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鼓琴，要么擊筑（二首）

而蟻

無? 題

烏鴉在雪之上

保羅·策蘭在挖地洞

剛破殼的兩只小雞，探頭朝人間張望

漏水的屋頂蓋住蟻村

也蓋著南極

每一寸肌膚都盛開情欲的野葵花

——這用以喂養人間的藥

不得不趴倒

把頭埋進土里

早起的啞巴在公園里畫窗子

不得不行走冰上

落葉被光線捆縛

呈現一種不知名的未來

死去的貓

在墻上復現，向我探詢時間的秘密

我在南方的睡眠里

望見了風雪彌漫的岡仁波齊

蟻河的黃昏

他們隱藏這時間，在河流上鑿擊

樟樹固守著自己的陰影

甲殼蟲在一攤尿液里搬動自己

他們在掌中建造一個城堡

這時必然有霧。作為遮蔽的代價

昨日已模糊不清，而未來即昨日

這時天邊有燃燒，近處有水聲

宮殿里的信眾把祝辭擱在檐頭上

他們又隱藏這臉孔，給萬物安裝

塑料的心臟。和平乖巧的松鼠在沉睡

他們也驚懼于時間：就是一個我在快速

消逝，另一個我退回到靈魂剛發芽的狀態

黃昏吐出金黃，這遍地的女貞花，

用幼嫩的頭顱頂住緩緩下沉的暮色

盛大的獻祭剛剛開始——

那一只只蝴蝶，可是萬物被抽取出的骨頭？

似乎消亡才是唯一出口。如同念頭

熄滅，黃昏關上簾幕

一只巨大的蝙蝠在前方俯視著

翅上馱著一整個夜晚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