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根（外二首）

禾青子

是時候停住腳步

用清泉清洗野果

為你們以無聲所歌唱的自由

嘗一嘗這種色如朱砂的藥丸

哪怕有毒，哪怕迷幻

哪怕肉體會在霧霾里融化

也得咬上一口

以便盡快化為你們

要知道我來自血液被毀壞的地方

愛與不愛的軌道皆由命定

但是靈魂

早已替我躲回孤獨與幽暗

在忍耐的石頭周圍，凝結心火

當山谷徹底順從干蒼翠

仍要為某個趔趄前行的人留出微光

海金沙

——獻給母親

我并不在乎

在對落葉的反復搓揉中

那人如何體會到星籽流動的靜謐

如何一次又一次獨自揣摩著

天與海、與土地，三者之間若有若無的線索

時光浩瀚。邈遠的事物自有辦法

借助隱喻為善思者顯現

塵世間，即便是草芥，甚至化成比它們更小的

塵埃。都可能是在參與

醞釀那宇宙中作為底色的湛藍

我在乎的是，一個經歷了半生之苦的人

看到這細小的纏繞和艱難的依附

會猛地一愣，眼眶濕潤

竟想到了自己的母親生前那只涮鍋的手

那只污濁之上，永遠努力保持干凈的手

和那捆扎得緊實的，日漸磨損的藤條

而我依然還是

那個立在灶邊的不懂事的孩子

藍雪花

想讓一切美好的東西在你的花枝上擺動

天空、大海、火焰、冰晶、愛的信物

情人的雙眸和糖果的甜

既然你布滿天使們指定的地方

那些宇宙確定的染色劑

既成永恒

為什么辛勞的螞蟻從不抬頭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