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菁,蔡曉鈞,楊仁義,王智檳,朱姝靜,瞿 熒,鐘 崇
(1湖南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湖南 長沙 410007;2湖南中醫藥大學中西醫結合學院,湖南 長沙 410208;3湖南中醫藥大學,湖南 長沙 410208;4廣州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廣東 廣州 510405)
原發性肝癌(primary liver cancer,PLC)在我國尤為高發,發病率和死亡率分別位居我國第四和第二[1-2]。PLC 病理分型75%~85%為肝細胞癌(hepatocellular carcinoma,HCC),其中因大多數患者確診時為中晚期,已喪失根治性治療機會,故全身治療尤為重要[1,3]。但全身治療常常因發生耐藥、身體基礎條件差無法耐受不良反應等因素而無法繼續使用,導致無法達到預期療效。相比之下,中醫藥具有多靶點不易耐藥、低毒性副作用小和成本低等特點,是治療PLC 的一種有前景的策略,將有可能對患者帶來大獲益。
疏肝祛瘀解毒方(decoction for soothing liver and removing stasis and toxicity,SGQYJDF)由我國著名中西醫結合腫瘤專家、廣東省名中醫林麗珠教授以四逆散為基礎所創,多年臨床實踐證明其行之有效,可明顯提高肝癌患者的生存質量和生存時間[4]。前期研究已在細胞層面證明了疏肝祛瘀解毒方含藥血清能夠抑制人肝細胞癌MHCC97H細胞的增殖,其作用機制可能是通過上調腫瘤蛋白53(tumor protein 53,p53)的水平,抑制溶質載體家族7 成員11(solute carrier family 7 member 11,SLC7A11/xCT)、谷胱甘肽過氧化物酶4(glutathione peroxidase 4,GPX4)的水平,導致脂質過氧化物的累積,從而誘導鐵死亡[5]。但尚未在動物層面證明該機制,故本研究通過建立SKHep-1細胞異種皮下移植瘤模型,探討疏肝祛瘀解毒方對裸鼠腫瘤增殖的抑制作用及其作用機制,為臨床的使用提供科學依據。
SPF 級BALB/c 雌性裸鼠25 只,4 周齡,體質量18~22 g,由湖南中醫藥大學實驗動物中心代購并飼養于SPF 級動物實驗室,溫度22~24 ℃,濕度50%~60%,晝夜12 h/12 h 間斷照明,動物可自由飲水攝食。實驗方案經湖南中醫藥大學實驗動物倫理委員會審批并通過(編號:LL2022101909)。人肝癌細胞株SK-Hep-1購自普諾塞,貨號:CL-0212。
疏肝祛瘀解毒方購自湖南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由柴胡(甘肅NG21060101)、白芍(河北TH21051702)、枳殼(湖南HY23041802)、桃仁(河北國安221201)、半枝蓮(安徽2212020031)、龍葵(安徽2210190051)、山慈菇(貴州2023032402)、腫節風(江西2022091904)組成,其經過張裕民教授鑒定,符合2020 年版《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及《湖南省中藥飲片炮制規范2010 版》標準。甲苯磺酸索拉非尼片(重慶藥友制藥有限公司,貨號H20203403)。
胎牛血清(Bovogen,貨號C0230);青霉素-鏈霉素溶液、DMEM 培養基、0.25%胰蛋白消化酶和PBS緩沖液(武漢普諾賽,貨號分別為PB180120、PM150210、PB180226、PB180327);蘇木素伊紅(HE)染色試劑盒(碧云天,貨號:C0105M);4%多聚甲醛、辣根過氧化物酶標記山羊抗兔IgG(H+L)、辣根過氧化物酶標記山羊抗小鼠IgG(H+L)(上海碧云天,貨號分別為P0099、A0208、A0216);Anti-p53抗體、重組Anti-xCT 抗體、重組Anti-Glutathione Peroxidase 4 抗體和Anti-beta Actin 抗體(Abcam,貨號分別為ab26、ab175186、ab125066、ab8226);KI67 多 克隆 抗 體、SLC7A11/xCT 多克隆抗體(Proteintech,貨號27309-1-AP、26864-1-AP);高效RIPA 裂解液、BCA 蛋白濃度測定試劑盒、Skim Milk 脫脂奶粉、2.5% Gluta 固定液(Solarbio,貨 號 分 別 為R0010、PC0020、D8340、P1126);丙二醛(malondialdehyde,MDA)比色法測試盒、亞鐵離子比色法測試盒、還原型谷胱甘肽(glutathione,GSH)比色法測試盒(Elabscience,貨號E-BCK025-M、E-BC-K773-M、E-BC-K030-M)。
3.1 疏肝祛瘀解毒方及索拉非尼藥液的制備(1)疏肝祛瘀解毒方由柴胡10 g、白芍15 g、枳殼15 g、桃仁10 g、半枝蓮30 g、龍葵30 g、山慈菇15 g 和腫節風30 g 組成,按劑量混勻后于10 倍蒸餾水中浸泡30 min,加熱煮沸,微沸60 min 后倒出過濾藥液,再加8 倍蒸餾水重復上述操作,將兩次藥液混合,濃縮至含生藥2.5 g/mL,于4 ℃冷藏保存備用。(2)取甲苯磺酸索拉非尼(Sorafenib)研碎后放到離心管中,加入生理鹽水至終濃度為4 g/L,于4 ℃冷藏保存備用,使用前超聲助溶30 min,用生理鹽水稀釋。
3.2 細胞培養 將SK-Hep-1 肝癌細胞培養于DMEM 高糖培養基中(含10%胎牛血清、100 U/mL青霉素和100 mg/L 的鏈霉素),放置于37 ℃、5% CO2恒溫恒濕培養箱中,取對數生長期細胞用于實驗。
3.3 SK-Hep-1 細胞異種皮下移植瘤裸鼠模型的建立及分組給藥 取3.2 項下細胞,用0.25%的胰蛋白酶消化、離心后,去上清液,用無血清的DMEM 培養基洗滌兩遍,再加入DMEM 培養基將細胞濃度調整為5×1010/L。在無菌條件下用注射器抽取0.2 mL細胞懸液注射到裸鼠右腋下方皮下,等待14 d左右,待皮下腫瘤最大直徑大于5 mm 且體積大于50 mm3即造模成功。將造模成功的裸鼠隨機5 組,即模型對照(control)組、SGQYJDF 低劑量(SGQYJDF-low)組、SGQYJDF 中劑量(SGQYJDF-medium)、SGQYJDF高劑量(SGQYJDF-high)和SGQYJDF 中劑量聯合Sorafenib(SGQYJDF+Sorafenib)組,根據《人與動物體表面積換算表》計算,SGQYJDF低、中、高劑量組每日給予相同體積、成人等效量的0.5、1、2 倍疏肝祛瘀解毒方中藥液灌胃(10.075 g·kg-1·d-1、20.15 g·kg-1·d-1、40.3 g·kg-1·d-1),SGQYJDF 聯合Sorafenib 組每日給與相同體積、成人等效量的1 倍等效量的中藥液和甲苯磺酸索拉非尼藥液灌胃(20.15 g·kg-1·d-1、52 mg·kg-1·d-1),模型對照組給予相同體積的生理鹽水灌胃,連續灌胃14 d[6]。
3.4 腫瘤體積和質量的測量以及生長抑制率的測定 灌胃期間,每2 d 測量1 次裸鼠異種移植瘤長徑和短徑,計算腫瘤體積,末次給藥后1 h 脫頸處死動物,取出瘤體稱重并計算生長抑制率。剪切部分腫瘤組織放于4%多聚甲醛溶液中固定,剩余腫瘤組織用于檢測鐵死亡生化指標水平,以及Western blot 檢測p53、GPX4和xCT蛋白的表達情況。
腫瘤體積=長徑×短徑2/2;腫瘤生長抑制率(%)=(模型對照組瘤重-給藥組瘤重)/模型對照組瘤重×100%。
3.5 蘇木精伊紅染色(Hematoxylin and Eosin staining,HE)法觀察腫瘤組織病理學形態 將固定于4%多聚甲醛溶液中的腫瘤組織樣本,通過梯度乙醇脫水、二甲苯透明、石蠟包埋后,用組織切片機將其切為厚度4 μm 的石蠟切片。石蠟切片烘烤、二甲苯脫蠟、梯度乙醇脫苯、PBS 緩沖液沖洗后,按照HE 染色試劑盒說明書進行染色,再通過梯度乙醇脫水、二甲苯透明、中性樹膠封片后顯微鏡下觀察腫瘤組織病理學形態并拍照。
3.6 比色法檢測腫瘤組織鐵死亡生化指標水平
3.6.1 比色法檢測腫瘤組織亞鐵離子(ferrous ions,Fe2+)水平 按照試劑盒說明書,取各組腫瘤組織0.1 g,加入900 μL 提取劑,12 000 ×g離心10 min,取300 μL 上清液,加入150 μL 檢測液,37 ℃孵育10 min,再12 000 ×g離心10 min,將上清液加入酶標板,用酶標儀檢測波長593 nm 處的吸光度(A)值,根據標準曲線計算各組腫瘤組織內Fe2+的含量,并計算其相對含量。
相對含量=給藥組含量/模型對照組平均含量;下同。
3.6.2 比色法檢測腫瘤組織丙二醛水平 按照試劑盒說明書,取各組腫瘤組織0.1 g,加入900 μL 裂解液、12 000 ×g離心10 min,取100 μL 上清液加入200 μL 檢測液、100 ℃孵育10 min、1 000 ×g離心10 min,取200 μL 上清液加入96 孔板,用酶標儀檢測波長532 nm 的A值,根據標準曲線計算各組細胞內MDA的A值,并計算其相對含量。
3.6.3 比色法檢測腫瘤組織谷胱甘肽水平 按照試劑盒說明書,取各組腫瘤組織0.1 g,加入900 μL提取劑,8 000 ×g、4 ℃離心10 min,取20 μL 于96 孔板中,并加入180 μL 檢測液常溫孵育2 min,用酶標儀檢測波長512 nm 的A值,根據標準曲線計算各組細胞內GSH的含量,并計算其相對含量。
3.7 免疫組化(immunohistochemistry,IHC)法檢測腫瘤組織Ki67 和GPX4 的表達 同3.5 制備石蠟切片,將其烘烤、二甲苯脫蠟、梯度乙醇脫苯、PBS 緩沖液沖洗后,分別于 Ki67 (1∶2 000)和 GPX4(1∶200)Ⅰ抗溶液中4 ℃孵育過夜、Ⅱ抗孵育、DAB 顯色和蘇木精復染后,再通過梯度乙醇脫水、二甲苯透明、中性樹膠封片后顯微鏡下觀察。顯微鏡下隨機選取5個視野拍照,ImageJ分析計算平均光密度值。
3.8 免疫熒光(immunofluorescence,IF)法檢測腫瘤組織p53 和xCT 的表達 同3.5 制備石蠟切片,將其烘烤、二甲苯脫蠟、梯度乙醇脫苯、PBS 緩沖液沖洗后,分別于p53(1∶1 000)和xCT (1∶250)Ⅰ抗溶液中4 ℃孵育過夜、熒光Ⅱ抗孵育、DAPI 染色后,熒光顯微鏡下觀察。隨機選取5個視野拍照,ImageJ分析計算平均熒光強度。
3.9 Western blot 法檢測腫瘤組織p53、GPX4 和xCT的表達 稱取適量腫瘤組織,研磨后加入裂解液,離心后取上清液,經BCA 定量后,每孔蛋白質上樣20 μg,在恒壓160 V電泳30 min分離、恒流400 mA轉膜30 min、5%脫脂牛奶封閉1 h、TBST洗滌3次,然后將膜分別于p53(1∶4 000)、 GPX4(1∶8 000)、 xCT (1∶5 000)和β-actin(1∶5 000)Ⅰ抗溶液中4 ℃孵育過夜,再用TBST洗滌3次后將膜與Ⅱ抗(1∶8 000稀釋)在37 ℃孵育2 h,然后用TBST 洗滌膜3 次,最后ECL顯色,以β-actin為內參照,應用ImageJ軟件計算相對蛋白質表達量。相對蛋白表達量=目的蛋白表達量/內參蛋白表達量
所有數據以均數±標準差(mean±SD)表示,采用R (4.2.1)版本進行統計分析,數據滿足正態分布、方差齊用單因素方差分析(one-way ANOVA)檢驗,滿足正態分布、方差不齊用Welch one-way ANOVA檢驗,不滿足正態分布用Kruskal-Wallis test 檢驗;多重假設滿足正態分布、方差齊用Games-Howell 事后檢驗和Tukey HSD 事后檢驗,不滿足正態分布、方差不齊用Dunn's test 檢驗;以P<0.05 表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通過觀察腫瘤體積變化,發現模型對照組、低劑量復方組瘤體體積迅速增長,中、高劑量復方組及聯合組體積增長相對緩慢,與模型對照組相比,第4 天聯合組開始具有統計學意義(P<0.01),第6 天高劑量復方組開始具有統計學意義(P<0.01),第8 天中劑量復方組開始具有統計學差異(P<0.01);且由腫瘤質量計算生長抑制率可知,SGQYJDF 低濃度對腫瘤質量的影響無統計學意義(P>0.05),而SGQYJDF中、高劑量及聯合給藥均可抑制腫瘤生長(P<0.01);且與SGQYJDF 高劑量對比,聯合給藥效果更勝(P<0.01)。此外,各組裸鼠解剖時均未見明顯浸潤。見圖1。

Figure 1. Effects of SGQYJDF on the general condition of subcutaneously transplanted tumor in nude mice. A: subcutaneously transplanted tumors; B: volume changes of subcutaneously transplanted tumors; C: suppression rate of growth for subcutaneously transplanted tumors. Mean±SD. n=5. *P<0.05,**P<0.01 vs control group; △△P<0.01 vs SGQYJDF-high group.圖1 疏肝祛瘀解毒方對皮下移植瘤裸鼠腫瘤一般情況的影響
同時,通過IHC 觀察腫瘤組織Ki-67 陽性細胞,計算Ki-67 陽性細胞率可知,與模型組對比,SGQYJDF 低、中、高劑量組及聯合組均可減低Ki-67的表達,抑制腫瘤增殖(P<0.01),而與SGQYJDF 高劑量組對比,聯合組效果更勝(P<0.01)。見圖2。

Figure 2. Effects of SGQYJDF on the proliferation marker Ki-67 in subcutaneously transplanted tumor tissues of nude mice. A: immunohistochemical detection of Ki-67 expression(scale bar=50 μm); B: the percentage of Ki-67 positive cells. Mean±SD. n=5. **P<0.01 vs control group; △△P<0.01 vs SGQYJDF-high group.圖2 疏肝祛瘀解毒方對皮下移植瘤裸鼠腫瘤組織增殖標志物Ki-67的影響
通過HE 染色觀察各組腫瘤組織細胞形態,各組腫瘤組織細胞排列不規則、形態不一、核質比增加,表現出腫瘤細胞的特征,可見腫瘤壞死區。其中模型對照組腫瘤細胞較為密集、飽滿、核大深染;與模型對照組相比,各組給藥組均可見不同程度的核固縮、核質比減小、壞死區域變大,呈劑量依賴性變化,聯合組最為明顯。見圖3。

Figure 3. Effects of SGQYJDF on the pathology of subcutaneously transplanted tumor in nude mice. HE staining of the subcutaneously transplanted tumors (scale bar=100 μm).圖3 疏肝祛瘀解毒對皮下移植瘤裸鼠腫瘤組織的病理學影響
根據對應標準曲線,計算腫瘤組織內MDA、Fe2+和GSH 的含量,計算其相對含量。與模型對照組比較,SGQYJDF 低、中、高劑量及聯合給藥均可導致MDA、Fe2+的相對含量增多(P<0.01),且與SGQYJDF高劑量組對比,聯合組效果更勝(P<0.01)。同時,SGQYJDF 低、中、高劑量組及聯合組均可導致GSH相對含量降低(P<0.01),SGQYJDF 高劑量組與聯合組無差異(P>0.05)。見圖4。

Fiureg 4. Effects of SGQYJDF on ferroptosis-related indicators in the subcutaneously transplanted tumor of nude mice. Mean±SD. n=5. *P<0.05,**P<0.01 vs control group; △△P<0.01 vs SGQYJDF-high group.圖4 疏肝祛瘀解毒對皮下移植瘤裸鼠腫瘤組織鐵死亡相關指標的影響
通過ImageJ 分析腫 瘤 組織IF 的p53 和xCT 平均熒光強度,結果顯示,與模型對照組對比,SGQYJDF低、中劑量可上調p53 和下調xCT 表達,但無統計學意義(P>0.05),而SGQYJDF 高劑量及聯合給藥均能夠上調p53 的表達,同時下調xCT 的表達(P<0.05、0.01)。與SGQYJDF 高劑量對比,聯合給藥組雖可見差異,但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圖5。

Figure 5. Effects of SGQYJDF on the expression of p53 and xCT in the subcutaneously transplanted tumor tissues of nude mice. Scale bar=100 μm. Mean±SD. n=5. *P<0.05,**P<0.01 vs control group.圖5 疏肝祛瘀解毒方對皮下移植瘤裸鼠腫瘤組織p53和xCT的影響
通過ImageJ 分析腫瘤組織IHC 的GPX4 陽性區域平均吸光度值,結果顯示,與模型對照組對比,SGQYJDF 低、中、高劑量及聯合給藥下調GPX4 表達(P<0.01)。與SGQYJDF 高劑量對比,聯合給藥效果更勝,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1)。見圖6。

Figure 6. Effects of SGQYJDF on the expression of GPX4 in the subcutaneously transplanted tumor tissues of nude mice. (Scale bar=100 μm). Mean±SD. n=5. **P<0.01 vs control group; △△P<0.01 vs SGQYJDF-high group.圖6 疏肝祛瘀解毒方對皮下移植瘤裸鼠腫瘤組織GPX4的影響
通過ImageJ 分析Western blot 條帶灰度值,計算相對蛋白表達量,結果顯示,與模型對照組對比,SGQYJDF 低、中劑量可上調p53,同時下調xCT 和GPX4 的表達,但無統計學意義(P>0.05),而SGQYJDF 高劑量及聯合給藥均能夠上調p53 的表達,同 時 下 調xCT 和GPX4 的影響(P<0.05、P<0.01)。與SGQYJDF 高劑量對比,聯合給藥組對p53、xCT 和GPX4 的影響雖可見差異,但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圖7。

Figure 7. Effects of SGQYJDF on the expression of p53,xCT,and GPX4 proteins in the subcutaneously transplanted tumor tissues of nude mice. Mean±SD. n=5. *P<0.05,**P<0.01 vs control group.圖7 疏肝祛瘀解毒方對皮下移植瘤裸鼠腫瘤組織p53、xCT和GPX4蛋白的影響
HCC 作為PLC 的主要病理類型,其治療策略在不斷的改進,但目前其預后仍然不盡人意,一線治療策略除了化療、靶向治療和免疫治療外,還包括了傳統中醫辨證論治以及具有肝癌適應癥的現代中藥制劑[3]。中醫藥在臨床上具有可觀的療效,越來越多的研究探討了中藥及其有效成分對HCC的效果及作用機制,為中醫藥現代化提供科學理論依據[7]。鐵死亡(Ferroptosis)作為一種程序性死亡方式,指鐵依賴性脂質過氧化導致細胞膜破裂,最終導致細胞死亡[8]。目前已有多種中藥及其有效成分被證實能夠通過誘導鐵死亡發揮抗腫瘤的作用,例如雙氫青蒿素能夠通過促進PEBP1/15-LO 的形成誘導肝細胞癌中的鐵死亡、蓽茇酰胺(蓽茇的有效成分)能夠通過誘導鐵死亡快速誘導人胰腺癌細胞死亡[9-10]。此外在其他疾病中,也發現了例如甘草、槲皮素、姜黃素和黃芪苷等能夠調控鐵死亡[11]。不僅如此,現代藥物例如HCC一線治療藥物中的索拉非尼也被證實可通過鐵死亡發揮作用[12]。由此可見,中藥及其有效成分在通過鐵死亡抗HCC具有廣闊的前景。
疏肝祛瘀解毒方由柴胡、白芍、枳殼、桃仁、半枝蓮、龍葵、山慈菇和腫節風八味藥組成,方中柴胡辛行苦泄,性善條達肝氣,疏肝解郁;白芍味酸,主入肝經,偏易肝之陰血,長于養血柔肝,緩急止痛;枳殼行滯消脹;桃仁味苦通泄,入心肝血分,善泄血滯,祛瘀力強;半枝蓮味辛苦寒,功能化瘀消腫,善治黃疸,消鼓脹;龍葵味苦寒,功用為解毒活血消腫;山慈菇味辛能散,有解毒消腫散結之功;腫節風味苦辛性平,功用為解毒涼血,活血消斑散瘀。方中以四逆散為基礎,緊扣“肝郁、氣滯、血瘀”的關鍵病機,共奏疏肝行氣、化瘀解毒之功[4]。在前期研究的體外實驗中,疏肝祛瘀解毒方已被驗證其含藥血清可能通過調控p53/xCT/GPX4 通路誘導肝癌細胞鐵死亡,本研究通過建立皮下移植瘤模型在動物層面驗證體內機制,進一步探討疏肝祛瘀解毒方在體內的作用機制[5]。
首先,為驗證疏肝祛瘀解毒方對裸鼠肝癌增殖的影響,一方面,我們通過觀察各組腫瘤體積變化,計算生長抑制率,發現疏肝祛瘀解毒方能夠呈劑量相關性的抑制裸鼠腫瘤體積的增長;另一方面,通過HE 染色法觀察病理變化,結果提示疏肝祛瘀解毒方能夠呈劑量相關性的導致裸鼠腫瘤組織壞死;最后,Ki-67 是一種細胞周期相關的一種核蛋白,其可以反映腫瘤的增殖狀態,我們通過IHC 發現疏肝祛瘀解毒方能夠呈劑量相關性降低腫瘤組織Ki-67 的陽性細胞率,這些結果表明疏肝祛瘀解毒方可以抑制裸鼠肝癌皮下移植瘤的生長,同時印證了體外實驗的結果。
其次,鐵死亡作為一種細胞程序性死亡方式,不同于其他細胞死亡方式,其相關的檢測指標主要包括脂質過氧化、鐵含量和谷胱甘肽含量,故為探討疏肝祛瘀解毒方能否誘導裸鼠肝癌鐵死亡,我們選擇通過比色法檢測腫瘤組織MDA、Fe2+和GSH 的水平來反映鐵死亡的程度[8,13]。其中MDA 作為脂質過氧化的產物,其含量可以反映脂質發生過氧化的程度;Fe2+作為鐵死亡的驅動因子,其含量可以反映脂質發生過氧化的難易程度;GSH 作為抗氧化的主要物質,可以反映腫瘤抗過氧化的能力。本研究比色法檢測結果表明疏肝祛瘀解毒方可呈劑量相關性的提高腫瘤組織內MDA和Fe2+水平,同時減低GSH水平,提示其能夠誘導肝癌裸鼠腫瘤組織鐵死亡,該結果與體外實驗結果相符。
最后,為進一步探討疏肝祛瘀解毒方如何調控鐵死亡,我們通過網絡藥理學技術發現疏肝祛瘀解毒方能夠靶向于p53,其作為腫瘤抑制因子,可通過多種途徑抑制腫瘤。而針對鐵死亡,現有的研究發現,其與System Xc-和GPX4 關系密切,其中System Xc-是一種跨膜氨基酸轉運體,由跨膜轉運蛋白xCT(即SLC7A11)和跨膜調節蛋白SLC3A2 組成,能夠將將胞內的谷氨酸和胞外的胱氨酸交換,胱氨酸進入細胞后,轉化為半胱氨酸,用于GSH 的合成;而GSH在GPX4 的作用下,可將過氧化的脂質還原,從而抵抗鐵死亡的發生[8]。同時,GPX4 的活性也需要GSH的維持[14]。此外,有研究發現,HCC 一線治療藥物索拉非尼能夠通過上調p53 的表達,下調xCT 和GPX4通路,誘導鐵死亡的發生[12,15]。故我們推測疏肝祛瘀解毒方能夠通過調控p53/xCT/GPX4 通路誘導肝癌鐵死亡,并在細胞實驗中證明[5]。故本研究通過IHC、IF 和WB 在動物層面驗證疏肝祛瘀解毒方對腫瘤該通路的影響。本研究結果提示疏肝祛瘀解毒方能夠劑量相關的上調p53 的表達,同時下調xCT 和GPX4 的表達。但在IF 的圖片中,未發現p53 與xCT有明顯的共定位,故p53如何調控xCT的表達還需我們進一步探索。
總的來說,本研究驗證了疏肝祛瘀解毒方在裸鼠體內可能通過上調p53 的水平,抑制xCT 和GPX4的水平,導致鐵含量和脂質過氧化物的累積以及抑制GSH的生成,從而誘導鐵死亡,最終達到抑制腫瘤增殖的目的,為今后疏肝祛瘀解毒方的作用機制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為疏肝祛瘀解毒方的臨床應用提供了科學理論依據,擴充了中草藥調控鐵死亡的方式。此外結果也提示疏肝祛瘀解毒方與索拉非尼聯用效果比兩倍疏肝祛瘀解毒方效果更甚,中西醫結合更有利于患者。但本研究仍有不足,疏肝祛瘀解毒方是否通過其它的作用機制及表型發揮更為明顯的效應,疏肝祛瘀解毒方與索拉非尼聯用是否有協同作用等我們仍未知,這將是我們進一步探索的重要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