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一體化推進無人機能力鑒定的總體構想

張京亮 朱海 劉春輝

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和軍事革命的加速發展，無人機在實戰中的運用越來越廣泛，不僅成為軍事強國的戰略利器，也是小國和武裝集團實施非對稱作戰的重要裝備，正在加速撬動制勝觀念、戰爭形態的演變。無人機有別于傳統裝備，這一特點對無人機能力鑒定提出了新的要求。

無人機發展現狀

技術向通用化、智能化等方向發展，重塑裝備形態

近年，世界各軍事強國采取多種措施加快無人機技術發展與運用。一是正在逐步規范和創新無人機開放式、模塊化系統架構，以及通用軟件模塊、接口和地面控制站等技術，目的是實現無人機“一型多能、即插即戰”的功效，讓無人機無縫融入作戰體系。二是加快無人機與人工智能技術的融合，不斷提升單機認知智能、集群群體智能、人機交互技術等水平，使無人機從自動執行任務變為自主完成任務。三是持續應用創新技術，推動寬速域、高機動性、高超聲速和臨近空間等無人機發展。

研發管理模式注重向開放式、快捷迭代等方向發展，變革戰斗力生成模式

針對無人機技術更新快、社會參與度高、研發運用集于一體等特點，世界各無人機強國紛紛創新無人機研發管理模式，以作戰試驗、實戰應用與檢驗帶動裝備發展。例如，美軍廣泛征集無人機技術解決方案，以邊研制、邊試驗、邊部署、邊改進的“四邊”模式，采取快速采辦，戰術、技術、操作規程編制，裝備研制三項工作同步開展等舉措，大幅加快無人機開發、列裝和戰斗力生成的進程。同時，通過敏捷軟件工程、增量升級改進等方法，在短周期內持續升級迭代無人機技術，不斷提升和拓展戰斗力。美國陸軍已采取“四邊”模式等舉措發展“灰鷹”無人機，該機工程研制啟動到投入實戰部署僅1年零3個月，并持續升級迭代，快速形成了中空長航時察打一體作戰能力。

實戰運用向自主化、協同化、網絡化、集群化方向發展，創新作戰樣式

隨著人工智能、感知與規避、多源信息融合與處理等技術的快速發展，無人機任務規劃與自主決策能力大幅提升。以美國為首的無人機強國大力推進有人-無人協同作戰試驗、無人機集群技術研發與驗證試驗，并尋求成本相對較低、功能相對簡單的自主無人機與有人機構成功能互補、協同作戰的系統。美軍正在完善“阿帕奇”有人直升機與“灰鷹”等無人機協同作戰的戰法，并計劃組建以無人機蜂群、有人地面裝備/無人地面裝備編隊為主戰裝備的無人部隊。2019年9月，胡塞武裝使用數十架無人機，精心設計了無人機集群戰術，對阿美石油公司的石油加工設施進行襲擊，造成該公司石油產能大幅下降。在納卡沖突中，阿塞拜疆軍方靈活運用無人機協同模式、有人-無人協同模式下的誘餌式、集群式、引導式、伴隨式等戰法，取得重大戰果。另外，無人機、無人艇、無人潛航器、導彈組成的集群協同作戰模式已在實戰中成功運用。

一體化推進無人機能力鑒定的需求

當前，快速發展的世界軍用無人機已經形成大中小型，遠中近程，戰略、戰役、戰術配套的體系化型譜，在逐步深刻改變戰爭制勝機理的同時，其開放式、快速迭代的特點也對無人機能力鑒定提出了新的要求。

適應自主性的裝備試驗與鑒定需求

無人機智能化、集群化發展趨勢激發了面向認知、決策和涌現性等方面的全新試驗與鑒定需求。智能無人機根據給定方案集，自動優選方案并執行任務，解放了人的腦力工作。然而，無人機飛控算法空間規模巨大、推理模型具有黑箱不確定性，現有的“建模仿真-結果預測-試驗實施-結果校正”循環迭代試驗范式難以預測自主系統作戰行為和交戰結果。同時，異構無人機集群中的單機具有大量合作、競爭、學習等行為，以及基于生物社會學、復雜網絡、混沌動力學等方面的群體智能行為。因此，建立在信息論、控制論、機械工程學等理工知識基礎上的試驗與鑒定方法已不能有效鑒定自主智能集群無人機的作戰能力。

融入體系的作戰試驗與鑒定需求

在以智能化為特征的信息化高端戰爭中，無人機面臨的任務域從低威脅轉向高威脅，場景域向遠延伸并向太空拓展，功能域由單任務轉向多任務，無人機作戰運用正在快速向體系化聯合運用轉型，需要網絡化、精確化信息支撐。然而，當前無人機之間、無人機與傳統有人裝備之間還存在軟件兼容難、數據共享難、信息聯通難、系統融合難等問題。無人機進不了體系，形不成體系化作戰能力，已成為當前無人機建設面臨的最大挑戰。為此，多要素聚合、多系統融合、多層次銜接等能力的快速集成與驗證試驗亟須完成，融入體系的作戰試驗可以檢驗無人機統一、開放式體系架構和互聯互通互操作規范與標準，推進無人機、打擊武器、指控系統有機融入聯合作戰體系。

檢驗實戰戰法革新的需求

無人作戰的本質是制勝機理的變革、作戰場景的顛覆。然而，除美軍無人機以外，世界各無人機強國的無人機仍處于使用率和使用強度較低的“訓練”狀態，訓練以常規科目為主，貼近實戰的高強度科目較少，對抗條件下的實戰檢驗更是稀缺，導致作戰概念無法取得創新、作戰機理浮于表面、戰術戰法不透不實。近期持續不斷的沖突已成為新概念、新裝備、新戰法的試驗場，實戰對抗下的無人機戰術戰法正快速擴散到世界各地。在新一輪巴以沖突中，哈馬斯正是借鑒其他沖突的實戰經驗，使用小型旋翼無人機攜帶手榴彈，灌頂攻擊以軍主戰裝備“梅卡瓦”坦克。因此，為保證無人機訓戰一致，無人機在歷次戰爭和沖突中的戰術戰法值得借鑒。實戰性、對抗性戰法檢驗有利于作戰概念、體系運用、指控方式、力量編組、戰法訓法等方面的探索與革新。

一體化推進無人機能力鑒定的建議

為積極適應戰爭形態演變，智能化無人作戰概念和制勝機理創新需要一體化推動無人機能力鑒定，以實現裝備交付即能力交付，在軍事智能無人領域國際競爭中搶占先機和制高點。

理論方法和技術手段并重發展

本著裝備研發與試驗同步發展的原則，智能集群無人機應全方位多層次布局發展，并完成無人系統能力鑒定試驗。在原有傳統學科基礎上，理論方法應融合面向自主認知、自主決策和集群行為的神經科學、社會生物學和混沌動力學等新學科知識，著力構建多學科交叉的科學理論體系。技術手段應借鑒民用人工智能和機器人領域的安全性、人機交互技術等試驗與鑒定經驗，發展基于自主數據分析和深度挖掘融合的建模、仿真方法，開發多樣化結構分析和技術試驗，實現試驗資源和虛擬仿真環境之間的互聯互通。

體系化試驗強化無人機通聯融合能力

以單平臺為中心的傳統試驗與鑒定方法難以充分檢驗體系化、對抗條件下無人機賦能增效的堵點卡點，因此滿足聯合作戰要求的綜合試驗與鑒定環境需要著力構建。一是開展作戰支持信息融入檢驗，厘清信息流轉關系，疏通通信系統堵點，構建無人機與其他作戰單元之間的信息鏈路。二是開展無人機指控信息融入聯合指揮系統檢驗，重點檢驗無人機作戰指揮決策和行動控制的模擬仿真和自動化指揮處理功能，實現無人機、任務載荷等各類狀態信息一并融入聯合指揮情報網。三是開展無人機作戰環境條件下支撐信息通聯檢驗，檢驗戰場頻譜實時管控，氣象水文、測繪、導航等戰場環境信息的網絡化、數字化、自動化組織運用能力。

實戰化對抗檢驗戰術戰法

在未來作戰中，無人機將面臨復雜多變、對抗強度極高的戰場環境。訓練中的戰術戰法需要通過實戰化對抗加以檢驗和完善。首先，直面國家總體安全戰略條件下對抗強敵的戰術戰法，立足高端戰爭典型場景，按照“基本構想—典型場景—最優編組—作戰能力—戰術戰法”的戰爭設計鏈路，有針對性地開展實戰對抗背景下的無人機作戰、有人機/無人機協同作戰常態化檢驗。其次，瞄準主要戰略方向，結合方向使命任務和具體行動構想，綜合考慮戰場環境特點，細化典型場景清單，提出能力需求，一體化檢驗配套系統建設和戰術戰法，推動整體建設與運用水平不斷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