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影 廖天琪
受命于危難之中
1941年7月上旬,規模空前的夏季大“掃蕩”開始了。日軍以獨立第十二混成旅團及第十五、十六師團各一部,由偽軍第一、第二集團軍大部配合,集結1.7萬余人,部署在東臺、興化、射陽一帶;以第十七師團一部集結在陳家洋、合德一線;以上百艘炮艇巡邏于蘇北沿海海面,并配屬200余架飛機,從而對鹽城構成立體包圍之勢。設在南京的日軍總司令部口出狂言:“要以閃電戰擊潰陳毅將軍及其重建的新四軍軍部及主力。”
7月10日,中共中央華中局和新四軍軍部機關開始撤離鹽城,向西北方向轉移,先后經建陽、高作等地,移駐阜寧侉周莊、周門鎮、停翅港、單家港等地。
7月20日,抗大第五分校第二期開課才沒幾天。這天清晨,軍部的電臺臺長匆匆來找洪學智,交給他一張小字條,內容是說:敵人大“掃蕩”,軍部離開了鹽城,留下的軍直屬隊及抗大五分校,全部由洪學智負責指揮。
接到這個條子,洪學智十分愕然。
軍部已經轉移了?可無論是軍直屬隊還是抗大五分校,都沒有接到要轉移的通知。他立即趕到軍部駐地,但泰山廟已經空了,只有電臺的幾個工作人員在等著他。
返回五分校的路上,洪學智一路不語,頭腦在快速地轉動著。
回到學校后,洪學智向其他領導介紹了字條的內容和去泰山廟的情況。這時,派出去了解敵情的同志神色緊張地返回,報告說:敵人分4路逼近,最近的一路距離鹽城只有50多公里。
副校長馮定首先表態:老洪,你還兼著衛戍司令呢。論打仗,我們都不如你,你安排,我們都聽你的。
眾人期待的目光齊唰唰地集中到洪學智身上。
這一刻,一張小小紙條卻重如千鈞,看著眼前眾人期待和焦慮的神情,洪學智深深地明白自己“受命于危難之中”的責任。
軍部轉移得十分匆忙,留下了包括軍工部、衛生部、供給部、財委會等部門及直屬隊4000余人,部門多,人員相當分散;洪學智初來乍到,除了與供給部部長宋裕和打過交道外,和其他人并不相熟,怎么組織指揮呢?此外,抗大五分校還留有1000多人,其中相當一部分是知識分子和知名學者,沒有行軍作戰的經驗,一旦出事,損失太大。
洪學智又一次站在危急的關口,不由得想起當年他在何長工的要求下帶領抗大總校轉移的情形,但現在的情況要比那一次嚴重得多、復雜得多、困難得多。
不容他再想什么了。情況再復雜、困難再多,也必須義無反顧地承擔起來。
洪學智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說:“好,從現在開始聽我安排。大家不要慌,這個時候首先我們做干部的一定不能亂。”
他這樣一說,眾人的情緒安定下來了。
洪學智接著說:“敵人有備而來,我們不能硬拼,也沒有條件拼。敵情緊急,我的意見,所有人員全部撤離鹽城。”
眾人一致同意。
洪學智看了一下表,說:“敵人現在在百里開外,而且是重裝出征,按大部隊正常行軍的速度計算,我們還有幾個小時,這是搶命的時間。情況緊急!現在通知下去,立刻開飯,盡量吃飽,飯間安排轉移的具體事項。飯后立即出發。能帶的干糧全都帶上。重要文件和物品,特別是機要、干部、軍工等要害部門的文件,能攜帶的攜帶,不能攜帶的就堅壁或者焚毀。軍直屬隊的人,由我負責組織撤離。請馮定副校長帶著學校兩個隊轉移,學校轉移的軍事行動由謝祥軍和余立金負責指揮。學校的另外兩個隊由二大隊隊長張興發和教導員于輝負責,跟隨我行動。所有人員9點鐘以前必須離開。”
馮定說:“我們轉移去哪里?聽說軍部機關轉移到了盤灣子那里。”
洪學智說:“軍部已經去了,我們這么龐大的部隊,都到盤灣子去不行。我的意見是向龍王廟海邊轉移為好。那里水域遼闊、村莊零散、溝汊縱橫,敵人不好包圍。”
安排完畢五分校的撤退計劃,洪學智立刻讓人分頭向直屬隊的各個負責人交代任務,同樣要求他們必須在9時以前全部撤離。
很快,軍直屬隊和五分校按計劃撤離鹽城。
洪學智留了下來。
他的考慮是:新的軍部成立不久,新四軍在蘇北的影響力還有限,鹽城又是華中根據地的大本營,自己作為鹽城衛戍區司令員,敵人一來就悄悄帶隊走了,一槍不放,政治上的影響不好,既對不起職責,也對不起人民群眾。此其一。
其二,根據天象,不久就會下大雨。大雨一下,部隊的轉移速度肯定會受影響,因此自己必須留下來拖住敵人,為大部隊安全轉移爭取更多的時間。
至于個人的生死,他完全置之度外。
抗大五分校編制內的作戰部隊只有一個警衛連,考慮到校部的安全,洪學智安排這個警衛連跟學校走,他自己則帶領一個學生大隊和一個連排干部隊,跟軍直屬隊一起行動。學生大隊的學員大多數是來自上海的地下工作者,與敵人周旋有經驗,干部隊來自四支隊,不少人打過游擊,有武器,有一定的自衛能力。
那么,進鹽城有水路和陸路,敵人會從哪個方向先進城呢?
晚上,得到報告,新四軍軍部在向盤灣子轉移時,碰到了敵人的汽劃子。這說明,敵人走水路,而且不久就會到鹽城。
入夜,大雨如注。
洪學智緊急部署:把干部隊分成若干個戰斗小組,分散活動,互相配合,任務是遲滯敵人,爭取時間。他安排一個組在城外登瀛橋等幾個地方布設水雷,準備先在水上殺傷遲滯敵人;另外兩個組,埋伏在城里街巷間,襲擊陸路進來的敵人;他自己帶一個排埋伏在北門外的一座廟里,一邊指揮一邊隨時機動。這個廟前后視野開闊,可以看到水陸兩路的情況。
拂曉時分,各路人馬冒雨進入各自的位置。
“我們要給小鬼子們點顏色看看。”洪學智說。
早上八九點鐘時,一陣汽劃子的響聲清晰地傳來。不一會兒,哨兵就報告:敵人來了,有3個大汽劃子、5個小汽劃子,速度極快。
洪學智馬上指揮大家各就各位。
等敵人的汽劃子靠近了,洪學智一揮手,爆破小組立刻把拉雷拉響,可惜這幾顆拉雷的威力太小了,日軍的汽劃子只是晃了幾下,并沒有被炸翻。但這突如其來的爆炸也把敵人嚇壞了,只聽著一陣“嘰哩呱啦”的叫喊,日軍知道前面有埋伏了,但又摸不清對方有多少人,不敢下船,只能加大馬力迅速向岸邊沖過來,同時用機槍不停地掃射。
洪學智指揮大家迅速撤退。
半晌過后,日軍見對方沒有動靜,這才戰戰兢兢地下了汽劃子,小心前進。當他們終于一窩蜂沖進廟里時,卻發現里面空無一人,四下里也靜悄悄的。
于是,日軍整隊向城里開進。
進城要過一座木橋。撤退時,洪學智就派人在橋頭堆上柴草,并在橋上澆了汽油。日軍剛走到橋頭,冷不防大火熊熊而起,日軍無法過橋,行動受阻。
洪學智乘機率領大家繼續向后撤。
這時,城里響起了槍聲,從另外幾處登岸的日軍在向城里進攻了。洪學智帶領一個排迅速趕過去,迎面碰上一股從城北迂回過來的日本兵,他當即命令隊伍迎頭阻擊。這股日軍被這突然的襲擊打懵了,立刻全體趴下。
洪學智帶領大家借助有利地形,一槍一個,瞄準了打,幾個來不及隱蔽的日軍被一一擊斃。其余的敵人一邊大叫著躲藏一邊胡亂開槍還擊。后面跟上來的人把小炮也牽過來了,“咚咚”放了一陣。
當煙霧散去后,見對面靜悄悄的,敵人小心地一個接一個爬起來,端著大槍上前搜索,但連一個新四軍的影子都沒見到。
原來,炮聲一起,洪學智就率部撤走了。
兩路隊伍連續受阻,帶隊的日軍大隊長急了,命令部隊向前追擊。
洪學智率領大家邊打邊向城外撤。鹽城的河多、橋多,洪學智他們充分利用地形,迂回穿行,專揀有橋的地方走,過一座橋就拆掉一座,一直與日軍周旋到下午。黃昏時分,日軍怕中埋伏,不敢再追了,全部撤回。
洪學智帶領大家成功擺脫了日軍!
當晚,撤出城后,他清點了一下人數,找來幾個了解當地地形和情況的同志碰頭。洪學智估摸了一下,此時五分校應該已經安全轉移了,便決定先向盤灣子方向轉移,那里有先頭轉移出來的軍部機關和直屬隊,戰斗力量強,他打算到了盤灣子與軍部接上頭后,再決定下一步的動作。可是,等他們到達盤灣子時,才發現軍部機關頭一天已經轉移去了阜寧,只有一部分軍直屬隊在這里。洪學智分析,敵人在鹽城站住腳以后,會把“掃蕩”的范圍擴展到周邊,在這種情況下貿然出去是很危險的。盤灣子葦密林深、河汊縱橫,便于隱蔽。洪學智就把一部分人員安排在盤灣子西北海邊蘆葦蕩里隱蔽,另外一部分分散在其他位置,同時在各個方向都布置了偵察人員。
夜深了,巡查一番回來后,洪學智還是不放心,就爬到一棵大樹上蹲著,以便隨時察看敵情。敵人來勢兇猛,我方的戰斗力有限,唯一的辦法就是盡早發現敵情以便隨時轉移。
兩天過去了,日軍還沒有來。洪學智覺得奇怪,就派人前去偵察。原來,敵人兵力有限,在兩天內占領了鹽城、湖垛、上岡、伍佑、南洋岸等城鎮,其他地方就顧不上了。洪學智馬上召集幾個領導開會研究,他認為這是個時機,盤灣子的人員太多、太集中,又沒有足夠的武器,必須抓緊疏散,分批從敵人占領的鹽城和上岡兩個據點之間的新興場附近通過封鎖線,向還在阜寧的軍部靠攏。
有人建議,要不要再等等,觀察一下敵人的情況再說。
洪學智果斷地說:不能等。我們這么多人在這里,這么大的動靜敵人很快會知道。一旦敵人部署完成,再想走就來不及了,必須盡快離開。
當天晚上,供給部、衛生部、軍工部共2000多人先行疏散。第二天,疏散了第二批。等大批人員都安全撤離了,洪學智才算松了一口氣。
不出洪學智所料,第三天一大早,日軍果然出城“掃蕩”了。蝗蟲一般浩蕩的隊伍前面,是洪學智在鹽城接收的那兩個保安團,在敵人重兵壓境的情況下,這兩個團叛變當了偽軍。
洪學智接到報告,雖然氣憤但并不覺得意外,他淡淡一笑:這些敗類,不會有好下場。
在轉過年的反“掃蕩”中,這兩個團被洪學智率部消滅。這是后話。
幾天后,敵人占領了盤灣子,可是再一次撲了空,軍直屬隊的人已經全部安全轉移了,洪學智帶領掩護的干部排也藏進了海邊的蘆葦蕩里。
此時正值盛夏,蘆葦叢里又悶又熱、蚊蟲密集,他們全身到處都被叮咬得是大大小小的紅疙瘩,疙瘩又變成了水泡,每天泡在河水里,又痛又癢,難受極了。
幾天后,軍部交予的轉移任務已經完成,洪學智帶隊離開盤灣子,回到了五分校本部。
洪學智回到校部后,五分校接到軍部命令,為了配合一師三旅消滅伍佑的敵人,令他們消滅南洋岸的敵人。南洋岸的敵人是一個中隊,有100多人,武器精良,分散在3個據點中。五分校的戰斗人員有限,這仗該怎么打呢?
洪學智說:“以我們眼下的實力,不能和敵人硬拼,必須速戰速決。”他一只腳站在凳子上,三下兩下卷起袖子,將碗口大的兩只拳頭“咚、咚”砸在地圖的兩個點上:“一左一右,同時出擊,一發制敵。”
會議決定將校部的警衛連、一個連排干部隊等全部交由洪學智和謝祥軍指揮,先分頭打掉敵人的兩個據點,會合后再集中攻打最后一個據點。
隊伍在夜里悄悄出發,分頭摸到敵人的兩個據點,突然發起猛攻。敵人猝不及防,只有死守。
經過一夜激戰,這兩個據點被攻占,敵遺尸6具,退縮到最后一個據點頑抗。正當洪學智集中兵力準備攻擊最后一個據點時,發現從鹽城方向來了大批的敵人增援,大小汽劃子出動了20多只。
正在這時,他們接到軍部電告,說三旅因未準備好,沒有如期攻擊伍佑,所以鹽城的敵人得以出城增援。任務取消,洪學智他們立即撤出戰斗。
盡管沒有全殲敵人,但南洋岸敵人的3個據點被打掉2個,大家還是很高興。回到學校,興奮中的眾人剛剛放下武器,卻傳來了緊急集合的哨音。洪學智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他意識到,敵人沒有被全殲,這一次行動暴露了五分校的行蹤,敵人一定會報復。他決定,為了安全,學校立即向蘇中、興化地區轉移。
護衛鄉鄰
幾天后,洪學智帶領大家順利轉移到東臺東北,這是一大片靠海的灘涂。正是蘆葦瘋長的季節,灘涂上除了堿洼就是一望無際的蘆葦蕩。
借助葦叢和堿洼,洪學智率領五分校的師生們與敵人展開周旋。
洪學智親自放哨,爬到樹上或者高坡處,認真觀察,側耳聆聽,判斷哪邊有敵人的坦克響,敵人會朝哪個方向開動,他都親自掌握,情況判斷清楚后就迅速帶領學員們朝敵人相反的方向轉移。身邊的年輕學員們都很佩服他。盡管葦叢遮天蔽日,沒有任何特征和標記,但他們的這位大個子副校長總能準確地判斷出方位和方向,讓敵人撲空。這是洪學智當年在茫茫的大別山中鍛煉出來的本事。
但是,總這樣與敵人周旋下去也不是辦法。幾天后,校領導們商量,還是返回鹽東地區去。
隊伍兵分兩路:警衛連和女生隊由謝祥軍帶隊走西路,其余人員由洪學智帶著走東路。約定第三天清晨在指定地點見面,繼續向盤灣子轉移。
黃昏后,兩支隊伍分頭悄悄出發。
洪學智帶著隊伍剛走到斗龍港出海口,就聽見龍王廟附近傳來槍聲,槍響之后是一片哭喊聲。一會兒,就看見好幾個群眾跌跌撞撞地奔了過來,拉著偵察員哭訴,日軍和偽軍在龍王廟搶老百姓的東西,還抓走了人。敵人有40多個日本兵、100多個偽軍。
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敵人禍害群眾。
洪學智命令警衛連派兩個排,帶了一挺輕機槍和其他武器到龍王廟投入戰斗,其他人則向東海邊上靠,防止敵人追來報復。
敵人正押著抓來的人,帶著搶來的糧食、豬、雞等東西,向村外走去,警衛連的兩個排飛奔追上,照著屁股就打。敵人突然遭到襲擊,以為遇上了新四軍主力,不敢戀戰,丟下人和搶來的東西就跑。
老鄉們紛紛圍攏過來,向營救他們的新四軍戰士表示感謝。幾個膽大的上前摸著他們的新臂章和武器,問他們是新四軍哪一部分的。為了不暴露抗大的身份,幾個學員說:“我們是鹽城衛戍區的。”又指著洪學智說:“這是我們的洪司令。”
不一會兒,只見幾個年輕力壯的男人挑著擔子,向洪學智他們走來。走在最前頭的是一位長衫老者,老者遠遠地就拱手說:“倭寇麇集,洪司令不負眾望帶頭殺敵,護衛鄉鄰,可感可佩。我代表一方百姓謝謝新四軍的救命大恩。”
洪學智認出,老者正是鹽城縣委參議會參議長宋澤夫。老鄉們抬來了剛殺的豬,居然有6頭。
洪學智說:“這些豬我們無論如何不能要。老鄉們的心意我們領了,鄉親們眼下正在受苦,有點吃的很不容易。而且我們新四軍有紀律,不能拿百姓一顆紅薯。”
宋澤夫說:“這不是拿的,是我們給的。你們不要,我們就把鬼子留下來的豬都給你們送來。我們自己的隊伍不吃,還不讓鬼子弄去吃了?”
經過再三推辭,宋澤夫堅持要留下豬。洪學智想了想,隊伍確實也很需要補給,就同意了:“這樣,東西我們收下,但是錢我們照付。”
一旁的老鄉們都說:“不要不要,我們不能要救命恩人的錢。”
宋澤夫卻笑逐顏開,攔住老鄉們,說:“新四軍紀律嚴明,不收下他們就吃不上飯。好吧,錢我們收下,留著幫助新四軍打鬼子用。”
洪學智叮囑宋澤夫要注意安全,宋澤夫爽朗一笑,指著洪學智身邊幾個女學員,激動地說:“新四軍中,年輕姑娘尚且不顧危險與敵周旋。我已年老,有何畏懼,豈能貪生怕死,不如一個姑娘。我已經寫書預囑家人,‘我被俘,不贖票,我遇害,不收尸。”
洪學智感動地說:“先生威武不能屈,一身正氣,學智佩服,抗戰日久,先生更要保重。”
二人握手話別。
第三天早上,在約定的地方,謝祥軍的隊伍卻沒有如期到達。原來,謝祥軍碰上了偽軍。
謝祥軍帶領的那路隊伍中,有一部分是女生隊。由于地處多雨的水網地區,到處是濕泥地,女學員們在行軍中,背包上都拴了個小板凳,以備戰斗間隙上課或休息時用。這個特征很明顯,頭一天傍晚他們宿營的時候,被周圍一些村民發現了,一清早就有漢奸跑去給偽軍報信,說附近有新四軍女學生,都是年輕姑娘,她們沒有槍,只帶著小板凳。偽軍頭目一聽很高興,立刻下令集合隊伍,許諾說誰搶到女學生就是誰的。于是偽軍們全體蜂擁而出,四處尋找帶小板凳的女兵隊伍。
天剛蒙蒙亮,謝祥軍帶著女生隊正在做飯吃,聽到槍響,他站到高處一看,一伙偽軍正包抄過來。謝祥軍是老紅軍,長征時在紅四方面軍第九軍當過團長,經驗豐富、作戰勇敢。敵情突至,他頭腦清醒,大喊一聲:“警衛連,上刺刀,跟我上!”?帶著警衛連就沖了上去。
滿腦子想著女學生的這伙偽軍,沒想到面前會突然躍出幾十條英武大漢。短兵相接中偽軍很快就被打垮了,十幾個來不及跑掉的當了俘虜,還扔下好幾條好槍。
繞了一個大圈子后,謝祥軍才帶著大家與洪學智的隊伍會合了。
五分校集中后,洪學智對大家作了總結:這次反“掃蕩”,我們五分校的全體教職員和學員表現都很好,發揚了艱苦奮斗、不怕犧牲的光榮傳統;老干部、老紅軍、老黨員沖鋒在前,英勇戰斗,為學員樹立了榜樣。轉移過程中,三大隊大隊長文建武在阻擊敵人時腿被打傷,傷未痊愈又參加戰斗,壯烈犧牲。中隊長張茂發、吳邦東為了掩護學員轉移,光榮獻身。許多知識青年入伍才幾個月就投入了戰斗,幾位擔任干部的知名文化人士也和大家一起摸爬滾打,經受了戰斗的考驗。
洪學智說,由于蘇北、蘇中軍民密切配合、協同作戰,使日偽軍顧此失彼,處處挨打,現在,反“掃蕩”已接近勝利,大家要重視這次反“掃蕩”的經驗,學習重要,戰斗更重要,學習最終是為了更好地打仗。從辯證法的角度看,有失就有得。大家雖然經歷了艱苦的過程,通過和敵人斗爭,越來越有膽量、越來越堅強,越來越有經驗。行軍、作戰,把書本知識與實際結合起來了,一輩子都管用。
1941年9月,反“掃蕩”結束以后,抗大五分校校部集中到了王橋口,洪學智這才見到分別了3個多月的妻子張文和兒子洪虎。7月20日轉移那天,因為情況緊急,身負重任的他竟然沒有顧得上安排好妻兒,甚至連招呼都沒打就匆匆離開了。張文跟著校務部管理科的同志一同轉移,母子一路的艱辛自不必說,洪虎的頭上還長了好幾個癤子,化膿了,幸虧遇到五分校醫務室的劉德懋主任,給小家伙上了藥,裹上了紗布。洪學智看著才一歲多的兒子,小小的腦袋被纏得像只粽子似的,心里有說不出的難受。(待續)
(責任編輯:章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