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明清徽商:徽州宗族建設的強化劑

2024-01-01 00:00:00王世華李志翀
江淮論壇 2024年5期

摘要:明清時期徽州宗族制度不斷得到鞏固,徽商在徽州宗族建設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在經濟上,他們帶動族人棄農從商,振興了徽州的經濟;賑貧濟困,穩定了地方社會。在精神上,他們鼓勵子弟讀書入仕,豐富了族人的精神生活。在此基礎上,他們修建宗祠,增強了宗族的凝聚力;助修宗譜,培養了宗族的向心力。徽商在宗族建設中起到了強化劑的作用,宗族建設強化了傳統社會的基層統治,這正是徽商性質的體現,也是徽商歷史局限之所在。

關鍵詞:明清;徽商;宗族建設;強化劑

中圖分類號:K248"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1-862X(2024)05-0023-010

本刊網址·在線雜志:www.jhlt.net.cn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特別委托項目“《中國大百科全書》第三版編纂工程”(21@ZH015)子課題“徽商專題”

作者簡介:王世華(1948—),安徽肥東人,安徽師范大學歷史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明清史、徽學;李志翀(1996—),安徽池州人,安徽師范大學歷史學院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明清史、徽學。

宗族問題是近幾十年來學界的熱門話題,對宗族的研究不斷深入(1),涉及宗族社會的性質、宗族的演進與社會變遷、宗族的社會控制、宗族文書、宗族與村社的關系、宗族的繼承問題和人才問題、族田問題、宗族的職業觀、宗族訴訟、宗族文化、望族和宗族與地方社會,以及宗族建設等等。但在宗族建設方面,還沒有專論徽商與宗族建設關系的文章。葉顯恩在20世紀80年代出版的專著《明清徽州農村社會與佃仆制》中指出“徽商還將賺得的一部分利潤用來建宗祠、祭田、族田、義田,修族譜”,但沒有展開論述。[1]唐力行在《論徽商與封建宗族勢力》一文中探討了宗族勢力如何支持徽商、徽商如何利用宗族勢力經商,雖然也提到了徽商對宗族的貢獻,但除了置族產外,都是一帶而過。[2]這就留下了進一步研究的空間。 在傳統宗法血緣關系下,徽州也是個宗族社會。雖然徽州宗族是很早隨著北方中原人南遷而建立起來的,但直到明清時期宗族建設才得到長足發展。其中固然有多方面的原因,但徽商推動徽州的經濟發展、豐富族人精神生活并直接參與宗族建設無疑是重要原因之一。

一、棄農服賈振興宗族經濟

徽州流傳一句俗諺:“七山半水半分田,二分道路和莊園。”明清之際的大學者顧炎武指出:“徽郡保界山谷,土田依原麓,田瘠確,所產至薄,獨宜菽麥紅蝦秈,不宜稻粱。壯夫健牛,日不過數畝,糞壅緝櫛,視他郡農力過倍,而所入不當其半。又田皆仰高水,故豐年甚少,大都計一歲所入,不能支什之一。”[3]" 同時,有限的田地“徽州個體家庭所占有的土地在全部土地的份額上,比例是很低的”[4]。這樣的生存條件無疑對宗族建設極為不利,宗族的凝聚力也薄弱。

徽商對宗族的最大貢獻就是帶動族人棄農服賈。在傳統社會,士農工商的社會結構已固化了兩千多年。士,也即讀書入仕,無疑是人們向往的,但對徽州人而言,生活都難以為繼,何談讀書科考?人多地少,務農也不行。那時的手工業又容納不了過多的勞動力。這樣,就只剩下經商這一條路了。但重農抑商的國策、鄙商賤商的觀念,像橫亙在人們面前的一條鴻溝,很難跨越過去。

難能可貴的是徽州總有一些先行者,為了生存,他們勇敢沖破傳統觀念,邁向商途。尤其是明中葉王陽明的新儒學在徽州傳播打破了理學的一統天下,“四民異業而同道”[5]、“雖整日作買賣,不害其為圣為賢”[6]的說教驅散了人們心頭的迷霧。一些先行者遵循王陽明的說教開始了思想動員。

明中葉歙縣商人許大興,家中累世務農,但他善于思考:“予聞本富為上,末富次之,謂賈不若耕也。吾郡保界山谷間,即富者無可耕之田,不賈何待?且耕者十一,賈之廉者亦十一,賈何負于耕,古人非病賈也,病不廉耳。”[7]他認為古人不是瞧不起商人,而是瞧不起那些一夜暴富的貪商,于是理直氣壯地出去經商,“公故知取予,能時低昂,曾不逾期,貲用大起,遂以鹽策往來淮楚間,起家累巨萬,堂構田園大異往昔,而聲名奕奕然盛矣”。[7]榜樣的影響力是可想而知的。明中葉婺源商人李大祈,自少讀書,欲走科舉之路,經商的父親去世后,為了不致家道中落,毅然棄儒服賈,他對別人說:“丈夫志四方,何者非吾所當為?即不能拾朱紫以顯父母,創業立家亦足以垂裕后昆。”[8]這在認識上是一個大飛躍。經過幾年的努力,他“業骎骎百倍于前,埒素封矣”,在家鄉起到了很好的示范作用。

這批先行闖蕩商海的徽商不僅以身示范,而且在外發現商機后立即呼喚同宗兄弟前來抱團創業,帶動大家共同致富。明中葉歙縣瀹潭方廷珂獨自貸款闖天下,終于在近六十歲時“饒盈萬金”,發家致富。但他沒有只顧自己,“凡族中子姓,稍習賈者,悉攜汴上偕賈,攜濟幾百家,悉起家千金,皆公之惠也”,這對宗族的貢獻何其大!時人贊頌他:“獨崛起遠賈,受百挫堅決不移,卒能起家萬金,利濟全族,河潤鄉鄰。”[9]179-180這是非常高的評價。徽人程君(名不詳)青年時隨舅父在江淮間做小生意,是所謂下賈,后逐漸積累資金成了中賈,又“稍稍徙業兩廣,珠璣、犀象、香藥、果布之湊,蓋不數年而成大賈”,之后,他呼喚同宗很多人來到兩廣跟隨他經營,“門下受計出子錢者恒數十人,君為相度土宜、趣物候,人人授計不爽也。數奇則寬之,以務究其材;饒羨則廉取之,而歸其贏。以故人樂為程君用”。[10]清朝初年的休寧商人金汝珍,“及長游吳下,托身臬帛。吳俗浮靡,絕不為所染,兼以才識過人,不十數年而所業日以茂矣”。致富后他大力提攜族人,“自是族人至吳者,賴其余業以衣以食,未可數計也”。[11]類似這樣的例子很多。所以明清時期徽人經商就出現了行業宗族化的現象。比如鹽業宗族化的現象就非常明顯,“邑中商業以鹽典茶木為最著。在昔鹽業尤興盛焉。兩淮八總商,邑人恒占其四。各姓代興,如江村之江、豐溪澄塘之吳、潭塘之黃、嶺山之程、稠墅潛口之汪、傅溪之徐、鄭村之鄭、唐模之許、雄村之曹、上豐之宋、棠樾之鮑、藍田之葉皆是也”。[12]41顯然,只要一人創業成功,同宗族的人也隨之而來,走上致富之路。

一代代徽商在外創業,又一代代將同宗的農民青年引上棄農服賈之路,這是一條共同富裕之路。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徽州宗族的經濟基礎得到了大大提升,為加強宗族建設奠定了雄厚的物質基礎,血緣聯系也同時得到了強化。

大量歷史事實表明,一個宗族在地方上的社會地位取決于兩點:一是雄厚的經濟基礎,二是族人入仕。歸根結底前者最重要,因為只要有經濟力量,就有可能培養宗族子弟讀書,就有可能步入仕途,而“憑借科舉入仕形成的人才群體優”,即使是支派也可成為宗族中的佼佼者。[13]所以,徽商帶動族人致富,加強宗族的經濟力量,這對宗族的發展壯大、提升宗族的社會地位是有戰略意義的。

二、賑貧濟困穩定宗族社會

徽州宗族無不千方百計增加族產,培厚宗族的經濟基礎。經濟發展也需要社會長期穩定,徽商憑借雄厚的經濟實力賑貧濟困,成了徽州地方社會的穩定器,主要體現在對族中弱者、貧者,尤其是鰥寡孤獨的救助上。

從文獻記載來看,徽商多置義田,即所購田地的收入歸宗族,用來接濟族內窮人。據民國《歙縣志》記載,那些在揚州業鹽的歙縣商人,“在歙則擴祠宇,置義田,敬宗睦族,收貧乏”。[12]41不僅歙縣這樣,徽州其他各縣無不如此。清婺源商人程世杰,“嘗置義田三百余畝,立義倉,豐年積貯,遇兇祲減價平糶;又念遠祖本中曾建遺安義塾,置租五百畝,久廢。杰獨力重建,歲以平糶所入延師,使合族子弟入學,并給考費,有余即置田,二舉經費不下萬余金”。[14]

為了使義田持續發揮作用,有的徽商委派專人,訂立制度。如明祁門商人胡天祿,“輸田三百畝為義田,請縉紳先生序之,訂為條例。蒸嘗無缺,塾教有賴,學成有資。族之婚者、嫁者、喪者、葬者、婺婦無依者、窮民無告者一一賑給。大約皆師范希文法。曾孫征獻纘緒遺志,亦輸田三十畝,益有余而增未備,厥有祖風”[15],有效解決了義田長遠發揮作用的問題。

徽商不僅捐義田,還捐造義宅。如歙縣商人佘養浩經商致富,念念不忘窮人,于是“為屋若干楹,凡族之疏而老者聽入居之,其所費己貲也。其事在弘治甲寅(1494)之歲”,“義宅成,而佘氏之老者得所,疏者不至于途人”,難怪他“義聲流聞,至有歌詠之頌之者”。[16]215-216歙縣瀹潭方起經商發家后日骎骎慕義不倦,在絜里之東買到一塊地,“其地曠夷可為義舍以廬族之無告者,舍東西廡,面陽爽塏,足以貯義田子粒,子粒足以沾無告之口”;既造義宅,又造義倉,規定每月一日次第施布。歙縣商人汪元恂,“業漸饒裕,庀材伐石,筑廣廈于里之西偏,以處周親,凡三百六十四步,縱而南向者三,橫而東西列者六,中敞為堂,前曠為場”。[12]349可想而知,宗族有這樣的義宅義倉,族內無依無靠的窮人就能食有米、居有宅了。

有的貧民去世后無葬身之處,也有徽商置辦義冢。歙商佘邦直捐出二十畝自家土地:“不惜膏腴之地,以施死者,此其布德施惠,非所謂富好行其德者耶!”[16]219-220

有的徽商采取別種方式濟貧。婺源商人洪軒在南京上新河經營木業,素好行其德,“居鄉每值歲寒風雪及歲除時,多備絮襖米票,擇端謹干紀數人,分巡閭巷,散給貧老之家,不告姓名而去”。[17]顯然他接濟的多是本族窮人。婺源潘逢漛,“家稍裕,即以利人為心”,“族里中有老而無依者,男婦共十余人,前后就食于其家以終”。[18]明代歙縣商人吳公逸致富后,“每歲終,計族人老幼,授粟授衣”。[12]349汪景晃更是典型,“業賈三十年,年五十以生產付子孫,專務利濟族之煢苦者,計月給粟,歲費錢百五六十千。設茶湯以待行旅,歲費錢六七十千。冬寒無衣者給之衣,歲費錢約五十千。疾病無醫藥者給以藥,貧不能親師者設義館,歲費錢約二十千。死而無棺者給之棺,歲歲行之,至年九十時,所費以萬余,計給三千余棺”。[12]35

徽州自然災害頻發,據學者研究,徽州災型有蝗、蟲、疫、地震、風、雹、冷、獸、火、饑、旱、水等多種。其中水、旱災害最為頻繁,分別占到總數的23.56%和20.94%;由各種原因造成的饑荒在比例上占第三位。若以縣計,明清時期徽州發生水災131次、旱災109次。[19]徽州每隔二三年就有一次水旱災害,大小災害幾乎年年都有。

徽州很多宗族之所以有較強的號召力,就是因為在危難時刻宗族中的商人表現了強烈的宗族情懷,伸出援手幫助族眾度過難關。一般的小災害,大多族眾還能抗得住,少數窮苦族民在熱心的徽商幫助下也不至于餓死溝壑。如歙縣商人柯永芳,“宗族歲歉,即發粟平糶以濟貧乏”。[12]369黟縣大商人胡學梓,“遇歲歉賑族黨,前后計米六千石”。[20]227-228婺源商人胡衡也是如此,“歲歉,出谷萬石,減價平糶,全活甚眾。族之待以舉火數十余家,死而無殯者,咸給以棺,頌義之聲載道”。[21]徽州方志、家譜中關于這方面的記載比比皆是。正是由于眾多徽商的關照,歉收或小災才沒有給族眾造成大的傷害。

一旦發生大災,更見徽商的宗族情懷。明代隆慶戊辰(1568)夏歙縣發生大旱,“邑屬大饑,邑以南饑甚”,“居民掘蕨葛茇糊口,蕨葛茇且窮”。眼看一些窮人“坐待斃,幾偃仆溝壑數十家”,這時商人方道瀾泣告父母,要捐錢買糧賑濟,獲得父母支持,“凡待以舉火者皆獲生無恙”[9]212,終于幫助受災族眾度過了饑荒。清乾隆五十九年(1794)歙縣發生大饑荒,“人食草根樹皮幾盡”,歙縣商人柯永芳“出積粟以振不足,復往糴鄰境,全活甚眾”。[12]369

最嚴重的一次大災是乾隆十六年(1751)大旱,農田顆粒無收,由于河道干涸,外地糧食難以經由河道運進。徽州知府何達善只得請求士紳向在揚州和漢口經商的徽商求救,外地徽商得知家鄉危難的消息后,迅速發起捐款:“揚商程楊宗、程夢發、徐士修、黃履暹、洪徵治、程柟、汪玉樞、江春、汪立德、汪允佑、馬曰琯、黃為荃、閔世儼、吳鳳華、朱嘉勤、汪宜晉、吳如棠、江楠、汪玉璣、汪永求、吳裕祖、羅本俅,共捐銀六萬兩。楚商吳鼎和等平糶存剩銀六千一百八十六兩零,揚商徐士修等振糶存剩銀九千三百三十四兩零,總貯府庫。”何知府拿出三萬兩買糧賑濟災民,三萬兩買谷貯倉備用,為此特建惠濟堂,建倉六十間,每倉貯谷五百石,共買谷三萬石,還訂立了《惠濟堂條規》。[12]132

這次大災,徽商已突破了宗族局限,發揚了極大的愛心,幫助家鄉度過了空前的災難,充分反映了徽商的家國情懷。徽州幾百年來大災小災不斷,但都沒有造成大的社會動亂,也沒有出現餓殍遍野的情況,這在很大程度上應歸功徽商。

扶貧濟困、賑災救荒,是宗族的重要功能之一,徽商的上述行為實際上是代行了某些宗族功能。這樣的徽商越多,宗族這方面的功能就發揮得越好,宗族的凝聚力就越強。

三、勵學入仕提高宗族地位

宗族建設除了振興宗族經濟、穩定地方社會,更重要的是提高宗族的社會地位,努力成為望族。傳統社會衡量一個宗族社會地位的唯一標準就是看這個宗族有多少人入仕、官階多大。因此,徽州宗族無不希望子弟認真讀書,將來能夠蟾宮折桂,光宗耀祖,這是宗族的大事。歙縣人吳珮以服賈起家,他常說:“吾家仲季守明經,他日必大我家門,顧我方事錐刀末何以亢宗?誠愿操奇贏,為吾門治祠事,所不卒事者非夫也。”[22]汪才生在杭州業鹽致富,督促兩個兒子讀書,說:“吾先世夷編戶久矣,非儒術無以亢吾宗,孺子勉之,毋效賈豎子為也。”[23]也認為只有讀書才能“亢吾宗”。休寧商人吳次公臨終前給四個兒子留下遺言:“而翁從此西矣,大繼當室,大純佐之,大縉業已游成均,治經術,大紳從之。四人者左提右挈,以亢而宗,而翁暝矣。”[24]讀書入仕可以說是徽商的最高追求。

供養子弟讀書沒有雄厚的經濟基礎是無從談起的。在徽州,能夠承擔這一職責的又是徽商。徽商有一句名言:“富而教不可緩也,徒積貲財何益乎!”[25]鮑柏庭“教子也以義方,延名師購書籍不惜多金”。[25]明末歙人鮑省吾與鮑柏庭同以業鹺起家,“嘗置有斐堂以為子孫讀書之所”。[26]明末歙縣商人鮑繼登以鹽策起家,“嘗建德文堂為書塾,廣延名師羅益友以訓其子孫”。[26]明代方震“尤好儒業,歲不吝百金館谷學士督過其子,三子皆治經術。館宇值千金費,園池廬廚悉備,公欲延四方名諸生偕子麗業”。[27]有的徽商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子弟讀書上,清代徽商朱慶霌“少劬苦于學,不得志有司,遂棄去習賈漢陽。然志不在賈也,家少裕即告歸,辟精舍積書其中,延師課諸孫及群從子孫”。不僅如此,“公朝夕往視,灑掃饌食唯謹。每較藝,令列坐一堂,自督守之。既成,以請于師獎善,黜不中程者。歲率如是,以終其身不懈。蓋公自嗛于其學之未卒業也,故嗜學如饑渴,視能學之士如寶珍,而望其后之人之學如望歲焉”。[28]他親自督學,親自獎懲,盼望后人學有所成就像農夫盼望豐收一樣,心情甚是迫切。

徽商都認識到,一個宗族培養的讀書人越多,宗族就越有希望;宗族子弟科舉中試入仕的越多,宗族地位就越高。所以他們不僅培養自己的子弟讀書,對宗族子弟的讀書也十分關心。有的宗族子弟因貧窮讀不起書,徽商就辦義學免費讓他們就讀。徽商汪濤“置義學、義冢、賑貧、恤孤善行甚多”。[12]357江蕃治鹺廣陵,早自樹立,“嘗捐修宗祠,設立義學”。[29]76徽商鮑兆瑞,“置義學、修新嶺……義行不可枚舉”。[30]休寧程子謙雖為太學生,也“修郡邑學宮,置郡邑義學田”。[31]徽商程增“設義田、義學,以養疏族人而聚敎之”。[32]朱宗潘經商致富后,“一志為善,建義倉,立義學,置義山、義田,見義必為”。[33]孫鎬是官員,家人經商,他也不忘宗人子弟的教育,拿出家產“購鴻臚第為義學,置千金權子母,為通族教養計”。[34]類似的例子在徽州地方文獻記載中不勝枚舉。正是在徽商的大力支持下,即使族中貧窮子弟也能受到基本的教育,這對豐富族人的精神生活、提高文明素質是有好處的。

不少徽商還支持文會,即以文會友。《禮記·學記》說:“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很多宗族都建有文會,供讀書人聚會研討。文會需要經費,基本上也是靠徽商支持的。清代婺源商人潘元彪,“族有文會,歲久寖衰,捐金振興之”。[18]商人潘開祥,“兵燹后,振興合族文社,首捐租六百秤。課文資給,皆出其力”。[14]文社,就是文會。績溪商人章有元為了振興宗族,“嘗輸己田倡立文會”。[35]休寧商人汪國柱,致富后慷慨輸資“修本族文會館”,以供本族士子會文之用,此舉受到宗族的熱烈贊揚。[36]太平軍與清軍在徽州戰斗了十年,對徽州摧殘很大,戰亂平息后,徽商就想到振興文教。婺源商人胡華鉞就是這樣,“里故有文會,因兵燹廢弛,府君懼文風不振,撤團后倡行月課給賞,資大小試,饋程儀,有攻苦勵學及子弟能文者,輒敬愛欣獎之”。[37]

比文會更高級的機構是書院,書院是供士子較長時間讀書的場所。書院不僅有士子,還專門聘來山長指導士子讀書。明清時期徽州建立的書院最多,可以說完全得力于徽商的大力支持。婺源商人程亨嘉經商致富,積而能散,“建紫陽書院,仍造兩廊書房十八間,以為邑紳士講學之所”。[21]俞大凰也是如此,“嘉慶九年,邑興紫陽書院,大凰子將所殖金輸一千兩以助膏火。邑侯丁給之額‘為善不倦’”。[38]同縣呂嘉猷,“闔邑倡新書院,淵(嘉猷子)以嘉猷名,捐千金,丁邑侯給額曰‘義式鄉閭’”。[38]據方志記載,此次還有不少商人亦捐千金相助。績溪章必泰,本邑“東山書院鼎建,自備資斧,襄蕆其事,名邀嘉獎,邑建考棚,捐銀二百兩以助”。[35]清代歙縣鹽商鮑志道最熱心書院,“其鄉有兩書院,一在城內曰‘紫陽’,一在城外曰‘山間’,并垂廢矣。公慨然與鄉士大夫作新之。以狀白鹽使,請援揚州安定書院例,出庫金增諸生膏火,自以私財白金三千兩益之,于是城內之紫陽書院成,又出白金八千兩自置兩淮生息,以復城外之山間書院”。[39]黟縣的碧陽書院也是在徽商捐助下建成的,“嘉慶十六年(1811年)前令吳君甸華謀于邑中人士,裒費建成,并以余銀六萬兩分發鹽典生息,計歲入息金三千六百,以為延請山長修金、生童住院膏火,而邑中之應鄉會試者于此中給以資斧,其他諸用亦各條分縷析,預防流弊”。[40]這“邑中人士”,當然主要是徽商。黟縣舒大信,“邑人議建書院,大信存二千四百金助之”。[20]225歙縣商人程國光,“倡同邑業鹺于浙之鮑清等,捐輸廣廈十余間于問政山麓,以為諸生肄業之地。而侯因以為問政書院。凡紫陽所不及收者,咸得歸之問政”。[12]643-644明清時期徽州書院的運行幾乎都得到了徽商的支持,這對宗族的發展是很有利的。

由上可知,徽州宗族子弟讀書的條件明顯優于其他地區,所以徽州士子在激烈的科舉競爭中連連取得佳績,甚至出現“連科三殿撰”的科舉佳話。與此相關聯,徽州人在政界表現也很好,出現了“十里四翰林”“父子宰相”“父子尚書”“兄弟尚書”的官場佳話。明清時期徽州有那么多望族,絕不是偶然的。

四、建宗祠增強宗族凝聚力

有了雄厚的經濟基礎與遠大的精神追求,宗祠建設就成了宗族建設的首要之務。宗祠是宗族的象征,是宗族成員祭祖、議事、聚會的公共場所,是宗族最重要的建筑。時人說:“吾國重血統,所以維護家族者其法甚備,而以宗祠為之基礎。蓋宗祠之設,固不第妥祖宗、奉祭祀而已,且于此聯族屬焉,敘昭穆焉,嚴禮法焉,主風教焉,解紛難焉,其關系之重也。如是故聚居百家以上者,莫不亟亟建設祠宇,一若非祠不足以名族者。”[41]可見,宗祠對宗族而言是必不可少的建筑,明人汪道昆即說:“新都禮義之國,諸大宗各有祠。”[42]

宗祠建設花費不菲,理應由宗族成員分攤,但貧民往往承擔不起,這就是不少宗族的宗祠遲遲建不起來或頹圮遲遲不能及時維修的原因。明代歙縣人方承訓記載了瀹潭方氏宗祠的建立過程:瀹潭方氏人很多,但一直沒有建宗祠,主要是缺乏資金。后來由于經商,這個宗族稍稍發展起來,“族之稍饒者十五,中饒者十三,上饒者十一二”,于是建祠,廷閏公、起公帶頭各捐五十兩,其余以次而差,最少也繳三兩銀,終于積攢了四千兩,開始鳩工庀材,擇地奠基。整個工程始自嘉靖丁巳(1557),花了七年時間才竣工。由于資金不足,又七年后才在祠前建成牌坊,題刻“方氏宗祠”。由此可見,建設宗祠是很不容易的事。明清時期徽州的宗祠特別多、特別壯觀宏偉,就是因為徽商提升了宗族的經濟實力。

很多徽商非常關心宗祠建設。明代徽商潘景升所在宗族一直沒有宗祠,宗族祭祀不成禮,景升父親捐資創建宗祠,景升繼之贊助,終于建成潘氏宗祠。景升又“定祀期,議祀禮,祀已而馂,燕毛序齒。陳家訓,舉社約,歙然興仁讓之風”。[43]歙縣著名墨商方于魯上世居住聊墅,無宗祠,致富后毅然“傾橐之半”,偕宗人創為之。[44]明中葉歙縣商人許禾至性誠篤,輕財好義,“思所以為義者,則無若先奉先而后逮下”。本族沒有宗祠,“于是捐二千余金鼎建宗祠,恢其堂皇,而敞其除道,巋然高陽里當涂高矣”[45],使得高陽許氏宗祠名聞遐邇。休寧查洞以鹽業起家,創構堂廈,兄弟同居,又“獨建宗祠,聚族屬以妥先靈,種種隱德,難以枚舉”。[46]休寧程悅認為宗齒日盛,倡議“建宗祠崇先祀”,在選址時,形家指程悅的一塊土地最宜建祠,程悅毫不猶豫地說:“厥既得卜,即經營,吾何愛?”毅然捐出這塊土地。這一義舉感動了大家,宗人“率胥效義,工賴告成”。[47]歙縣商人汪玩,“首捐萬金建宗祠,祠遂為一郡最”。[48]徽商獨建、助建宗祠的例子在徽州家譜、方志中屢見不鮮。正是在眾多徽商的贊助支持下,徽州一座座雄偉壯觀的宗祠拔地而起,成為當時全國之最。

不少徽商不但捐資建宗祠,而且承擔或主持宗祠的建設工程。休寧商人金源回鄉后,“宗祠之建也,初猶分任,晚獨主辦”。[49]徽商吳元紳,其父和齋公創建本族宗祠,親自擔任經理,“稽工程,司出納,猥瑣煩劇”,輒命元紳負責。元紳“日夜勤勞,告厥成功”。后二年重建“棣華堂”,元紳又日夜勤勞,以竣厥役。[50]祁門商人周邦治也是宗祠建設的有功者,據家譜記載:“初,吾鄉整葺宗祠,公同吾族曾叔祖涵三公為之首倡,前堂后寢,倫奐巍然。自始事以及落成,公力居多焉。”[51]

宗祠建成幾十年后會有損毀,必須及時修葺,這又要花費大量資金。而這時又往往是徽商挺身而出,捐資修葺宗祠。婺源商人胡華鉞所在宗族,“祖祠建自前明歷三百余年,梁棟日就傾圮,同治戊辰(1868)僅成后寢,正寢卒無成議”。華鉞親自“度地量材,諏吉鳩工,沿門勸捐,多方籌畫,敦匠事,躬親巨細,歷三載告竣,規模較舊軒昂,族人舉欣欣然,喜而相告曰:‘是役也,為功于宗族大矣’”。不僅如此,“祠宇既成,凡祠中陳設、幾席、祭祀器皿及平時需用什物,靡不購辦完備。祠有事,用畢則親自點數,一一安置停當,夜闌人散,猶篝燈檢點庭室,關鎖門戶,二十余年無少懈”。[37]這種精神真難能可貴。休寧商人黃希賢所在宗族是個望族,黃氏宗祠也早就建了,但到了希賢成年時,宗祠已有數楹頹圮,由于資金困難,一直得不到維修。希賢奮袂起曰:“人之生也,上則以詩書致科第立功名,顯其宗祐;次則積德累行為完人,不辱其先;又次則經營積貯成家,長子孫以拓其業。宗祠復整,皆自我為之,奚不可致者。”發誓整修宗祠。于是他往來吳楚,努力經商,不數年而獲售致累千金。他將賺得的錢用來修葺宗祠,“卒使廟貌聿新,煥然丹堊,雖其子克成之,孰非公之遺緒耶”[52],父子兩代人終于完成了夙愿。休寧商人孫承訓歷盡曲折,經商致富。家鄉孫氏宗祠“三修三圮”,都是承訓“三損其貲”,拿出重金,“費至無算”,徹底維修宗祠,終使孫氏宗祠“巋然甲于里中”。[53]歙縣江承珍也是如此,“江姓宗祠素稱巨麗,年久傾敗,公念先靈式憑,倡議新之,更出三千余金置賚成堂、東皋堂、茂荊堂,祭祀田產、粢盛酒醴于是焉出,俾得潔幾筵以奉籩豆,世世蒸嘗無缺焉”。[54]可見徽商對宗祠的貢獻確實很大。

有的徽商為維修宗祠操勞過度,甚至獻出生命。祁門周邦俠先后隨父祖在汴梁創業,明清鼎革后又去杭州創業,到老積攢一筆財富。1687年周氏宗祠頹壞,此時邦俠已回家鄉,于是帶頭捐資為宗人倡,宗人積極響應,量力佽助。眾人鳩工庀材,并委托邦俠經理此事。邦俠“日夜靡寧,越三年而規模乃定,自寢室以至堂廡者皆務廣前制”,但“猶以未稱完美”,可資金已不夠了。于是邦俠親自到外地宗人處募款,他“抵蕪湖、南省,歷姑蘇、嘉禾以至武林、寧紹,邀我族喬寓者再行輸助”,得到宗人的支持,后續工作得以完成。但邦俠“數月間,舟車勞頓,飲食不調,而王父(即邦俠)遂從此病矣,日復一日竟至不可藥救,以癸酉(1693年)之正月十六日而卒,享年七十歲”[51],真令人唏噓不已。

很多徽商不僅捐助建祠,還捐錢置辦祭器。弘村汪弘運經營鹽業,一生仗義疏財,“憫宗祠祭器頹壞,默捐己貲依樣置就,不令人知,刊其器曰‘樂敘堂辦’,盤匜椅幾煥然一新,《易》稱‘勞而不伐’,其斯之謂與。乃迄今年遠,歲時伏臘,父老子弟世世傳為美談”。[55]休寧率口程玘綱也是努力業賈,不辭勞苦。程氏從宋代以來就建有宗祠,祭祀程靈洗。到了玘綱時,看到祠內幾案不設,祭祀走過場,立即“出資趣辦幾案數十,由是豆籩登缶、罍樽之數皆如禮而辦”,當地人評價:“邑故多宗祠,獨稱程氏祠禮器甚設云。”[56]

有了宗祠,有了祭器,為了真正發揮宗族祭祀的功能,有的徽商幫助建立制度,使祭祀得以正常進行。婺源槐溪向有王氏宗祠,而嚴溪王氏人煙亦已數十灶,無祠以統屬,于是王應爆“倡首輸金,協眾力而倡建焉”,建成王氏宗祠。“君又倡首集立祀典,俾上得以供祭祀,下足以資歲修,一切祠務之當布置者,君無不為之經畫措辦,井井有條,迄今族人溯祠宇之有成,思祠規之整飭,猶咸推君為首功云。”[57]

宗祠是宗族的象征,宗族要團結族眾,必須在宗祠內舉行各種祭祀和其他活動,這也需要經費。這些經費除了族眾共出以外,往往還有徽商的捐助。海陽戴氏就很典型,戴印祖、戴顯祖兄弟兩人有孝悌行,雖長年在外經商,但并未忘記祖宗。年當九十時,雖卜居嶺海,但呼孫戴有旸,“書會簿及世系譜,手述祠緣起、昭穆廟廡、衣冠俎豆、牲醴升降、出入旅酬、飲胙之儀,名曰祠規”,授顯祖孫孝先帶回休寧隆阜,祭祀時遵照執行,并規定:祭祀之日,人各出一金,自己出二十金,有曉、有賓子孫各出十金,有旸復助若干金,而屬諸兄弟子侄有信義者,以次息之。這樣祭祀就有了充足的資金,多余的部分還可以用作賑濟族內窮人。[58]歙縣吳自亮所在吳氏宗祠,“祀歷世久,春秋享或不如令”,顯然是經費不足。長此以往,宗族的凝聚力就會大大削弱。自亮“為置祭田,牲牷粢盛無闕禮,其推父之孝于其先有如此者”。[59]有了祭田,就有了收入,祭祀就能正常開展了。清代徽商江演,“尤篤于族誼,本支祠宇湫隘,毅然改建修葺宗祠,增置祭田以供享祀,族中教養兼至。沒后百年,村黨猶沾其澤”。[29]70-71

正是由于大批徽商一代代地捐助,使得每一個宗族基本上都建有宗祠,頹圮的宗祠能得到修葺,宗族的祭祀活動也能正常開展,徽州宗族制度得到極大的鞏固。清代著名學者張惠言說:

余嘗游新安,其大家世族必聚處,所處必為宗祠。春秋祭饗,盥獻拜饋,往往猶有古禮,故其民纖儉勤力而孤貧不收者鮮,豈非先儒程子、朱子之流澤長,而其鄉先生世能振之哉?[60]

在一位外地學者眼中,徽州的宗族制度確實很牢固,他認為原因就是“先儒程子、朱子之流澤長,而其鄉先生世能振之哉”。這是很準確的,而這“鄉先生”中就應包括徽商。

宗祠是宗族的象征和核心,也是宗族的物質載體,它承載著宗族的多種功能。幾百年來,眾多徽商獨建、助建宗祠,大大加強了宗族的基本建設,提高了人們的宗族意識,強化了宗族凝聚力。徽州的宗族制度特別發達,與此大有關系。

五、修宗譜厚培宗族向心力

與宗祠同樣重要的是宗譜,宗譜對宗族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時人指出:“夫譜者,普也,布也,普載祖宗之諱號,敷布萬代之宗派,百世之綱紀,苗胤依憑有據,枝葉品類無差,昭然在目,一覽無遺。故鄭玄謂譜之于家若網在綱,夫綱舉則萬目張,譜定則萬支在。鄭氏之言旨深矣哉。”[61]可見,族之有譜,猶國之有史、縣之有志。譜之為重,不言自明。欲散其族,先毀其譜;譜之不存,則昭穆不辨、源流不清、親疏不分、長幼不別,同根之人往往視為路人。故自古以來,宗族莫不重視修譜,并形成“三十年一小修,六十年一大修”的修規,以此尊祖敬宗收族。

修譜極其復雜,不像建祠那樣有資金就容易了。宗譜的重要內容之一就是族人世系,由于前譜修纂往往相隔幾十年、上百年甚至兩百年,期間人員變化太大,因“丈夫生有四方之志,不以家食為吉,或策仕上國,或行旅遠方,或卜宅樂土,于是離散紛然,而故鄉舊族徒寄一慨,未如之何矣。故有識君子憂之,仿史為書,聯其世次,詳其履歷,謹其遷徙,此家乘宗譜所由重也”[62]。就是說,有的宦游各省,有的經商外埠,有的因兵亂轉徙他鄉。要把這些情況搞清楚,也即各人的名字、職銜、生卒年月日時、娶何處何氏、葬何處、所生子女之數目名字,以及女嫁何處何姓,其間難度可想而知。族愈大散佚愈眾,世愈遠搜輯愈難。修譜還要聘請大量人員,如總修、分纂、綜理、匯世系、繕寫、繪圖、校對、監刷等等,這都需要大量經費。因此,很多宗族族譜未能按時纂修,就是因為年湮代遠、事繁費窘,從而望之卻步。但徽州宗譜之所以那么多,基本上族必有譜,正是得益于大量的宗族熱心人的參與,其中就有大批徽商的參與。

修譜需要大量經費,所以徽商對修譜的支持首先是捐助資金。清代婺源商人俞仁在外經商,“族修譜建祠,與弟仲倡捐銀四千兩”[17],數字可觀,很大程度上解決了修譜的經費困難。同縣趙廷球長年在外經商,“好施與,輸貲修宗譜,創建湖坑祠寢,不下六百金”。[17]商人王考祥,“族譜未修者五十余年,祥倡首編輯,先墊六百金,乃蕆厥事”。[17]徽商汪濂,“復慮族譜數百年未修,捐金以為合族倡,俾數千年高曾云礽儼若一體,數十世子姓光第聯若一堂,大非以德運其才與識者歟”。[63]很多宗譜得以修纂,與徽商的捐資首倡是分不開的。

有的徽商甚至主持修譜工程。清代績溪周雨亭雖然在外經商,但“最篤于宗事”,“以宗譜年久失修,發起續之,與其宗人啟海君總其事,訂立規程,慎重將事”。[64]乾隆年間歙縣江承東在漢口經營鹽業,為宗祠建設做出了很大貢獻,“族人以公老成篤實,諳練舊章,推舉修輯宗譜,公夙夜勤勞,蒐羅往牒,校訂詳明,數百年事跡務得其實,以成信書”。[54]婺源胡華鉞雖然經商不利,但對宗族事務非常熱心,本族“宗譜修自咸豐辛亥,譜散后即際兵戈,各派譜牒或被兵踐踏不完,或遭火化為烏有”。華鉞“恐年多失考,光緒戊寅(1878)倡續修舉,明年己卯(1879)譜成,其中刪煩舉要、刊誤遺補,著精神處不少,而新續藝文亦多府君手筆,大抵闡揚潛德,有關名節之作,其筆意簡老,蓋平日熟古文而尤熟朱子文集耳”。[37]婺源商人朱宸萬鑒于“百年以來族譜支宗紊亂不理,幾不如士庶之家”,立志修好族譜,他“力任其事,敷費不惜傾囊倒筐,尋訪不憚戴月披霜,或資斧耗竭,艱苦備常,務必溯流窮源,因根竟委,甚至人言嘖嘖有所不恤,惟期此必可以表白于先人”。在他和大家的努力下,族譜終于修成,“支裔井然,皆可按圖而索,既欲為朱氏之肖子,并欲為文公之功臣矣”。人們評價“千百世而下,猶必有諒宸萬之心者”。[65]徽商董延紱,雖“身居行賈間,而自無塵俗”,受到大家愛戴,宗族修譜,推舉他負責,果然不負眾望,“司理局務,秉正不阿,非種必鋤,宗祧賴以不濫,今已逾三十載,往跡蓋宛然在目也”。[66]

即使未逢修譜工程,也有徽商記下很多事,為將來修譜留下可貴的資料。歙商吳如慶生平喜讀書,“嘗錄族中先世懿行,及生卒娶葬、仕宦貿遷,靡不詳悉,嘗曰:‘宗譜不修將百年矣,不及時紀載,后之人將奚所考據哉’”。[67]戴鎰先世為休寧望族,后經商遷居烏程,他深恐本支與總支脫離,“往往私袖紙筆訪其近支世系,頗廢其業”,“父偶出而歸,見業不中程則呵之,君(戴鎰)懼譜難成,弗敢遽告”。父親經常看見他“私室中篝燈伏幾孜孜寫,寒暑不輟,疑而攫之,則悉書近支世系名字、生卒、居址、葬娶,厘然成帙,已什八九詳矣”,父驚喜道:“兒何自匿為?吾困于境而業此,豈以朝夕計阻追述大志者,汝勉之,吾父祖為不亡矣。”此事感動了族人,紛紛書寫自己的信息交給他。此時,宗族正委托戴銓修纂總譜,戴銓聞之躍然起曰:“吾正慮此支難詳耳。”連忙趕到烏程,將有關資料取回,使總譜得以修成全璧。[68]休寧商人葉榮也是宗族的有心人,“嘗慮家牒七世未續,以父所授祖集譜略隨時增入,有續編之志”。后來宗族修譜,“編緝本支新系,事跡多出府君(葉榮)手,更不靳重資以益費。及譜成,分有刻本,閱而珍之曰:‘此吾家酋訓,數十世命脈攸系,昌大吾族,其在斯乎。’”[69]

有的徽商甚至兩代人為修譜孜孜不倦。歙縣商人吳宜謙年青時就篤念支屬統系,立志記載清楚。結婚后家內事悉委諸妻子余氏,而自己乘經商之便,“馳駕宗黨所在,殷勤咨訪,參互考訂,間終歲不歸”。余氏也殷勤仰事俯蓄,使丈夫無內顧之憂。后宜謙逝世,孺人仰余氏含辛茹苦將允文、允良扶養成人。余氏誨之曰:“而祖、而父志未就,而不克纘承前緒,罪莫大焉。而身為幸民,詎嗛嗛財產為哉?”希望他們能繼承父志,完成支屬統系的搜集記錄。于是允文與允良“奉命閱十余載而譜系告成,變易簪珥襄厥工費”,為宗譜的編纂做出了重要貢獻。[70]

徽州能夠“千載譜系,絲毫不紊”,成為當今留存最多宗譜的地區,絕不是偶然的。

纂修宗譜本質上是延續和保存宗族的歷史記憶,也是宗族的歷史書寫,更是強化宗族意識、培養宗族向心力的重要保證,是宗族建設極其重要的一面。顯然,在這方面徽商的作用確實不可抹煞。

六、余 論

明清徽州的宗族制度是很典型的,它廣泛存在,長期延續,制度嚴密,凝聚力強,即使經過咸同兵燹的猛烈沖擊,宗族受到很大創傷,但一旦社會秩序恢復穩定,宗族建設又重新啟動,表現出極大的韌性。之所以如此,徽商的存在是重要原因之一。徽商無論在物質層面(如經商、建祠),還是在精神層面(如勵學、修譜)都為宗族建設做出了貢獻,既考慮到宗族的眼前利益(如扶貧濟困),也考慮到宗族的長遠利益(如科考入仕),使宗族始終保持著勃勃生機,不斷增強凝聚力。徽商的所作所為沒有改變宗族的性質和發展方向,也沒有松懈和瓦解宗族的結構,它是始終在加強和鞏固宗族的方向上發力,因此,完全可以說徽商是宗族建設的強化劑。

徽商為什么如此熱心宗族建設?一是徽州自朱熹以來千余年的社會發展,在相對封閉艱苦的自然環境下,宗族意識更加深入人心,人們已把個人命運與宗族緊密聯系在一起了,維護宗族、建設宗族是每個人不容推辭的義務,徽商自然不會例外。二是徽商的創業與發展都離不開宗族的支持。這一點唐力行在《論徽商與封建宗族勢力》一文中已作了較好的論述,筆者在《富甲一方的徽商》一書中也作了補充論述[71] 。正因如此,作為對宗族的回報或反哺,徽商熱心宗族建設就不難理解了。

徽商加強宗族建設的一系列舉措所產生的外溢效應,就是加強了地方社會的建設,有利于提升地方社會的文明素質,有利于穩定地方社會秩序,推動地方社會的發展。但是,宗族是傳統社會的基層民間組織,“明清時期,宗族與官府在地方社會表現出的是一種‘互動’關系,宗族是協助官府維持地方秩序的重要力量”[72],它的運作和政府始終是相向而行的,可以說是傳統社會中政府在基層統治的重要補充。宗族建設的強化無疑也加強了政府的基層統治,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政府在社會基層統治資源、統治效果的不足,這是政府所樂見的。這正是徽商性質的體現,也是徽商的歷史局限性之所在。

注釋:

(1)關于宗族的研究,見常建華:《近年來明清宗族研究綜述》,《安徽史學》2016年第1期,第150-168頁;常建華:《改革開放以來南開大學的中國宗族、家族與家庭研究》,《南開史學》2019年第2期,第50-68,283-284頁。

參考文獻:

[1]葉顯恩.明清徽州農村社會與佃仆制[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1983:138.

[2]唐力行.論徽商與封建宗族勢力[J].歷史研究,1986(2):144-160.

[3]顧炎武.天下郡國利病書·鳳寧徽備錄[Z]//續修四庫全書(史部第596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130.

[4]董乾坤,顏艷萍.晚清徽州鄉村雇工的身份、工價及其生成機制——以“胡廷卿賬簿”為中心的考察[J].安徽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3(4):1-13.

[5]王陽明.節庵方公墓表[M]//王陽明全集(卷25).吳光,等,編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941.

[6]王陽明.傳習錄拾遺[M]//王陽明全集(卷32).吳光,等,編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 1171.

[7]新安歙北許氏東支世譜(卷8)[Z].明嘉靖六年稿本.合肥:安徽圖書館藏.

[8]環田明處士松峰李公行狀[Z]//李向榮,等,纂修.(婺源)三田李氏重修宗譜(卷39).清乾隆三十六年刊本.北京:國家圖書館藏.

[9]方承訓.復初集[M]//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188冊).濟南:齊魯書社,1997.

[10]王世貞.弇州四部稿·贈程君五十敘[M]//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集部第1280冊).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92-93.

[11]金門詔.休寧金氏族譜(卷22)[Z].清乾隆十三年刻本.北京:國家圖書館藏.

[12]石國柱,修.許承堯,等,纂.民國歙縣志(卷1)[Z]//中國地方志集成·安徽府縣志輯(51).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

[13]汪奔.由武勁向文雅:明清之際徽州宗族發展路徑的內在轉變——以歙縣瞻淇汪氏四友堂支派為例[J].安徽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4(3):11-22.

[14]吳鶚,等,修纂.光緒婺源縣志(卷33)[Z].清光緒九年刻本.合肥:安徽省圖書館藏.

[15]姚啟元,張瑗,等,纂修.康熙祁門縣志(卷4)[Z].清康熙二十二年刻本.合肥:安徽省圖書館藏.

[16]佘華瑞.巖鎮志草[Z]//中國地方志集成·鄉鎮志專輯(27).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2.

[17]葛韻芬,修.江峰青,等,纂.重修婺源縣志(卷40)[Z].民國十四年(1925)刻本.上海:上海圖書館藏.

[18]葛韻芬,修.江峰青,等,纂.重修婺源縣志(卷38)[Z].民國十四年(1925)刻本.上海:上海圖書館藏.

[19]吳媛媛.明清徽州災害初探[J].蘭州學刊,2006(7):29-32.

[20]吳甸華,修.俞正燮,纂.嘉慶黟縣志(卷7)[Z]//中國地方志集成·安徽府縣志輯(56).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

[21]葛韻芬,修.江峰青,等,纂.重修婺源縣志(卷37)[Z].民國十四年(1925)刻本.上海:上海圖書館藏.

[22]溪南吳氏祠堂記[Z]//吳吉祜,等,輯校.吳曉春,等,點校.豐南志(卷8).合肥:黃山書社,2017: 439-440.

[23]汪道昆.明贈承德郎南京兵部車駕司署員外郎事主事汪公暨安人鄭氏合葬墓碑[M]//太函集(卷67). 朱萬曙,胡益民,主編.合肥:黃山書社,2004:1384-1387.

[24]汪道昆.吳田義莊吳次公墓志銘[M]//汪道昆.太函集(卷56). 朱萬曙,胡益民,主編.合肥:黃山書社,2004:1178-1180.

[25]柏庭鮑公傳[Z]//鮑存良,等,纂修.歙縣新館鮑氏著存堂宗譜(卷2).清光緒元年刻本.上海:上海圖書館藏.

[26]八公合傳并序[Z]//鮑存良,等,纂修.歙縣新館鮑氏著存堂宗譜(卷2).清光緒元年刻本.上海:上海圖書館藏.

[27]方承訓.族兄震公狀//復初集(卷30)[M]//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188冊).濟南:齊魯書社,1997:177.

[28]胡承珙.求是堂文集(卷6)[Z].清道光十七年刻本.北京:國家圖書館藏.

[29]江登云,等,輯編.康健,校注.橙陽散志(卷3)[M].蕪湖:安徽師范大學出版社,2018.

[30]鮑璞齋先生傳[Z]//鮑光純.歙縣棠樾鮑氏三族宗譜(卷185). 清乾隆二十五年刊本.上海:上海圖書館藏.

[31]馬步蟾,等,纂修.道光徽州府志(卷12)[Z]//中國地方志集成·安徽府縣志輯(50).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32.

[32]方苞.望溪先生文集(卷11)[M].清咸豐元年戴鈞衡刻本.北京:國家圖書館藏.

[33]方浚頤.朱蓮塘封公墓志銘并序[Z]//二之軒文鈔(卷29).清光緒二年抄本.北京:國家圖書館藏.

[34]孫原湘.先府君行狀[M]//天真閣集(卷48).清嘉慶五年刻增修本.北京:國家圖書館藏.

[35]章尚志,章必訓,等,纂修.績溪西關章氏族譜(卷24)[Z].民國五年(1916)鉛印本.上海:上海圖書館藏.

[36]何應松,修.方崇鼎,纂.道光休寧縣志(卷15)[Z]//中國地方志集成·安徽府縣志輯(52).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365.

[37]胡上林.婺源清華東園胡氏勛賢總譜(卷8)[Z].民國五年(1916)刻本.北京:國家圖書館藏.

[38]葛韻芬,修.江峰青,等,纂.重修婺源縣志(卷39)[Z].民國十四年(1925)刻本.上海:上海圖書館藏.

[39]中憲大夫肯園鮑公行狀[Z]//鮑琮.歙縣棠樾鮑氏宣忠堂支譜(卷21).清嘉慶十年刻本.北京:國家圖書館藏.

[40]碧陽書院復舊章記[Z]//呂子玨,修.詹錫齡,纂.道光黟縣續志(卷15)//中國地方志集成·安徽府縣志輯(56).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534.

[41]胡祥木.績溪坦川洪氏宗譜(卷2)[Z].民國十六年(1927)刻本.績溪縣檔案局藏.

[42]汪道昆.太函集(卷69)[M].朱萬曙,胡益民,主編.合肥:黃山書社,2004:1435.

[43]李維楨.大泌山房集(卷86)[M]//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152冊).濟南:齊魯書社,1997:516-517.

[44]李維楨.大泌山房集(卷87)[Z]//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152冊).濟南:齊魯書社,1997:530-531.

[45]謝陛.萬歷歙志[M].張艷紅,等,點校.合肥:黃山書社,2014:344-346.

[46]曹嗣軒,編.休寧名族志(卷2)[M].胡中生,等,點校.合肥:黃山書社,2007:304-305.

[47]桂坡程隱君小傳[Z]//程涌來.休寧率東程氏重修家譜(卷11).明嘉靖刻本.北京:國家圖書館藏.

[48]李維楨.大泌山房集(卷72)[Z]//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152冊).濟南:齊魯書社,1997:251-252.

[49]李維楨.大泌山房集(卷69)[Z]//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152冊).濟南:齊魯書社,1997:194.

[50]二十二世叔父易二十九養心公傳[Z]//吳應遷,輯.吳獻吉,等,續輯.新安商山吳氏宗祠譜傳.清康熙刻本.北京:國家圖書館藏.

[51]周冕,等,纂修.祁門周氏宗譜(卷13)[Z].清康熙五十五年刻本.上海:上海圖書館藏.

[52]黃治安,纂修.休寧古林黃氏重修族譜(卷10)[Z].清乾隆三十一年刻本.合肥:安徽省圖書館藏.

[53]李維楨.大泌山房集(卷73)[Z]//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152冊).濟南:齊魯書社,1997:259-260.

[54]江維椿,等,纂修.歙東竦源濟陽江氏族譜(卷9)[Z].清乾隆刊本,民國翻印本.蕪湖:安徽師范大學歷史學院藏.

[55]捐置宗祠祭器勵能公略[Z]//汪純粹.弘村汪氏家譜(卷25).清乾隆十三年刻本.上海:上海圖書館藏.

[56]吳子玉.大鄣山人集(卷33)[M]//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141冊).濟南:齊魯書社,1997:630-631.

[57]李振蘇,等,纂修.婺源槐溪王氏支譜(卷6)[Z].清咸豐六年刻本.北京:國家圖書館藏.

[58]李維楨.大泌山房集(卷56)[Z]//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152冊).濟南:齊魯書社,1997:722-723.

[59]歙縣吳君墓志銘[Z]//吳公洋,纂修.歙縣長林吳氏宗譜(第2冊).清乾隆四年刻本.上海:上海圖書館藏.

[60]張惠言.茗柯文編(第四編)[M].清同治八年刻本.北京:國家圖書館藏.

[61]劉氏修譜序[Z]//劉氏宗譜(卷首).蕪湖:安徽師范大學歷史學院藏.

[62]趙汸.汪溪金氏族譜序[Z]//古今圖書集成(第367冊).北京:中華書局,1934:21.

[63]汪璣,汪嘉祺,等,纂.汪氏通宗世譜(卷28)[Z]//劉伯山.徽州譜牒(第2輯第3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8:90-91.

[64]雨亭翁生傳[Z]//周啟國,周啟海,等,纂修.績溪竹里周氏族譜正宗(卷12).民國元年(1912)刻本.上海:上海圖書館藏.

[65]婺長田城東起楓六十壽序[Z]//朱世熊,等,纂修.婺源朱氏正宗譜(卷首). 清乾隆三十四年刻本.上海:上海圖書館藏.

[66]繡臣董先生傳[Z]//婺源董氏家乘(卷19).清光緒二十七年刻本.黃山:黃山市檔案局藏.

[67]清處士三惜吳公傳[Z]//吳公洋,纂修.歙縣長林吳氏宗譜(第2冊).清乾隆四年刻本.上海:上海圖書館藏.

[68]新延君事述[Z]//戴士衡.新安戴氏支譜(卷4). 清光緒七年刻本.北京:國家圖書館藏.

[69]名二十七府君榮公傳[Z]//葉文山,等,纂修.休寧葉氏族譜.明崇禎四年刻本.上海:上海圖書館藏.

[70]賢節二吳母傳[Z]//程云鵬,編撰.董家魁,校注.新安女行錄(卷4).蕪湖:安徽師范大學出版社,2018:39-40.

[71]王世華,編.富甲一方的徽商[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7:22-31.

[72]王洪兵.清代華北宗族與鄉村社會秩序的建構——以順天府寶坻縣為例[J].東北師大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6):115-120.

(責任編輯 吳 勇)

主站蜘蛛池模板: 国产美女视频黄a视频全免费网站| 国产成本人片免费a∨短片| 亚洲欧洲综合| 亚洲综合色在线| 国产日韩欧美在线播放| 日韩在线1| 色婷婷亚洲综合五月| 亚洲嫩模喷白浆| 人禽伦免费交视频网页播放| 囯产av无码片毛片一级| 天天爽免费视频| 久久精品女人天堂aaa| 国产欧美视频综合二区| 亚洲日韩精品欧美中文字幕| 思思99思思久久最新精品| 亚洲首页国产精品丝袜| 国产国模一区二区三区四区| 亚洲性影院| 亚洲伊人电影| 99久久国产自偷自偷免费一区| 国产亚洲现在一区二区中文| 亚洲网综合| 国产香蕉97碰碰视频VA碰碰看| 久久一本日韩精品中文字幕屁孩| 91精品久久久无码中文字幕vr| 巨熟乳波霸若妻中文观看免费| 亚洲国产精品日韩欧美一区| 视频二区国产精品职场同事| 乱人伦视频中文字幕在线| 国产成人狂喷潮在线观看2345| 午夜不卡福利| 国产色伊人| 91成人在线免费视频| 国产鲁鲁视频在线观看| 国产精品成| 欧洲在线免费视频| 在线另类稀缺国产呦| 国产成人AV综合久久| 亚洲福利片无码最新在线播放| 亚洲首页国产精品丝袜| 久久久久人妻一区精品| 国产福利小视频高清在线观看| 国产成人高精品免费视频| 婷婷丁香在线观看| 久久国产拍爱| 波多野结衣中文字幕一区| 精品综合久久久久久97| 国产精品视频观看裸模| 亚洲无码91视频| a级毛片免费播放| 免费看a毛片| 日日摸夜夜爽无码| 国产成人一区在线播放| 久久综合伊人 六十路| 999精品在线视频| 永久在线精品免费视频观看| 亚洲黄色成人| 国产午夜在线观看视频| 国产主播一区二区三区| 成年av福利永久免费观看| 国产欧美日韩在线在线不卡视频| 亚洲综合网在线观看| 看国产毛片| 91麻豆精品国产高清在线| 国产aaaaa一级毛片| 国产精品一区在线观看你懂的| 欧美一区日韩一区中文字幕页| 久久综合色天堂av| 国产专区综合另类日韩一区| 欧美色视频网站| 久久久久九九精品影院| 青青青国产视频| 91亚瑟视频| 色综合国产| 美女被狂躁www在线观看| 日本午夜三级| 国产无套粉嫩白浆| 一区二区理伦视频| 天天色综合4| 久久综合亚洲色一区二区三区| 亚洲二区视频| 五月天香蕉视频国产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