在信息發布的時間上較為固定， 通常是欄目播出時間或報紙售賣時間， 這一時間也成為受眾獲取主流意識形態內容的最前沿。在網絡空間中， 數字化是事物存在的基本樣態， 文字、 圖像、 音頻、 視頻等都以數字化呈現， 非線性化的數字空間為人們 “獲取信息、 通訊聯絡和娛樂提供了異乎尋常的力量”【［美］丹尼爾·伯斯坦、 戴維·克萊恩： 《征服世界數字化時代的現實與未來》， 呂傳俊、 沈明 譯， 北京： 作家出版社， 1998年， 第133-134頁。】。首先， 利用數字技術可以實現多種渠道獲取信息。人們可以通過搜索引擎、 社交媒體、 微博等不同的渠道了解到最新的信息觀點， 可以更快地進行反應和回應。數字技術帶來的多樣性傳播使得意識形態傳播更加豐富生動， 話語輸送時效性大大提高。其次， 國際話語傳播方式發生改變。在數字技術構筑的互聯網中， 國與國之間的傳輸壁壘被打破， 各種鏈接、 網址、 APP等數字中介使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聯通更趨密切， 多種話語自由流動， 官方話語和網絡用語交流、 交融、 交鋒。這種全球性的傳播方式促進了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在不同國家和地區傳播， 促進了文化間的對話和碰撞， 大大提升了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時代感和傳播力， 將更加真實、 立體、 全面的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借助數字技術傳遞給世界人民。

（二） 呈現方式立體化， 豐富話語具象表達

數字時代， 虛擬技術可以通過增強現實 （AR） 和虛擬現實 （VR） 等手段， 將主流意識形態的呈現方式從傳統的平面文字、 圖片和視頻轉變為立體化的體驗。通過AR技術， 用戶可以通過移動設備掃描一張新聞圖片， 從而在圖片周圍看到與之相關的文字解釋、 背景視頻或數據圖表分析等內容， 為圖片內容提供更深入的信息和上下文關聯; 還可以運用AR技術瀏覽歷史圖片、 發展時間線等資料， 豐富受眾新聞體驗的空間感和歷史感。VR技術則把觀眾帶入到三維、 全景的現場環境中， 允許觀眾在虛擬的現場中自由探索、 體驗， 與環境進行交互。VR技術實現了虛擬空間與現實世界的真正連接， 為主流意識形態話語表達提供了新的時空場域和實踐范式， 提升了受眾對于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體驗感和認同度。例如2022年全國兩會生成的政府工作報告 《XR看報告： 繪景未來》， 從兒童視角出發， 運用 XR 擴展現實拍攝、 VR 繪畫和虛幻引擎三維渲染二維等技術， 構建了童話一般的虛擬場景， 第一次實現了實景布景與虛擬場景融合， 用 “繪景” 展現 “愿景”， 呈現出 2022 年政府工作報告的重點目標和任務。新華媒體這一創意， 將嚴肅艱深、 理論抽象的信息內容轉化成人民大眾愿意看、 喜歡聽的生活場景， 拉近了政府與人民之間的距離， 增強了政府的威望和信服力。

（三） 內容投送精準化， 滿足受眾不同需求

依托數字技術產生的人工智能、 大數據、 算法等可以對用戶群體進行精準分析和目標投送， 從而為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提供強大驅動力。首先， 精準分析受眾群體。 “做宣傳工作的人， 對于自己的宣傳對象沒有調查， 沒有研究， 沒有分析， 亂講一頓， 是萬萬不行的。”【《毛澤東選集》 第三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1年， 第837頁。】精準分析用戶群體是傳播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重要前提。后臺算法以用戶在不同數字圖像的停留時間、 點贊、 收藏、 評論等數據痕跡為依據進行分析， 依次降低熱度從而找到受眾最精準的喜好。一旦當下受眾興趣點發生改變， 數字技術則會依據協同過濾、 評估算法等方式重新收集數據， 為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傳播提供精準受眾跟蹤。其次， 依據需求進行內容定制投送。如果說精準分析受眾喜好是算法推薦技術的起點， 那么根據所得數據進行話語內容定制并定向投送就構成這一規則的最終目標。算法作為人工智能的核心， 能夠通過多種信息推送機制和嵌入機制投送給受眾觸及內心深處的思想觀念， 在贏得受眾

關注的同時增強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感召力。如新華社第一位機器人記者 “快筆小新” 能夠根據實時報道迅速采集整理數據， 完成稿件寫作。同時它還可以通過采集有聲望的專家微博為編輯記者提供素材參考， 提升新聞信息的生成能力和發稿時效性， 實現對主流意識形態內容的精準定制。

二、 數字技術賦能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建構的風險挑戰

世界著名媒體文化研究者尼爾·波斯曼指出： “每一種技術都既是包袱又是恩賜， 不是非此即彼的結果， 而是利弊同在的產物。”【［美］尼爾·波斯曼： 《技術壟斷： 文化向技術投降》， 何道寬 譯， 北京：中信出版社， 2019年， 第2頁。】數字技術作為一種全新的信息傳播手段， 為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建構提供新機遇， 與此同時它所具有的話語主體多元化、 表達方式碎片化、 話語傳播圈層化、 資本介入 “泛娛樂化” 這些風險也在沖擊著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的地位， 為主流話語體系建構帶來前所未有的挑戰。

（一） 話語主體多元化， 削弱主流話語權威

傳統媒體時代， 黨和政府具有對主流話語的絕對主導， 任何信息的編輯、 審核、 發布都由此一元主體所決定， 受眾處于 “被動接受” 狀態。伴隨著數字化轉型和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 話語體系傳播發生了變化： 過去一元傳播主體的壟斷格局被打破， 各組織機構、 社會團體以及個人都迅速崛起成為信息的生產者和傳播者， 官方話語、 群體話語、 個體話語交織匯合。數字轉型時代， “人人都是麥克風” 現象逐漸走向大眾化， 網絡群體由90后、 00后向外擴展。受眾憑借生活經驗、 知識儲備和自身所具有的世界觀以多種形式如短視頻、 公眾號文章、 直播等在互聯網上進行 “發聲”， 同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契合程度具有極強的不確定性， 再加上資本不斷介入， 數字技術中的算法工具屬性與價值屬性之間的矛盾進一步激化， 這就導致部分自媒體賬號為了追求更多利益緊跟網絡熱點跟拍、 仿拍， 導致層出不窮的流行語、 熱詞、 隱語出現， 重塑著受眾的交流習慣和話語表達。 《咬文嚼字》 主編黃安靖指出， 2023年評選的十大流行語， 有40%到50%始發于短視頻。這些高人氣的短視頻憑借自身瀏覽量和點擊率吸引更多受眾學習、 效仿， 更助推了話語主體從 “一元” 向 “多元” 的轉變。多元話語分散了受眾對主流話語的關注度， 搶占主流話語的生存空間， 主流意識形態傳播面臨更大挑戰。

網絡已成為大眾日常生活、 工作交往的重要媒介。據 《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 發布的最新數據， 截止2023年6月我國網民規模達10.79億人， 手機網民規模達10.76億人， 短視頻用戶規模為10.26億人， 占網民整體的95.2%。【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 《第52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 2023年， 第1頁。】當某一事件突然發生時， 自媒體用戶可以第一時間通過網絡發布觀點、 設置議題、 完成議程， 在整個傳播過程中實現對事件的價值引導， 從而大大縮短了輿情發酵時間。由于自媒體用戶生活經歷和對事物的認知程度的不同， 眾多事件議題并不具有公共理性話語的普遍性和受約束性， 取而代之的是具有差異性、 具體化的生活話語。雖然各具特色的生活話語構成對社會事件的多元化表述， 但也更容易引發更具爭議性和沖突性的話語碰撞， 削弱主流話語權威。

（二） 表達方式碎片化， 消解主流話語認同

主流意識形態的宏大敘事、 權威話語和深刻內涵需要經過長期系統的學習、 深入的思考才能達到入腦入心的效果。原始社會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人類對時間的感知相對模糊; 工業時代鐘表的出現， 時間開始從空間中解放出來并以獨立的形式存在于人類生產生活中， 人們對時間的把控逐漸精準; 數字化時代技術的發展拓展了時間的時代內涵， 人們不再是時間的被動支配者， 一時多用、 流動性、 碎微化成為現今時間的主要特征。基于這一轉變， 媒體話語表達開始呈現碎片化的表達趨勢， 眾多信息傳播平臺試圖以更精簡的時間、 更精妙絕倫的畫面抓住受眾眼球， 海量的信息生產和交互式的信息傳播不斷提升著人們的瀏覽速度， 淺表化的畫面搶占著人們的深度思考。在多重因素影響下， 人們更加注重自身的感受， 逐漸喪失對復雜敘事的關注和興趣， 喪失自主思維和系統思維能力。

當前， 在數字技術驅動下話語內容呈現出主動碎片， 減少了主流話語的出現頻次， 不斷影響人的主體感知。碎片化表達一方面容易使受眾片面解讀主流媒體發布的官方文件和政治話語， 片面理解主流意識形態的價值取向， 從而增大主流話語內容與個別受眾所理解的話語內容間的歧義， 消解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威; 另一方面也會不斷侵蝕人的主體意識和認知能力， 使其更趨于表層的感官認知和思維的簡單化， 片面追求自身感官體驗， 從而對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內容規范性產生質疑、 抵觸情緒， 消解主流意識形態話語認同。同時需要注意的是， 伴隨我國綜合國力的增強和世界人民對中國認知更加全面立體， 西方媒體簡單粗暴的意識形態謾罵已經不能蠱惑人心， 利用話語霸權編制的話語謊言出現不少裂痕， 部分西方媒體開始進行精心偽裝， 以片面夸大事件嚴重性、 模糊相關數據等碎片化的形式解讀黨和政府的主流話語。比如以河南洪災事件為例， 人民網英文版和CNN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 都進行了應急報道， 但經過比較可以發現CNN在報道題目上趨向于采用多修飾性詞語， 夸大事件的嚴重性和洪水的破壞性; 在報道用詞上只選取事件過程關鍵或重要環節， 誤導讀者對事態發展的全面認知; 在抗災救災報道中不僅對中國人民英雄事跡描述甚少， 還著重筆墨描寫事故現場的慘狀， 以片面化的解讀對讀者進行價值誤導， 損害黨和政府的形象。【靳蘇榮、 彭亦璇： 《中西媒體應急報道文本對比分析》， 《語言與文化研究》 2023年第8期， 第30-33頁。】

（三） 話語傳播圈層化， 挑戰主流話語整合

圈子的產生、 存在和發展有其社會發展的歷史必然性， “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 在其現實性上， 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馬克思恩格斯選集》 第1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 2012年， 第135頁。】隨著互聯網技術的普及和推廣， “圈層化” 日益成為網絡社群發展的新特征， 成為由于信息獲取定制化、 個人社交圈子化、 交互關系層級化而形成的一種只在自己的特定圈層中進行信息交互的現象和趨勢。【陳志勇： 《 “圈層化” 困境： 高校網絡思想政治教育的新挑戰》， 《思想教育研究》 2016年第5期， 第70頁。】在 “圈層化” 這一網絡聚合體中， 個人認知在 “信息繭房” 的推動下不斷窄化， 進一步加速了群體間價值分化， 最終引起群體極化現象， 成為影響主流意識形態安全的巨大隱患。

在 “信息繭房” 中受眾由于算法推薦技術的快速過濾、 精準推送優勢， 逐漸沉浸在單一的文化環境中， 喪失了接觸新觀點新事物的眼界和動力。對于初次推送不成功的受眾， 算法可以根據 “瀏覽量” 、 “點擊量” 等關鍵信息進行內容過濾， 及時調整推薦內容以滿足不同受眾的興趣需求。 “信息繭房” 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受眾認知窄化， 削弱了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影響力， 具體表現在： 其一， “信息繭房” 導致圈層結構固化。 “繭房” 內的信息都是為本圈層服務的， 圈層內的話語體系緊密貼合受眾的個人興趣需要， 這也就迫使主流話語進入圈層取決于受眾對主流話語的興趣程度。長此以往， 伴隨受眾信息推算的精準化， 主流話語與圈層之間如同建立起一道厚厚的屏障， 窄化了網絡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內容的輻射性和針對性， 使主流話語陷入 “想進進不去” 的困難境地。其二， 主流話語形式單一， 難以適應不同圈層。圈層受眾本著對于個性的彰顯， 構建只屬于 “圈內人” 的話語體系， 再加上主流話語所表現出的內容的嚴肅性和形式的單一化與圈層受眾偏好契合度不高， 使主流話語被隔除在 “圈外”， 形成 “隔圈如隔山” 的狀態。如某一 “跨國追星圈” 把不談政治定為圈內公認的準則， 更加深了主流意識形態話語與圈層之間的隔膜。

由 “信息繭房” 最終引起的群體極化現象， 是公眾話語充分釋放的集中表達， 其出現的首要原因是具有高度敏感性的社會信息源。在萬物互聯時代， 公眾往往憑借一條微博或微信內容就可以進入到公開傳播領域， 在某一社會熱點事件中發表自我觀點， 通過大數據計算和篩選， 具有相同立場的公眾就會主動聚集， 在意見領袖的煽動下形成群體共識。公眾在此基礎上通過彼此認同逐漸強化共識， 進而形成更加偏激和極端的意見結論。同時， 在容易造成群體極化的因素中， 現實社會壓力和網絡輿論壓力對個人造成的 “羊群心理” 發揮了主要作用。當受眾在無意識狀態下接觸到某一熱點事件時， 即使最初保持中立的態度， 在算法推薦作用下高頻率的同質化信息也會對受眾造成潛移默化的心理暗示和信息壓迫， “面對從眾壓力時， 團體成員逐漸懷疑他們的保守， 并使自己遠離逆耳之言的鼓噪”【［美］艾略特·阿倫森、 喬舒亞·阿倫森： 《社會性動物》 第12版， 邢占軍、 黃立清 譯， 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 2020年， 第19頁。】。當受眾身處 “圈層輿論” 的大環境中， 為了避免被孤立， 即使與輿論導向不一致時也會保留自身意見、 調整認知， 從而融入圈層群體，這在一定程度上助推了群體極化現象的發展。當一些謾罵攻擊和極端言論在網絡圈層中出現并引發現實抵制行為時， 現實環境就會遭遇重創， 在這種情況下， 主流話語往往被極端化的聲音所掩蓋， 加劇社會對立與沖突， 影響社會信息傳遞和共識形成， 增加主流話語整合難度。

（四） 資本介入 “泛娛樂化”， 歪曲主流話語價值

早在1985年， 尼爾·波茲曼就指出：“ 一切公眾話語都以日漸娛樂的方式出現， ……我們成了一個娛樂至死的物種。”【［美］尼爾·波斯曼： 《娛樂至死》， 章艷 譯， 北京： 中信出版社， 2015年， 第3頁。】現代網絡媒介的普及成為了 “泛娛樂化” 現象的加速器， 原本不具有娛樂性質的事件和話語被強行用娛樂化的方式表達出來， 以滿足數字時代受眾追求一時快感的感官體驗。 “娛樂” 作為一種使人身心愉悅， 緩解生存壓力的狀態本沒有不妥， 但一旦受到網絡資本的支配， 娛樂消遣功能就會被不斷放大， 從而形成 “異化” 的 “泛娛樂化”。 “資本只有一種生活本能， 這就是增殖自身， 創造剩余價值。”【《馬克思恩格斯文集》 第5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 2009年， 第269頁。】在資本增殖的本性下， 資本為了最大限度地刺激消費， 對大眾文化進行商業化包裝， 使得一些 “泛娛樂化” 產品被加工材料過度渲染， 歪曲篡改歷史真相、 丑化歷史人物、 混淆大眾認知， 僅僅只為受眾帶來戲謔、 低俗、 膚淺的 “泛娛樂化” 內容。這些喧囂的 “泛娛樂化” 產品脫離文化根基， 嚴重偏離主流意識形態正軌， 它對于主流話語的肆意解構， 對于宏大敘事的嚴重歪曲， 使長期處于缺乏自主思考能力的受眾難以辨別真偽， 從而形成與主流價值背道而馳的價值觀念。

由 “泛娛樂化” 所構成的錯誤思潮在不同 “主義” 之間的勝負之爭中逐漸演變為西方意識形態斗爭的重要 “養料”。西方敵對勢力借助這些錯誤思潮， 實現意識形態滲透， 爭奪文化霸權， 企圖消解甚至顛覆原有的話語體系， 對社會主義意識形態話語造成巨大沖擊。歷史虛無主義在意識形態斗爭中表現得尤為明顯： 一方面， 一些所謂的 “意見領袖” 打著 “反思歷史， 還原真相” 的旗號片面夸大、 肆意解讀英雄人物， 反對關于英雄人物的宏大敘事。如微博 “作業本”帳號 惡意營銷侮辱邱少云烈士， 秦火火為了賺稿費惡意攻擊雷鋒， 這些言論內容上以想象情境代替歷史真相， 話語表達上以調侃戲謔取代嚴肅氛圍， 表面上看是 “趣味解讀歷史”， 實際上是歷史虛無主義的話語滲透， 具有極強的政治反動屬性。另一方面， 網絡上一些所謂流行熱詞帶有強烈的自嘲色彩， 將人的價值衡量指標物質化， 同樣是歷史虛無主義的典型特征。比如 “屌絲” 、 “打工人” 、 “小鎮做題家” 等， 將原本正向積極的價值取向和進取心態歪曲為在社會階層中存在巨大落差的卑微形象， 不斷激化社會矛盾， 同時也合力助長享樂主義、 拜金主義等不良價值風氣形成， 削弱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青少年心中的話語影響力。

三、 數字技術賦能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建構的多維路徑

站在新的歷史起點上， 要深入挖掘數字技術對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建構的正向賦能， 防范風險挑戰， 堅持多維聯動、 多措并舉， 在內容供給、 主體能力、 傳播格局、 風險防控四個維度上協同發力， 全面推進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的智能化建構。

（一） 弘揚主旋律， 優化主流意識形態內容供給

“做好網上輿論工作是一項長期任務， 要創新改進網上宣傳， 運用網絡傳播規律， 弘揚主旋律， 激發正能量。”【習近平： 《在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領導小組第一次會議上的講話》， 《人民日報》 2014年2月28日， 第1版。】持續優化主流意識形態內容供給， 牢牢把握 “變” 與 “不變” 基本原則， 堅持正確政治方向， 是賦能數字時代主流話語的重中之重。

1. 牢牢把握主流話語內容供給的 “不變”。首先， 要鞏固馬克思主義在網絡意識形態領域中的指導地位。作為用馬克思主義理論武裝起來的社會主義國家， 中國構建網絡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的根本任務依然是將馬克思主義作為我們立黨立國的根本指導思想， 牢固樹立人民群眾的共同思想基礎。在數字技術發展壯大的時代， 要提高馬克思主義對網絡輿論的引導力， 同時大力培育和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和核心價值觀， 不斷搶占數字時代價值體系制高點， 引領全媒體時代的輿論場， 激發網上正能量。其次， 要保持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內容的人民性。馬克思和恩格斯明確指出共產黨人 “沒有任何同整個無產階級的利益不同的利益”【《馬克思恩格斯選集》 第1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 2012年， 第413頁。】， 中國共產黨根基在人民、 血脈在人民， 因此， 代表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始終是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同其他剝削階級意識形態的根本區別。無論是網絡空間還是現實社會， 主流意識形態要始終站穩人民立場， 達到聚民心、 達民意的效果， 使話語權牢牢掌握在黨和人民手中。

2. 在 “不變” 的基礎上主動求 “變”。不斷推進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內容與數字技術的有機融合， 確保主流話語不失蹤、 不失聲、 不失效。首先， 要提高網絡主流意識形態話語親和力。網絡主流話語能夠傳得廣、 傳得遠， 不僅需要理論自身具有徹底性和科學性， 而且需要理論有生動活潑的話語表達， 使網絡受眾在瞬息萬變的信息大潮中領悟主流話語的感染力和號召力。正如毛澤東同志指出： “不是將政治綱領背誦給老百姓聽， ……要聯系士兵和老百姓的生活”【《毛澤東選集》 第二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1年， 第 481頁。】。這就需要優化話語傳播， 使網絡主流話語通過微信、 微博、 抖音、 快手、 嗶哩嗶哩等關注度高的媒體平臺， 逐步走進大眾日常生活， 融入受眾碎片化時間。同時要創新話語表達， 善于運用通俗、 生動的表達方式描述馬克思主義的時代課題， 讓大眾聽得懂、 愿意聽， 逐步拉近主流話語和受眾距離。其次， 要增強話語內容的可視化和互動化。網絡的交互性打破了單一傳播格局， 使得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傳播者要打破單向灌輸的思維定式， 增強與大眾對話交流的能力。這就需要充分利用短視頻方便快捷、 感官立體的特征打造主流話語產品， 使中國故事更加精彩， 中國聲音更加響亮。同時要借助數字技術打造多媒體互動平臺， 讓受眾在感悟政治理念、 領略歷史故事、 認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過程中加強情感表達、 訴說個人體驗， 弘揚積極向上向善的良好氛圍。如 “學習強國” 應用的 “發表觀點” 功能， 使用戶在學習相關政治理論后能夠結合自身感受表達評論， 進一步深化了受眾對主流話語的領悟力。

（二） 堅持主陣地， 增強主流意識形態主體能力

“努力打造一支政治過硬、 本領高強、 求實創新、 能打勝仗的宣傳思想工作隊伍。”【《習近平談治國理政》 第三卷， 北京：外文出版社， 2020年， 第315頁。】數字時代， 面對意識形態工作出現的新困難新挑戰， 更應該堅持主陣地， 提高主流話語主體能力。

1. 意識形態工作者要提高智能素養， 堅守網絡陣地。首先， 廣大黨員干部仍需筑牢政治理想、 政治信念， 始終堅定對馬克思主義信仰、 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信念、 對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信心， 不斷增強 “四個意識” 、 堅定 “四個自信” 、 做到 “兩個維護”， 以高度的理論自覺和理論自信處理好網絡空間的輿論導向。其次， 意識形態工作者要不斷適應數字技術所帶來的日新月異的變化， 與時俱進， 滿足受眾新需求。要加強對意識形態工作者的相關技術技能培訓， 不斷普及人工智能領域相關知識， 引導黨員干部實現主流話語與網絡技術的有機融合， 同時鼓勵意識形態工作者積極投入人工智能相關技術的研發團隊， 與研發人員共同探索數字技術與主流話語的融合方式， 為產品研發源源不斷注入社會主流價值觀指引。最后， 要培育具有強大號召力和引領力的主流意見領袖。主流意見領袖作為輿論導向的 “風向標”， 應當及時掌握各種 “非主流意識形態” 的信息動態和活動軌跡， 同一切否定、 損害、 歪曲主流話語的言行作斗爭， 為主流意識形態營造風清氣正的傳播環境。當前， 網絡空間存在的 “空場” 是導致人們思想與主流話語相悖甚至出現極化現象的重要原因。要充分發揮主流意見領袖的引領作用， 對具有惡意、 極端傾向的網絡輿論做出實時發聲、 糾正和指導， 及時通過主流媒體平臺搶占話語先機， 還原事件真相， 筑牢主流話語傳播屏障。

2. 要提高科技工作者的政治素養。雖然技術本身是中立的， 但技術在被研發者研發的那一刻就具備了價值導向。因此， 要加強對數字技術研發人員的宣傳教育， 以科學理論引領， 用科學理論武裝， 讓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深入科技工作者內心， 融入生活方方面面， 自覺轉化為情感認同和行為習慣。通過引導科技工作者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念， 增加他們的意識形態敏銳性， 從而更好地將主流意識形態融入到數字技術各領域和全過程， 為主流意識形態傳播發揮 “源頭把關” 的作用， 推動傳播不斷走深、 走實。

（三） 優化主渠道， 提高主流意識形態傳播效能

提高主流話語在數字時代的引領力， 就要重視網絡主流意識形態的傳播， 加快推進數字技術傳播體系建構， 守牢主流意識形態傳播主導權。

1. 加強全媒體體系建設。首先， 要建立主流話語智能數據庫。人工智能的核心是算法推薦， 算法推薦則是基于互聯網大數據運行的。因此， 要運用算法推薦對數據庫收集、 分析、 應用等手段， 善于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理想信念教育等話語資源匯聚， 構筑主流話語體系的龐大數據庫。其次， 要構建媒體集群和傳播矩陣。傳統主流媒體在傳播過程中發揮著權威性、 公信力的作用， 而依托人工智能、 算法等現代技術崛起的新興媒體則兼具新穎性、 獨特性的技術優勢。因此， 要善于把傳統媒體與新興媒體、 主流媒體與其他各類媒體相結合， 形成資源、 技術、 數據、 平臺共享的媒體融合發展新格局， 推動媒體融合向多維領域拓展。最后， 要形成多渠道傳播格局。要加強主流媒體在多個傳播平臺同步話語內容， 構建多個主流媒體傳播賬號， 擴大受眾范圍。同時要加強當前主流媒體賬號細化， 形成文字、 短視頻、 直播等不同類型主流媒體傳播渠道， 實現傳播領域全面覆蓋。

2. 設置全媒體反向推送機制。主流媒體要善于反向利用 “用戶畫像”， 向受眾提供正能量話語體系， 避免他們沉浸于單一模式而屏蔽主流話語。要構建能夠自動識別負能量信息的反向推薦系統， 使受眾在任何一種興趣偏好下都能接觸了解主流話語體系。反向推送機制通過對用戶數據分析進行信息識別， 將具有負能量的色情、 暴力等反向信息識別出來， 從而完成第一步程序。在第二步程序中對瀏覽信息正常的受眾進行正常推送， 而被篩選出的用戶則會自動進行反向推送， 傳遞主流意識形態話語， 打破用戶的負能量 “繭房”。反向推送機制運行過程中要實現人機合一， 既需要運用算法實現信息甄別分類和推送， 同時還需要科技工作者發揮好 “把關人” 的角色， 提高自身的政治素養、 拓展知識視野， 對反向推送系統錯誤識別或識別不出的信息內容進行及時調整和更正。

（四） 織密保護網， 加強主流意識形態風險防控

數字時代意識形態傳播渠道的多樣化使話語內容隱匿在各種視覺表達中， 要確立并完善網絡意識形態內容生產的審核與監管機制， 完善相關風險處置機制， 加強法律體系建設， 構筑主流意識形態傳播的 “最后一道防線”。

1. 要加強對數字內容生產的監察力度， 尤其是做好對短視頻、 網絡直播、 虛擬現實等傳播媒介所生產內容的審核、 糾正與監管。首先， 要健全網絡意識形態風險預警機制。網絡意識形態傳播的隱匿性和開放性決定了要完善相關組織架構， 從源頭做好網絡輿情的跟蹤分析。政府可以通過吸納大量專業人員成立專門的網絡輿情預警監測部門， 同政治素質過硬、 專業能力強的技術人員協同監管網絡信息。另外， 要善于培養相關專業技術技能人才， 引導專業人員重視對大數據技術挖掘、 積極探索對圖像識別和語義表達方面的研發， 通過二者的協同發力實現網絡意識形態風險及時發現、 及時預防、 及時處理， 為主流話語營造風清氣正的傳播空間。其次， 要完善網絡意識形態風險處置機制。要實時掌握網絡輿論發展動態， 針對風險暴露區的網絡輿情進行等級評估， 重點關注網絡點贊、 評論、 轉發數量多的高風險信息， 及時介入并做積極引導。同時， 要堅持底線思維， 警惕還處于低風險區的網絡意識形態風險的輿情影響， 運用主流媒體平臺及時發聲， 還原事實真相， 遏制低風險輿情向高風險領域轉化。要加大對主流話語陣地財力、 物力、 人力支持， 增強主流話語黏性， 以 “紅色文化” 保證主流話語陣地永不褪色， 把話語權牢牢掌握在黨和國家手中。

2. 要健全網絡意識形態傳播法治體系。首先， 要完善網絡意識形態相關領域法律法規。 “要抓緊制定立法規劃， 完善互聯網信息內容管理、 關鍵信息基礎設施保護等法律法規， 依法治理網絡空間。”【《習近平談治國理政》 第一卷， 北京：外文出版社， 2018年， 第198-199頁。

】目前， 我國已經出臺 《中華人民共和國網絡安全法》 、 《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務管理暫行辦法》 等與網絡意識形態安全相關的法律法規和政策文件， 但面對日新月異的數字技術， 仍然要推動社會治理向網絡空間全面覆蓋， 加快構建依法管網、 依法辦網、 依法上網的網絡法治化格局。其次， 要堅決依法懲處網絡不良言論。當前， 互聯網仍存在一些故意歪曲主流話語、 抹黑黨和國家的形象、 制造低俗淫穢色情內容的不當言論和違法行為， 因此， 要依法加強對惡性事件的責任追究， 打擊虛假宣傳， 遏制網絡暴力， 提升大眾的網絡法律意識， 為主流話語傳播營造風清氣正的網絡空間。

網絡已成為當前意識形態斗爭的最前沿。能否在日新月異的數字時代牢牢掌握意識形態工作領導權、 話語權， 關乎黨的領導， 關乎國家政治安全。在充分考量網絡主流話語發展機遇和現實挑戰的基礎上， 要堅持主流話語方向， 不斷優化內容供給， 增強主體能力， 提高傳播效能， 加強風險防控， 維護國家網絡意識形態安全， 確保意識形態工作領導權、 管理權、 話語權始終掌握在我們黨自己的手中。

Digital Technology Enables the Construction of Mainstream Ideological Discourse Power：

Challenge and Response

LIU Zi-ping， MAN Xing-ran

（School of Marxism， Liaocheng University， Liaocheng 252059，China）

Abstract： The accelerated arrival of the digital era， characterized by digitalization and intelligence， has promoted the embedding and integr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y and mainstream ideological discourse. Under the power of digital technology， mainstream discourse ha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flexible communication mode， three-dimensional presentation mode and accurate content delivery， which improves the timeliness of discourse transmission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CPC， enriches the concrete expression of discourse， and meets the different needs of the audience. At the same time， the diversification of discourse subjects， the fragmentation of expression modes， the circle of discourse communication， and the “pan-entertainment” of capital intervention bring challenges to the construction of mainstream ideological discourse power. Therefore， it is necessary to optimize the supply of the mainstream ideology content， enhance the ability of the mainstream ideology subject， improve the communication efficiency of the mainstream ideology， and strengthen the multi-dimensional path of risk prevention and control of the mainstream ideology to promote the coordinated promotion， so as to ensure that digital technology can positively empower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mainstream ideology.

Key words： digital technology; mainstream ideology; discourse power; challenge; response

［責任編輯 常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