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蘇聯解體是歷史合力的必然結果, 戈爾巴喬夫提出 “改革與新思維”, 主動放棄意識形態話語權, 影響尤為直接。脫離實際的民主化、 毫無原則的公開性、 放任自流的多元化、 擁抱西方的國際化, 成為蘇聯意識形態變異的溫床。背離馬克思主義, 話語內核失重; 蘇共執政地位邊緣化, 話語主體失位; 新聞輿論自由化, 話語內容失控; 西方 “和平演變” 大行其道, 國際話語失衡。蘇聯解體是前車之鑒, 倘若放棄馬克思主義指導思想, 放松共產黨對意識形態工作的領導, 放任新聞輿論, 放縱西方 “和平演變”, 就會亡黨亡國。中國要吸取蘇聯教訓, 堅持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指導地位, 堅持黨管宣傳黨管意識形態黨管媒體, 堅持正面宣傳與輿論斗爭并重, 堅持擴大社會主義國際話語權。
關鍵詞:意識形態話語權; 蘇聯共產黨; 蘇聯解體; 馬克思主義
中圖分類號: D33/37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2-1217 (2024) 06-0027-07
收稿日期: 2024-09-28
基金項目: 北京市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研究中心重點項目 (21LLMLB104) :以偉大建黨精神引領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研究。
作者簡介:張傳泉 (1987-), 男, 山東泰安人, 北京郵電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 法學博士。
唐靖文 (2000-), 女, 湖北棗陽人, 北京郵電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
鄧伊婕 (1997-), 女, 陜西安康人, 北京郵電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
任何一次重大的歷史事件都不會憑空出現, 蘇聯解體是歷史合力的必然結果。高度集中的經濟體制、 脫離群眾的特權階層、 難以調和的民族矛盾, 以及西方長期的 “和平演變” 等諸多因素固然不容忽視, 但蘇共總書記戈爾巴喬夫提出 “改革與新思維”, 主動放棄意識形態話語權, 影響尤為直接。意識形態危機與蘇聯解體的研究由來已久, 主要體現為三種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 歷史虛無主義泛濫, 全盤否定十月革命和蘇聯蘇共歷史, 錯誤言論誤導了民眾。
胡中月:《蘇共黨內歷史虛無主義的表現、 危害及啟示》, 《當代世界與社會主義》2019年第6期, 第69-74頁。第二種觀點認為, 以戈爾巴喬夫為代表的蘇聯共產黨人矯枉過正, 放棄了馬克思列寧主義, 喪失了共產主義信仰。
伍志燕:《蘇聯解體過程中的意識形態演變及歷史教訓》, 《湖湘論壇》2019年第2期, 第102-104頁。第三種觀點認為, 蘇聯自成立之日起就存在內在的頑疾, 民族認同和文化認同十分脆弱, 意識形態在受眾廣度和深度上受阻。
吳玉軍、 劉娟娟:《國家認同視域下的蘇聯解體原因探析及啟示》, 《南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5期, 第50-56頁。上述觀點基于不同的視角, 見仁見智, 說明了蘇聯解體的意識形態動因, 但尚未深入到意識形態話語權的維度。本文通過剖析戈爾巴喬夫 “改革與新思維” 的基本內涵, 試圖從意識形態話語權視域下探究蘇聯解體的歷史動因, 凸顯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意識形態話語權建設的現實向度。
一、 戈爾巴喬夫 “改革與新思維” 的基本內涵
蘇聯后期發展緩慢, 社會矛盾突出。戈爾巴喬夫上臺之初, 并未意識到蘇聯模式的癥結所在, 仍用傳統行政命令的方式, 推行計劃經濟 “加速戰略”。當 “加速” 受阻后, 戈爾巴喬夫從經濟領域轉向政治領域, 出版《改革與新思維》, 以此指導蘇聯國內改革和對外關系, 著力推動政治體制變革。脫離實際的民主化、 毫無原則的公開性、 放任自流的多元化、 擁抱西方的國際化, 成為蘇聯意識形態變異的溫床。
(一) 脫離實際的民主化
“民主化” 是戈爾巴喬夫改革中的首要觀點, 是 “改革與新思維” 的靈魂。戈爾巴喬夫明確表示: “只有通過民主和依靠民主, 改革本身才能實現。”
②③⑤⑥⑦[蘇]米·謝·戈爾巴喬夫:《改革與新思維》, 蘇群 譯, 北京:新華出版社, 1987年, 第31頁, 第125頁, 第126頁, 第89頁, 第95頁, 第92頁。“人的因素, 從最廣泛的意義來說, 是我們的主要潛力, 而把這種潛力變成現實的途徑則是民主化。”
②他所強調的 “民主化” 是擴大人民自治, 發展直接民主, 讓勞動人民直接參與國家管理。 “民主化” 不僅作為思想原則和政治方針, 還是撬動改革的有利武器。一方面, 在政治上, 以差額選舉、 加強群眾對干部的監督、 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方式, 實現 “民主化” 落地, 保證法令和紀律的嚴格施行。另一方面, 在經濟上, “選舉經濟領導人是生產部門的直接民主”
③, 充分發揮人的因素和潛力, 提高勞動集體在生產中發揮的作用, 保證生產力的全面提高。1988年2月, 戈爾巴喬夫在蘇共中央全會上直言: “只有通過民主化和公開性, 才能杜絕根深蒂固的漠不關心態度, 使勞動者的社會政治積極性有極大的動力。只有通過他們本身有利害關系地和有意識地參加所有社會事務, 才能實現社會主義的人道主義目的。”
④
④黃宏、 紀玉祥:《原蘇聯七年 “改革” 紀實》, 北京:紅旗出版社, 1992年, 第67頁。他主張給予人民足夠的權力, 只有通過民主、 依靠民主, 才能推動改革的進程和經濟的不斷發展。然而, 由于當時的蘇聯民眾政治參與素養未能達到直接民主的門檻, “民主化” 及其相關政策實際上無法實施, 這樣的設想脫離了客觀實際, 無疑充滿著理想化的意味。
(二) 毫無原則的公開性
“公開性” 一詞在列寧時期便開始使用, 強調對黨內事務 “有條件有原則地公開”, 其初衷是為了拓寬黨同人民的聯系渠道, 更廣泛地了解社會輿論和人民意愿。戈爾巴喬夫主張 “最大限度的開放性”, 全面揭露并及時公開黨和國家歷史上的 “陰暗角落”、 “消極現象”, 以便讓人民獲得盡可能多的信息。戈爾巴喬夫多次談到: “公開性是全民對毫無例外的一切管理機關的活動進行全民監督的有效形式, 是糾正缺點的強有力杠桿。”
⑤ “公開性” 是作為改革的助推器、 實現 “民主化” 的有效工具存在的, “沒有公開性, 就沒有也不可能有民主。而沒有民主, 就沒有也不可能有現代社會主義。” ⑥在戈爾巴喬夫的預想中, 人民借助 “公開性”, 可以了解政策方針的內容和實施進程, 能夠更充分地參與民主決策。通過解除對于公開討論和個人意見表達的限制, 人民可以獲得表達意志、 反映意見和情緒的渠道, 能夠毫無顧忌地說出想法。戈爾巴喬夫說: “擴大公開性、 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的方針不是玩弄民主的把戲, 而是黨的原則立場。”
⑦這種假借黨的原則立場來擴大的 “公開性”, 實則是毫無原則的 “公開性”, 嚴重影響了社會健康發展。在現實中, 由于未對消極社會信息和反動輿論內容進行合理的監督和約束, 承載著美好愿景的 “公開性”, 在實踐中變成了 “刨祖墳”。它終究不是推動蘇聯改革的靈丹, 反而成為促使蘇聯解體的毒藥。
(三) 放任自流的多元化
“多元化” 在 “改革與新思維” 中占有重要地位, 意在破除 “精神壟斷”。戈爾巴喬夫認為, 社會結構、 經濟成分、 利益關系都具有多元性, 意識形態要與之相適應。他主張破除過去的 “意識形態專制主義”, 倡導多元的思想自由傳播、 優勝劣汰。在戈爾巴喬夫主持下, 蘇聯改革最初是輿論 “多元化”、 意見 “多元化”, 逐步走向指導思想 “多元化”、 政治 “多元化”。經濟領域深受 “多元化” 的影響, 多種利益訴求暗流涌動。戈爾巴喬夫提出 “非國有化”、 “私有化” 的方針, 主張 “多種經濟成分并存”, 打破了高度集中的國有制 “壟斷性” 局面。 “多元化” 的實踐結果是自毀長城, 放棄了馬克思列寧主義一元指導地位, 動搖了蘇聯共產黨執政合法性和社會主義經濟基礎。思想和輿論導向有誤, 聽任資產階級思想自由泛濫, 各種非社會主義甚至反社會主義的思潮恣意生長, 各種謾罵、 攻擊蘇聯共產黨和社會主義的言論泛濫成災。許多報刊打著 “多元化” 的旗號, 熱衷于吹噓宣傳西方制度和資本主義價值觀, 調轉槍頭貶損蘇聯社會主義價值觀, 暴露和夸大蘇聯社會主義建設失誤。以戈爾巴喬夫為代表的蘇聯共產黨領導人, 不僅沒有站穩政治立場, 反而喪失了共產主義理想信念, 不講政治原則, 在錯誤的思想輿論裹挾中人云亦云。理想信念不牢, 地動山搖, 蘇聯社會主義堡壘從內部遭到破壞。
(四) 擁抱西方的國際化
國際化集中體現了戈爾巴喬夫的 “新思維外交”, 具體來說, 它包括四個方面。第一, 關于世界戰爭與和平的問題。戈爾巴喬夫主張停止冷戰、 停止軍備競賽, 為國內經濟、 政治領域的改革提供和平的國際環境。他提出以 “普遍安全” 替代 “單方面安全”, 核戰爭沒有真正的贏家。第二, 關于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問題。戈爾巴喬夫放棄了 “資本主義總危機” 理論, 承認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都是人類世界的組成部分。他提出遵循和平共處的政治方針, 讓和平共處成為核時代 “全人類生存的條件”。第三, 關于蘇聯經濟與世界經濟的問題。戈爾巴喬夫認為, 隨著世界相互聯系、 相互依附的整體性趨勢向前發展, 世界經濟正日益國際化。他提出打破斯大林 “兩個平行市場” 理論的束縛, 加強蘇聯與世界各國的聯系, 融入世界經濟體系。第四, 關于價值觀的問題。戈爾巴喬夫承認全人類價值優先于民族和階級價值, “承認全人類的價值高于一切, 更確切地說, 是承認人類的生存高于一切。”
[蘇]米·謝·戈爾巴喬夫:《改革與新思維》, 蘇群 譯, 北京:新華出版社, 1987年, 第184頁。他提出堅持以平等的原則處理與社會主義國家之間的關系, 不插手其他國家的事務, 曾被蘇聯控制的社會主義國家有權按照自己的意愿發展。戈爾巴喬夫的 “新思維外交” 客觀上對世界秩序變革都產生了積極影響, 在這一思想的指導下, 蘇聯緩和了與美國的關系, 實現了中蘇關系正常化, 不再干涉東歐事務。但是, 由于戈爾巴喬夫對于西方資本主義抱有過分的幻想, 他關于國家關系非意識形態化、 消除國際意識形態對立等諸如此類的言論不過是鏡花水月。
二、 意識形態話語權視域下蘇聯解體的深刻動因
面對復雜的國內外形勢, 戈爾巴喬夫 “改革與新思維” 矯枉過正, 意識形態體制由僵化、 泛化轉向淡化, 各種訴求競相發聲。他在錯誤的軌道上推行蘇聯改革, 妄想從教條主義一步跨越到 “民主化”、 “公開性”、 “多元化”、 國際化, 導致背離馬克思主義、 蘇共執政地位邊緣化、 新聞輿論自由化、 西方 “和平演變” 大行其道, 最終喪失了意識形態話語權, 加速了蘇聯解體。
(一) 背離馬克思主義, 話語內核失重
在蘇聯改革中, 戈爾巴喬夫打著反對教條主義的旗號, 把矛頭對準馬克思主義。他認為馬克思主義具有局限性甚至已經過時, 將其視為傳統意識形態束縛, 以意識形態 “公開性”、 “多元化” 為托辭, 在黨內外實行各種意識形態一律平等、 自由競爭。蘇共黨綱、 黨章中不再提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思想, 這表明蘇共放棄了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指導地位, 放棄了無產階級的思想體系, 把意識形態領導權拱手相讓。代表不同利益的階級、 階層和團體, 可以隨意地表達自己的意愿和訴求。國內外敵對勢力極力進行思想滲透, 意識形態輿論場泛濫成災。
戈爾巴喬夫打著發展社會主義的旗號, 把矛頭對準 “暴力的專制社會主義”。他鼓吹超階級、 超國家的全人類利益, 淡化社會主義制度與資本主義制度的界限。他提出 “人道的民主社會主義”、 “全人類價值高于一切” 等錯誤論斷, 這就否定了馬克思主義階級斗爭理論, 否定了無產階級革命和無產階級專政學說, 否定了社會主義代替資本主義的必然趨勢。一大批歷史虛無主義者趁虛而入, 趁機發難, 強調十月革命的偶然性, 甚至否定蘇聯社會主義歷史。總之, “人道的民主的社會主義” 本質上是修正主義, 它同科學社會主義截然對立。從科學社會主義轉向民主社會主義, 在理論上背叛馬克思主義, 在實踐中復辟資本主義。 “全人類價值高于一切” 具有極大的欺騙性和麻痹性, 同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背道而馳, 削弱了社會主義價值觀, 其造成的危害是滴水石穿、 愈演愈烈。當資產階級思想占領了意識形態陣地, 社會主義事業必然會葬送。
(二) 蘇共執政地位邊緣化, 話語主體失位
蘇聯共產黨作為執政黨, 理應是掌握意識形態話語權的主體, 但由于蘇聯憲法改革, 蘇聯共產黨執政地位被削弱。戈爾巴喬夫首先提出恢復 “一切權力歸蘇維埃”, 蘇維埃代替蘇聯共產黨行使權力。隨后, 戈爾巴喬夫強調各級蘇維埃主席和黨委書記應由一人兼任, 他同時得到了黨和國家的最高權力。由葉利欽、 波波夫、 薩哈羅夫、 索布恰克組成的 “跨地區議員團” 帶頭取締了憲法第六條—— “蘇共是社會領導力量、 是政治體制和國家機關核心”, 他們主張將所有聯盟成員國變成聯盟主體, 各聯盟主體自行成立人民代表大會。蘇聯第三次非常人民代表大會通過了以總統制限制蘇維埃權力的法律, 這意味著蘇共總書記的職位徹底成為了空洞的頭銜。
蘇聯開啟政治多元化, 實行多黨制, 允許多個政黨共同管理國家事務。 “僅一年, 聯盟一級的政黨就出現了約20個, 共和國一級的政黨竟多達500多個, 其中絕大多數成為最終推動蘇聯亡黨亡國的政治力量。”
③李慎明:《蘇聯亡黨亡國20周年祭——俄羅斯人在訴說》, 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2013年, 第19頁, 第71頁。盡管形形色色的政黨各自理念不同, 但對蘇聯共產黨采取圍獵之勢, 肆意攻擊蘇共領導地位, 步步蠶食蘇共領導權。在內外交困的形勢下, 蘇共二十八大正式通過決議, 蘇聯共產黨不再是法定的執政黨, 而只是參與執政的議會黨。蘇聯共產黨從法理上被邊緣化, 喪失了對國家和社會的絕對領導權, 意識形態話語權隨之旁落。取消蘇聯共產黨的領導地位, 就等于否認工人階級是領導階級、 共產黨是工人階級先鋒隊的基本觀點, 社會主義政權隨之變色、 變質、 變味。蘇共黨員的信心遭到沉重打擊, 新增黨員數量急速下降, 退黨現象屢見不鮮。
(三) 新聞輿論自由化, 話語內容失控
新聞輿論雖然喚醒了民眾的政治意識, 但滑向了自由化的深淵。戈爾巴喬夫要求公開黨和政府的全部工作, 黨政干部廣泛聽取民眾意見。 “民主化”、 “公開性” 得到了重視, 但實施的領域和程度成為了盲點。戈爾巴喬夫過分強調新聞輿論作為監督者和批評者的地位, 禁止蘇共中央對文化宣傳工作的行政干涉。他猛烈批評斯大林時期高度集權的行政命令體制, 要求修訂歷史教科書, 從重評歷史入手推動 “公開性” 的實行。 “但在蘇共長期掩蓋歷史、 粉飾現實的背景下, 一步到位地過渡到沒有限制的公開性是矯枉過正。”
左鳳榮:《蘇聯史:戈爾巴喬夫改革時期》第9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 2013年, 第169頁。敵對勢力迎合人們獵奇心理, 兜售反蘇聯、 反蘇共的錯誤言論。新聞媒體不再是蘇共的 “耳目喉舌”, 而是自說自話, 任意報道, 甚至虛假炒作, 喪失了維護統治、 宣傳正道、 啟迪人心的社會功能。
文化宣傳部門雖為蘇共黨委附屬, 但在實際工作中卻放任自流。作為蘇聯意識形態工作的主要負責人, 雅科夫列夫極力推崇 “人道的民主的社會主義”, 他任用了一大批深受西方影響、 主張西化的編輯, 導致蘇共報刊陣地失守。面對來勢洶洶的錯誤言論, 戈爾巴喬夫選擇了逃避, 非但沒有糾錯, 反而在新聞事業上 “放手”, 無原則的后退給了敵對勢力高談闊論的機會。敵對勢力在 “公開性” 的保護下, 恣意宣傳自己的觀點, 肆無忌憚散布謠言, 制造和傳播蘇共黑色政治笑話, 在社會上渲染對現存體制的不滿情緒。受此誤導, 人們在很大程度上喪失了辨別政治是非的能力, 討論的話題沒有邊界。言論的自由得到保障, 言論的正確與否卻遭到忽略, 丑化蘇共形象、 調侃蘇共領導人成了一種 “時尚”。蘇聯共產黨的政治威信遭到沖擊, 但因為喪失了輿論控制權, 無法有效地自我辯白, 沒有得到人們的認可, “醍醐灌頂” 變成了 “火上澆油”。蘇聯社會主義建設中積累的種種矛盾被成倍地暴露出來, 歷史和現實的問題無法化解, 最終演變成政治上層建筑和觀念上層建筑的動搖。
(四) 西方 “和平演變” 大行其道, 國際話語失衡
在美蘇爭霸、 兩大陣營對抗的態勢下, 以杜勒斯為代表的西方人士提出了 “和平演變” 社會主義國家的戰略, 以求 “不戰而屈人之兵”。他們通過意識形態滲透, 宣傳西方價值觀念, 企圖從思想上瓦解蘇聯共產黨戰斗堡壘, 動搖蘇聯軍心民心。西方國家首先宣傳 “自由”、 “民主”、 “人權” 等資產階級價值觀念, 繼而掌握何為 “自由”、 “民主”、 “人權” 的話語權, “‘英國廣播公司 (BBC) ’和‘德意志電波電臺’每天甚至用40種語言向世界各地廣播”
③, 為西方 “和平演變” 開道, 力求用西方模式替換蘇聯模式。
在世界范圍內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兩種意識形態較量的關鍵時刻, 戈爾巴喬夫被西方理論所迷惑, 落入了資本主義意識形態話語陷阱。他所謂的 “全人類價值高于一切” 實質就是承認西方 “普世價值”, 投入西方懷抱。當蘇聯陷入困境之時, 西方趁機拋出 “橄欖枝”, 戈爾巴喬夫采取 “開放寬容” 的姿態, 主動放棄對外輿論斗爭, 宣布停止對西方電臺的干擾, 并引入數十種西方國家的報刊。西方學界利用新聞媒體, 對蘇聯和東歐社會主義國家評頭論足, 貶低共產黨執政能力, 詆毀社會主義制度, 進一步加深了蘇聯意識形態危機。以弗朗西斯·福山為代表的西方人士, 極力對抗馬克思主義, 鼓吹共產主義正在走向滅亡。西方資本主義意識形態在蘇聯不同群體中廣泛滲透, 反蘇反共反社會主義的言論盡管不完全符合事實, 但還是逐漸蔓延開來并成為了主流輿論。歷史表明, 戈爾巴喬夫照搬西方模式無異于飲鴆止渴, 他對西方社會的擁抱不過是單相思, 縱容西方 “和平演變” 反受其害。西方國家打著 “族際關系民主化” 的旗號, 挑唆蘇聯各民族的矛盾, 破壞蘇聯國家穩定, 煽動波羅的海三國率先獨立。
三、 意識形態話語權視域下蘇聯解體的當代啟示
蘇聯解體是前車之鑒, 倘若放棄馬克思主義指導思想, 放松共產黨對意識形態工作的領導, 放任新聞輿論, 放縱西方 “和平演變”, 就會亡黨亡國。在新時代新征程上, 中國要吸取蘇聯教訓, 堅持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指導地位, 堅持黨管宣傳黨管意識形態黨管媒體, 堅持正面宣傳與輿論斗爭并重, 堅持擴大社會主義國際話語權。
(一) 堅持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指導地位
意識形態具有階級性, 任何社會的意識形態領域都是一元主導, 統治階級的思想在每個時代都占據統治地位, 決不能搞指導思想多元化。習近平總書記指出: “一個政權的瓦解往往是從思想領域開始, 政治動蕩、 政權更迭可能在一夜之間發生, 但思想演化是個長期過程。思想防線被攻破了, 其他防線就很難守住。”
《習近平關于社會主義文化建設論述摘編》, 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 2017年, 第21頁。蘇共黨員甚至領導干部理想信念缺失, 馬克思主義思想防線被攻破, 政黨政權土崩瓦解。當今社會充斥著數量龐大、 真假難辨的信息, 社會主義意識形態面臨著嚴峻挑戰, 自由主義、 民粹主義、 民主社會主義等社會思潮此起彼伏, 民眾極易受到誤導。因此, 堅持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指導地位, 這既是馬克思主義政黨、 社會主義國家的不二選擇, 又是化解意識形態危機、 打贏意識形態斗爭的理論前提。
馬克思主義是我們立黨立國、 興黨強國的指導思想, 是全國各族人民團結奮斗的精神紐帶。習近平總書記指出: “中國共產黨為什么能,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為什么好, 歸根到底是馬克思主義行, 是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行。”
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 《人民日報》2022年10月26日, 第1版。黨的十八大以來, 中共中央政治局多次集體學習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和方法論, 把掌握馬克思主義作為領導干部的看家本領, 把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作為共產黨人的必修課。首先, 堅持和發展馬克思主義, 以真理的精神追求真理, 深入實施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和建設工程, 構建馬克思主義知識體系、 話語體系、 信仰體系, 推動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生產與傳播, 用一元統攝多樣。其次, 以馬克思主義占領理論制高點, 登高而招, 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理論成果武裝全黨、 教育人民、 指導實踐, 補足理想信念之 “鈣”, 使意識形態工作落地生根。最后, 意識形態話語權在很大程度上表現為其被大眾接受的程度, 必須為民代言, 反映人民群眾的物質和精神需求, 以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方式宣傳馬克思主義, 增強生活場域中馬克思主義理論感染力和說服力。
(二) 堅持黨管宣傳黨管意識形態黨管媒體
做好意識形態工作就要始終堅持黨性原則, 牢牢掌握意識形態領導權話語權, 決不允許黨員干部信口開河。習近平總書記指出: “在所謂‘公開性’、 ‘民主化’的口號下, 蘇共放棄了民主集中制原則, 允許黨員公開發表與組織決議不同的意見, 實行所謂各級黨組織自治原則……蘇共黨內從思想混亂演變到組織混亂。”
③⑤《十八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上冊, 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 2014年, 第133-134頁, 第113頁, 第109頁。有些蘇共黨員甚至領導干部 “吃飯砸鍋”, 成了西方意識形態的傳聲筒, 成了反對社會主義的大喇叭, 成了蘇聯、 蘇共的掘墓人。中國共產黨歷來重視宣傳思想工作, 早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 就開展延安整風運動, 確立實事求是思想路線。新中國成立后, 把報紙、 刊物、 電視、 電臺、 通訊社等宣傳工具完全置于黨的統一領導之下, 引領思想輿論潮流。改革開放后, 有別于戈爾巴喬夫 “改革與新思維”, 中國堅持四項基本原則, 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 “兩手抓、 兩手都要硬”。因此, 堅持黨管宣傳黨管意識形態黨管媒體, 這既是社會主義事業發展的歷史經驗, 又是社會穩定和諧、 國家長治久安的根本保證。
新時代中國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和機遇, 更要加強黨對意識形態工作的領導。習近平總書記指出: “牢牢掌握黨對意識形態工作領導權, 全面落實意識形態工作責任制, 鞏固壯大奮進新時代的主流思想輿論。”
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 《人民日報》2022年10月26日, 第1版。意識形態工作是為國家立心、 為民族立魂的工作, 事關舉旗定向、 人心向背, 黨的領導是 “定盤星” 和 “指南針”。首先, 黨的各級組織、 全體黨員都要堅定政治立場, 樹立 “四個意識”, 做到 “兩個維護”, 捍衛 “兩個確立”, 在黨言黨, 知黨信黨。其次, 落實意識形態工作責任制, 抓住領導干部 “關鍵少數”, 種好意識形態工作 “責任田”, 堅決維護黨的聲譽, 積極傳播黨的聲音。最后, 健全意識形態工作考核機制, 及時排查意識形態領域的風險隱患, 準確掌握黨員干部的思想動態, 推動全黨動手抓宣傳思想工作, 形成人人有責、 人人負責、 人人盡責的工作局面, 構筑意識形態堅強堡壘。
(三) 堅持正面宣傳與輿論斗爭并重
語言的背后是思想, 任何新聞輿論都有鮮明的意識形態屬性。好的輿論可以成為民意 “晴雨表”、 社會 “黏合劑”、 發展 “推進器”, 不好的輿論可以成為民眾 “迷魂湯”、 社會 “分離器”、 動亂 “催化劑”。習近平總書記指出: “蘇聯為什么解體?蘇共為什么垮臺?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意識形態領域的斗爭十分激烈, 全面否定了蘇聯歷史、 蘇共歷史……思想搞亂了, 各級黨組織幾乎沒任何作用了, 軍隊都不在黨的領導之下了。”
③ 蘇聯共產黨蛻變成烏合之眾, 蘇聯歷史虛無主義者造謠生事。當今中國的輿論環境、 媒體格局、 傳播方式發生了深刻變化, 盡管我們堅決反對歷史虛無主義等錯誤思潮, 但仍有歷史虛無主義者等敵對分子改頭換面, 借助網絡興風作浪。因此, 堅持正面宣傳與輿論斗爭并重, 這既是新形勢下做好意識形態工作的關鍵舉措, 又是切實提高新聞輿論傳播力、 引導力、 影響力的基本方針。
歷史是最好的教科書, 中國革命歷史是最好的營養劑。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 習近平總書記創造性提出偉大建黨精神, 稱之為中國共產黨的精神之源。中國共產黨不是歷史虛無主義者, 弘揚以偉大建黨精神為源頭的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 走好新的趕考之路。一方面, 樹立唯物史觀和正確黨史觀, 維護黨報黨刊的權威性, 用事實說話, 在意識形態陣地掌握主動權、 增強說服力。另一方面, 增強洞察力和敏銳性, 對歷史虛無主義保持高度警覺、 自然免疫, 對錯誤言論敢于 “亮劍”, 堅決反對惡意攻擊黨的領導、 攻擊社會主義制度、 歪曲黨史國史的言論。習近平總書記批評: “有的人奉西方理論、 西方話語為金科玉律, 不知不覺成了西方資本主義意識形態的吹鼓手。”
④
④《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二卷, 北京:外文出版社, 2017年, 第327頁。高校是國內外敵對勢力宣揚謬論誤導青年的特殊場所, 是意識形態滲透與反滲透斗爭的前沿陣地。必須加強黨委領導, 構建全員全程全方位育人機制, 理直氣壯開好思想政治理論課, 維護高校意識形態安全。
(四) 堅持擴大社會主義國際話語權
國際輿論場是客觀存在的空間, 話語權是意識形態領導權的實現方式。國際話語權總體上呈現為 “西強我弱”, 西方發達國家憑借先發優勢, 操縱國際輿論, 誤導視聽。習近平總書記指出: “特別是蘇聯解體、 東歐劇變以后, 唱衰中國的輿論在國際上不絕于耳, 各式各樣的‘中國崩潰論’從來沒有中斷過。”
⑤ 蘇東劇變后, 西方政界鼓吹馬克思主義失敗了、 社會主義崩潰了, 宣稱資本主義 “一統天下”。西方敵對勢力對中國實施 “西化”、 “分化” 戰略, 千方百計地引誘中國發生蘇聯那樣的演變。時至今日, 以美國為首的一些西方國家打著 “自由”、 “民主”、 “人權” 旗號, 以新的方式和手段滲透西方意識形態, 實施 “棱鏡” 等網絡監控。因此, 堅持擴大社會主義國際話語權, 這既是中國對外宣傳工作的重要任務, 又是提升國家軟實力、 塑造國際形象的必然邏輯。
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 中國意識形態安全愈加凸顯。一方面, 我們要保持高度警惕, 抵制西方 “普世價值”, 絕不接受 “教師爺” 般頤指氣使的說教。聯合廣大發展中國家, 堅決反對西方中心主義, 在資本主義話語霸權中打入離心化的楔子。另一方面, 我們要高舉社會主義旗幟, 推動內宣外宣聯動發展, 展現東方大國、 文明大國、 社會主義大國形象, 形成同我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相匹配的國際話語權。 “把握好中國社會發展、 人類社會發展的大邏輯, 在順應時代發展潮流中彰顯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和說服力。”
張傳泉:《中國共產黨構建意識形態話語權的理論基礎、 光輝歷程及寶貴經驗》, 《理論學刊》2023年第6期, 第61頁。具體而言, 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 全面提升國際傳播效能, 創新傳播方式和搭建傳播平臺, 建構以國家利益和價值觀念為核心、 國際社會易于接受的對外話語體系。擴大官方渠道, 引導民間渠道, 深化文明交流互鑒, 推動中華文化更好走向世界。利用 “一帶一路” 峰會、 上海合作組織峰會、 博鰲亞洲論壇、 中非合作論壇等平臺, 講好中國故事, 傳播好中國聲音, 打響 “中國招牌”。建設好全球孔子學院, 高度重視來華留學生特殊群體, 培養造就新時代 “斯諾”, 不斷擴大知華友華的國際輿論朋友圈。
The Motivation and Enlightenment of the Collapse of the Soviet Union
in the Perspective of Ideological Discourse Power
ZHANG Chuan-quan; TANG Jing-wen; DENG Yi-jie
(School of Marxism, Beijing University of Posts and Telecommunications, Beijing 100876, China)
Abstract: The collapse of the Soviet Union was the inevitable result of the combined forces of history. Gorbachev’s call for “reform and new thinking” and his abandonment of ideological discourse power had a direct impact on it. Unrealistic democratization, unprincipled openness unfettered pluralism, and internationalization embracing the West became the catalyst of Soviet ideological mutation. Departure from Marxism has led to a deviation at the core of discourse; the marginalization of the ruling position of the Soviet Communist Party has dislocated the main body of the discourse; the liberalization of the press and public opinion has led to the loss of control over the content of the discourse; and the prevalence of “peaceful evolution” in the West has led to an imbalance in the international discourse. The collapse of the Soviet Union serves as a crucial historical lesson. If we were to abandon the guiding ideology of Marxism, loosen the Communist Party’s leadership of ideological work, allow unrestricted freedom to the press and public opinion, and indulge in the “peaceful evolution” of the West, we would lose the Party and the country. China must draw the lessons from the Soviet Union, ensure that Marxism guides all our ideological work, uphold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s leadership over public communication, discourse, and media, give equal weight to positive communication and the battle for public opinion, and expand socialist discourse power on the international stage.
Key words: ideological discourse power; the Soviet Communist Party; the collapse of the Soviet Union; Marxi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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