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鄉村振興背景下傳統村落保護更新設計思考 以莆田市東陽村保護修繕與活化利用工程為例

熊小飛 陶萍

傳統村落蘊含著豐富的歷史文化底蘊、獨特的建筑空間環境和自然空間環境。在鄉村振興背景下，傳統村落保護更新已成為一個重要議題，旨在平衡現代化城市發展與傳統村落保護更新之間的關系，促進傳統村落的可持續性發展。本文將以莆田市荔城區東陽村保護修繕與活化利用工程為例，嘗試提出基于鄉村振興背景下傳統村落保護更新的發展策略，以期為同類型傳統村落保護更新發展提供新的參考。

一、研究背景

鄉村振興是指國家推動鄉村經濟、社會和生態文明的全面發展，實現城鄉一體化和人民共同富裕的戰略行動。習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提出了“鄉村振興”的國家戰略，并在接下來公布的《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中明確提出堅持鄉村全面振興，堅持因地制宜、循序漸進的實施原則，自此傳統村落的重要性提升到國家戰略的層面上來。在我國，“傳統村落”俗稱“古村落”，往往較為完整地保存了某一段歷史時期的建筑、景觀面貌，具有深厚的歷史、民俗、地理、建筑、藝術、文化等價值。然而，隨著經濟的迅猛發展和城市化進程的加快，許多傳統村落出現空心化現象并逐漸走向消亡，面對當下嚴峻局面，如何在這場現代化浪潮中，保存傳統村落的歷史價值，傳承傳統村落極具地域特色的鄉土文化，促進傳統村落保護更新，助力鄉村振興，是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本文將以莆田市荔城區東陽村保護修繕與活化利用工程為例，嘗試提出基于鄉村振興背景下傳統村落保護更新發展的設計策略，以期為同類型傳統村落保護更新發展提供新的參考。

二、東陽村概述

1.歷史背景

東陽，原名東洋，明清時屬興化府莆田縣延興里，地處福建省莆田市荔城區中心位置，東臨涵江區陳橋村、南隔木蘭溪與黃石鎮西利村相望、西連西沫村、北接長豐村，淇水環繞，古厝相依，是福建省首批省級傳統村落，也是著名的“科甲騰芳之鄉”—進士文化名村。隋朝至清朝末年整個科舉時代，莆田歷代進士多達千人，占據福建省進士縣榜首位置，被后人贊譽為“文獻名邦”，其中東陽村也一度出現“三世五進士”“祖孫、父子、兄弟、叔侄進士”等科舉盛況。而后隨著近代科舉制度的廢除，莆田進士文化的輝煌歷史才慢慢歸于平靜，但其留下的寶貴歷史文化遺產與文化影響的重要性是不可忽視的。

2.現狀及問題

（1）村落水網割裂，水環境污染嚴重

東陽村素以“天人合一，依水而居”的荔林水鄉著稱，蜿蜒河道、荔樹紅瓦。

村落水環境格局獨具特色，大大小小的溝渠延伸進村，水網羅布，古時更有“淇流環帶”的盛景。如今由于城市化進程的加快，村民無序、混亂、侵占式的自發營建方式使原有枝杈狀水網不斷被侵蝕和割裂，“淇流環帶”的勝景早已不復往昔，水環境也受到了嚴重污染，部分河道甚至由于常年缺乏治理和維護導致水體堵塞。

（2）村落肌理、建筑風貌遭受破壞

東陽村村落肌理主次分明、密集而有序，沿著村落主路向南北展開，以窄巷串聯各區，建筑風貌極具蒲仙特色且保存完整。但由于城市化進程加快，無序的新建建筑破壞了傳統肌理的完整性，同時導致與傳統建筑風貌的不協調。

（3）村落服務設施匱乏

東陽村現狀公共設施配建水平較低，文化商業設施極少，不能充分發揮自身歷史文化資源優勢來支撐文旅產業發展，增加就業，帶動村落經濟增長。

3.歷史文化價值與特色

（1）布局價值

東陽村村落規劃是以風水理論為指導，呈現“依水而居、天人合一”的聚落布局形態以及傳統空間特色格局，其選址和布局均體現了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思想。此外，村中水系、田疇、書院、宮廟、宗祠、牌坊、民居等古跡眾多，基本保存了完整的古村落原型。

（2）建筑價值

東陽村現存建筑類型為官員宅第、祠堂、宮廟及民居，其中多為明清遺存且建筑規模宏大，以“御史第”為代表的6棟明清時期的市級文保建筑和30余棟歷史建筑坐落其中?，F存歷史建筑中不僅大量使用了花崗石、青石、紅磚、柚木等當地材料，還保留了“雙坡面懸山頂、紅磚厝燕尾脊”等大量具有明清時期莆仙文化特色的建筑形式，極具保留價值。

（3）傳統文化價值

東陽村是著名的進士文化名村，歷史上曾出現“三世五進士”“祖孫、父子、兄弟、叔侄進士”等科舉盛況。同時東陽村作為客家人聚居的村落之一，其建筑與空間布局受到了客家宗族認同心理的重要影響，主要以陳氏族人為主聚族而居。

三、東陽村總體保護更新規劃設計

1.總體目標

（1）以水為帶，理水梳村

通過重新編織水網，恢復村落“淇水纏繞”的傳統水環境格局，在內疏通、增設水渠、溝瀆使其織結成網，進而形成水巷、窄街等傳統特色空間，延續巷、渠、瀆、埕等空間形態。通過梳理街巷來改善村落物理環境，并引入太陽能、風能等清潔能源，創造綠色生態的生活環境。

（2）以文為脈，串珠成鏈

通過梳理村落歷史文脈，將祠堂、府第、宮廟、書院等“珠玉”串聯起來，突出文化、禮儀活動等空間，打造以科舉文化著稱，并具有休閑旅游、生活文化體驗的“科舉文化一條街”。

（3）織補賦能，場景再生

通過織補賦能對村落進行空間、文化、產業和生活場景的還原與再造，將傳統人文與現代產業有機融合，圍繞“科舉文化”這一主線，從非遺傳承、整合利用、創意再現三方面來展現傳統生活場景和傳統民俗風情，賦予其可持續發展的能力，進而推動村落文旅產業發展。

2.總體保護策略

我們通過充分的實地調研分析，結合東陽村自身自然景觀資源和鄉村文化資源，以及東陽村希望通過鄉村旅游帶動鄉村經濟增長的實際想法，在保護地域特色的原真性原則、整體性原則、合理開發的可持續性原則以及公眾參與原則基礎上，制定了以“保護為主，低干預，微介入，綠色生態”的總體保護設計策略。

（1）保護修復，彰顯價值

加強保護東陽村優秀物質文化遺產以及優秀傳統文化。利用東陽村當地傳統材料，采用“本土材料、古法新作”手法，借助現代設計手段，通過傳統元素提取、空間現代轉譯等方式，對歷史建筑進行針對性修復，確保村落風貌得以保存，延續其歷史價值，同時促進村落文化的傳承，提升村民文化自信，彰顯傳統村落魅力。

（2）微介入，有機更新

在順應原有村落肌理的前提下，根據村落形態特點以及功能需求，完善基礎設施，增加公共文化空間，促進東陽村可持續發展，提升村民生活品質。

（3）生態優先，協同發展

抓住生態綠心保護、利用、發展的契機，提升古村落的發展活力，使村民因古村落的保護而受益。

3.保護與活化設計

基于以上保護修復原則和策略，我們對陳氏民居、司馬第、陳氏宗祠、御史第、德基祠等歷史建筑進行了不改變外觀特征和內部結構的修繕維護，還原其原始建筑風貌，同時通過挖掘東陽村的歷史文化價值，打造具有當地特色的公共文化空間，在整體規劃及功能分區的引導下，結合規劃主軸串聯起御史第、德基祠、瑞慶祠、通禮祠，以及各自然村宗祠等文化、禮儀活動空間，并沿主軸設計布置其他補充公共功能空間節點。主軸從村入口為起點，增設東陽牌坊以強化入口形象，沿主軸深入村內，沿線布置有東陽茶院、送考亭、聚星池、大師工坊等公共節點空間。最終希望將其打造成以府第村落和科舉文化著稱、工藝大師集薈，并具有旅游休閑、生活體驗等功能的鄉村振興示范區。

（1）建筑空間節點設計—東陽茶院

東陽茶院選址于村落的西北方，選址入口正對淇水，設計上沿用古村落傳統規劃格局，用聚落圍合空間的形式，創造具有在地性的公共文化空間場所，既不破壞原有古村落肌理，又對原有場地進行了有機更新，提升了場地周邊環境品質。東陽茶院由七座茶室圍合庭院水池構成，立面采用當地生產的紅磚，屋面通過對燕尾脊形式的解構，結合現代建構手法，轉譯成單坡曲翹紅瓦斜屋面，使古厝在茶院中以新的方式重生。

（2）入口空間節點設計—東陽牌坊

東陽村主入口位于村落東南方，設計按照東陽形勝圖中的濟美坊形式，立一座高12米寬15米的重檐三開間石柱裝飾木構件牌坊，以此限定入口空間范圍，強化入口形象，象征東陽歷史大門由此打開，將游客引入輝煌的“科甲騰芳之鄉”。

（3）景觀空間節點設計—聚星池

聚星池位于東陽村中部，周邊官邸、祠堂左右環列、星羅綺錯。根據古籍記載：“村落中心開聚星池以會內地之水勿令氣泄?！笨梢姡坌浅厣畹貌仫L聚氣之妙。設計池邊長9米，寬5米，以粗鑿面的條石鋪裝水池駁岸，并結合當地收集而來的紅磚、青磚和瓦片等本土材料在水池西南一側壘砌景墻，與聚星池融為一體，給人古樸自然之感。

四、傳統村落保護更新設計思考

經過一系列的保護更新設計策略的實施，東陽村以2023年1月17日開展的“莆陽開春、開河、開街、開村”活動為契機，吸引了眾多游客前往體驗、感受古村落的魅力。街巷里人群熙熙攘攘，熱鬧非凡，村落好像又恢復至曾經文化氛圍濃厚、科甲騰芳之盛景時期。

劉沛林教授在他出版的《古村落：和諧的人居空間》一書中提到了古村落是獨特的中國文化空間，倡導保護中國傳統村落，保護中國歷史文化名村。東陽村作為莆田歷史文化名村，其歷史文化價值高于普通村落。在對東陽村進行保護更新設計時，我們一直在尋求一種平衡：一方面能夠使村落“存古”，以有效保護為主，傳承村落歷史文化，突出村落地域特色，彰顯其歷史文化價值；另一方面又可以使其“容新”，微介入，植入新的功能業態，激發村落生命力，為村落發展提供源源不斷的內驅力，二者看似矛盾，實則相得益彰，尤其是在新一輪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之下，如何“微介入”式促進傳統村落保護更新發展依然是國家持續性關注的焦點。

圖2 東陽村鳥瞰圖

五、結語

在鄉村振興的時代背景之下，對傳統村落的保護更新與活化利用，已成為當下鄉村改造建設的共識。在傳統村落的建設過程中，決策者需要從區域規劃選點、基礎設施的條件、公共服務設施的設置、傳統文化的發掘整理、街道空間與建筑形態的擬合、重要歷史節點的恢復塑造、整體運營的策略與落地等多維度、全方位的視角出發，再現傳統村落歷史風貌、補充完善功能配套，營造具有時代生命力的生活場所。在莆田東陽村保護修繕項目中，根據史料所載、結合現狀歷史建筑存留，以“科舉”為文化背景，“進士一條街”為主線，補充“文獻牌坊、聚星池、送考亭”等主要文化節點，烘托出主題文化氛圍，打出主題文化品牌。增設研學、書香茶院、大師工坊等配套功能，完善環境整治優化，達到宜居、宜游、宜閑、宜品的“四宜”效果。一期建成后，引起很好的社會效應；相信在改造完成后，東陽村將會是傳統村落保護更新成功的代表案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