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教育現代化視域下學校治理變革的四重邏輯

蒲蕊

【編者按】2023年11月18日，湖北省教育學會教育管理專業委員會第29屆學術年會隆重召開。會議聚焦“教育高質量發展與學校治理變革”這一主題，圍繞“教育強國背景下的基礎教育高質量發展”“教聯體建設的理論與實踐”“數字化轉型賦能學校治理”“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與學校評價體系建設”“學校家庭社會協同育人機制創新”等議題開展學術分享和交流，深入研討了相關領域的熱點和難點問題。此次會議是深入學習和貫徹黨的二十大精神，進一步深化關于教育高質量發展與學校治理問題研究的積極實踐。本刊編輯部將相關成果擇優刊發，以供借鑒參考。

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充分發揮教育在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建設中的基礎性、奠基性作用，需要提高教育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需要持續推進學校治理變革。在選擇學校治理變革內容、治理變革方式或策略之前，需要思考的一個前提性問題，就是新時代的學校治理變革需要遵循什么樣的邏輯。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習近平總書記全面闡述了中國式現代化的中國特色和本質要求，明確指出：“中國式現代化，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現代化，既有各國現代化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自己國情的中國特色。”這一科學論斷，不僅為新時代中國式教育現代化視域下的學校治理變革指明了方向，也揭示了學校治理變革的內在邏輯。

理論邏輯：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

相較于西方資本主義的學校治理，中國式教育現代化視域下的學校治理理論建構自成一體，是在馬克思主義指導下，既借鑒西方學校治理的有益成分，又是對西方學校治理話語體系的反思、批判和超越。馬克思主義是我們立黨立國、興黨興國的根本指導思想。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是中國學校治理不同于其他國家學校治理的根本性差異。

第一，始終堅守馬克思主義指導地位，夯實中國學校治理的思想基礎。一方面，始終堅持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的指導地位，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作為推動中國學校治理變革的根本準則，全面認識和把握學校治理的本質和目標，引領學校治理變革的方向和行動。另一方面，以新時代的馬克思主義教育學為指導，以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九個堅持”為核心，聚焦“培養什么人、怎樣培養人、為誰培養人”的教育根本問題，深入理解和系統分析學校治理亟須解決的突出矛盾和問題，完善學校治理體系，提高學校治理能力，將立德樹人這一根本任務落實到學校的機制體系和教育教學管理活動之中。

第二，以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指導學校治理理論建構和變革實踐。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并非生搬硬套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言論和觀點，而是把馬克思主義放在世界觀、價值觀和方法論的高度，將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貫穿于學校治理變革的全過程，堅持系統觀和問題導向，運用科學的世界觀和方法論解決中國學校治理中存在的問題，改變學校治理只問“術”而不問“道”的局面。從總結學校治理之術，轉向尋找學校治理之道，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教育管理的規律，建構有中國特色的學校治理話語體系。

政治邏輯：堅持黨的全面領導

與西方國家強調社會自治、社會組織與政府和平共治相比，我國的教育治理、學校治理有著本質差異。中國式教育現代化視域下的學校治理變革，在政治領導和多元學校治理主體關系格局上，強調黨對教育事業、對學校的全面領導，黨組織在學校治理結構中處于核心領導地位。中國學校治理堅持黨的全面領導，是由黨的執政地位、教育的政治屬性和我國教育發展實際決定的，這一領導制度已經在我國歷史實踐中彰顯出巨大的政治優勢、組織優勢和功能優勢。

第一，政治優勢。政治性是保證各級各類學校發展、教育事業發展和適應國家政治需要的關鍵所在。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我國教育制度最大的優勢，同樣也是教育制度優勢轉化為治理效能的關鍵。中國共產黨以其革命性、先進性和人民性，領導建成了世界上規模最大的教育體系，使教育發生了歷史性變革，教育面貌產生了格局性變化，我國總體教育發展水平躍升至世界中上行列，教育自信不斷增強，在歷史實踐中彰顯了“黨全面領導教育事業”這一制度的獨有政治優勢。

第二，組織優勢。黨組織是黨領導教育的重要組織機構和領導機制，黨在教育領導中居于核心地位，通過“一核多元”模式，形成了黨的領導縱向到底、橫向到邊、全覆蓋的工作格局，為學校的健康有序發展和教育質量提升提供了強有力支撐。就學校外部而言，黨通過中央及地方各級黨組織領導教育，包括：將教育改革發展納入各級黨委的議事日程；為進一步加強對教育的統一領導，組建中國共產黨中央教育工作領導小組作為議事協調機構；各級黨的教育領導小組不斷組建完善。就學校內部而言，實現了從幼兒園、中小學到高校的黨的領導全覆蓋，將黨的組織全面嵌入到大中小學校，不斷完善高校的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中小學校的黨組織領導的校長負責制，形成了深度嵌入的組織網絡。

第三，功能優勢。在學校治理現代化中堅持黨的全面領導，不僅具有強大的政治優勢和組織優勢，而且具有明顯的功能優勢，即協調整合多元利益和民主集中決策的功能。從整合多元利益來看，強大的中央調度能力可以統一全國教育事業的規劃和增長方向，保證各級各類學校及其他教育機構的發展步調一致，協調發展，確保教育政策在全國范圍內得到貫徹執行。同時，該制度也允許地方政府根據本地實際情況采取本地策略，使教育政策能夠靈活適應不同地區的需求和要求。從民主集中決策來看，民主集中制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教育制度和學校治理的原則，是在決策過程中通過廣泛的民主參與和集中的決策機制來達成共識，具有廣泛參與、多元共享、提升決策質量、促進社會穩定、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等優勢。

價值邏輯：堅持人民立場與育人導向

中國式教育現代化是以人民為中心發展教育的現代化。在中國式教育現代化的視域下，學校治理變革在價值立場上應堅守人民中心的立場，堅持 “為黨育人、為國育才”導向。

第一，堅持人民中心。新時代的學校治理變革必須堅持人民中心，以辦好人民滿意的教育作為學校治理變革的目標，以解決人民群眾迫切希望解決的教育熱點、難點問題作為學校治理變革的對象，通過學校治理變革，完善學校治理體系，提高學校治理能力，提高學校教育質量和辦學效能。具體來說，一是以學校治理變革促進教育公平。以人民為中心發展教育首先需要保障所有青少年兒童公平享有優質的教育機會，獲得優質的教學資源，最終使得每個個體接受適合自身發展的教育。教育的起點公平、過程公平、結果公平均需要學校治理現代化的有力保障。現階段，應以學校治理創新縮小城鄉、地域以及不同群體之間的教育差距，確保所有兒童都能夠平等而高品質地接受教育，以更好地滿足人民對優質公平教育的需求。二是以學校治理變革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人民滿意的教育最終體現為高質量的人才培養和學校辦學。高質量教育生成機制與治理理論在多元協商、共享共治、依法治校等方面有著內在的契合。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必須全面提高學校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水平，以此統籌推進育人方式、辦學模式、管理體制、評價制度、保障機制改革，破除一切制約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思想觀念束縛和體制機制弊端。三是以學校治理變革發展素質教育。發展素質教育，出發點和目的在于培育學生的健全人格、創新精神和實踐能力，培育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人，落腳點在學校。教書育人的教育教學實踐主要在學校場域和班級場域內進行，如果沒有良好的學校治理生態，勢必會影響育人效果，素質教育更難以落實落地。

第二，堅持育人導向。學校教育活動與其他社會活動相比，其本質特征在其育人功能，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是學校的根本屬性和職能。堅持育人導向，首先意味著學校治理須摒棄浮躁、單純的功利主義和經濟主義，學校治理變革和特色辦學必須回歸到教育規律和教育本質，從有利于學生全面發展這一根本目的出發，把學生的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作為目的本身，為每一個學生提供適合的教育。與此同時，堅持育人導向，也意味著學校治理變革必須要保障立德樹人這一根本任務的落實。國無德不興，人無德不立。沒有德，就沒有魂，沒有魂，就不成人。然而，從目前的學校教育教學實踐來看，與立德樹人的任務要求還存在不小的差距。這些差距和不足正是現階段學校治理需要解決的問題。解決問題的關鍵，是要通過學校治理創新突破體制機制方面的障礙和束縛，把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落實到學校教育教學管理的方方面面。

行動邏輯：堅持扎根中國與融通中外

中國式教育現代化視域下的學校治理，既具有鮮明的中國特色和民族性特質，又有鮮明的世界性特質，因此，新時代的中國學校治理變革行動，既需要扎根中國大地，也需要以我為主、融通中外。

第一，扎根中國大地，從中國國情出發審視現階段的學校治理環境和治理問題。人口規模巨大是我國學校治理的客觀條件和現實背景。人口規模巨大，不僅意味著學校治理變革必須致力于滿足超大人口規模的多樣化教育需求，也意味著學校治理變革必須致力于賦能于人并促進人的現代化?；诖?，學校治理變革必須從人口規模巨大的中國國情出發想問題、作決策、辦事情，以學校治理變革保障立德樹人根本任務落實、釋放生成學校辦學活力，從而充分利用人口大國的人力資源，為中國式教育現代化的實現提供持久而強大的動力，推動經濟的持續增長和社會的全面進步。

第二，從優秀傳統文化中汲取滋養，以我為主、融通中外。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優秀傳統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傳承和發展的根本，如果丟掉了，就割斷了精神命脈。”中華文明源遠流長，傳統文化是我們的瑰寶。中國的教育管理實踐、中國的教育管理經驗，都深深植根于中國歷史文化的基礎之上。中國傳統文化強調人的社會屬性和道德屬性，重視倫理關系，主張“天人合一”“以義制利”，主張在管理中塑造人性。這些優秀傳統不僅滋養著當下中國學校治理變革，杜絕食洋不化的治理制度的“飛來峰”，而且，優秀傳統在價值、文化基因、精神層面給予當代中國學校走向治理現代化精神指引。與此同時，在推進學校治理變革進程中堅持中國特色，重視優秀傳統文化的滋養，不是封閉排外。相反，我們要虛心學習、借鑒人類創造的一切文明成果。當然，在學習、借鑒中，不能妄自菲薄、不加批判和反思地照搬照抄，而是要增強文化自信，以我為主、兼收并蓄，以實事求是的原則甄別與批判，從中國實際出發，以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教育為核心目標，探索更多更有效的符合中國國情教情的學校治理結構、機制和方式。

（作者系華中師范大學教育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華中師范大學中國教育管理研究中心主任）

責任編輯/鄢志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