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年換歲，一切還好

張金剛

每天忙忙碌碌，苦辣酸甜，委實不易。可轉(zhuǎn)眼又至交年換歲之際，一年竟是如此匆匆，似乎還未好好珍惜，卻忽然已過。坊間常說：“難過的日子，好過的年。”的確，越至人生深處，感觸越透徹。不過，越是如此，便越是坦然。驀然回首，一切還好，便是最好。

塞個耳機，小城漫步，成了我每天生活的常態(tài)和必需。小城很小，但有山有水，有故事，有人情味，有煙火氣。走過老街，仰看古槐榮發(fā)的嫩芽、濃密的槐蔭、飄零的落葉、蒼勁的枝干，在槐之四時變幻中，感嘆歲月流轉(zhuǎn)千年。走過街市，邂逅來自鄉(xiāng)野、應季應時的新鮮果蔬，細嗅熱氣騰騰、挑逗味蕾的小吃清香，與熟人、陌生人都微笑打招呼，暢快享受小城令人沉靜的平民味道、人間煙火。日月星辰、山水草木、花鳥魚蟲，樓宇街巷、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日復一日，一切還好，按部就班，安靜走過。

八月初的一場暴雨，讓沙河平湖起浪濤，清水變洪流。洪峰裹挾著沙石、樹木、莊稼，滾滾東流，數(shù)日不退。好在人員無傷亡，待洪水退去，災后恢復重建有序展開，沙河回歸安瀾。

這條河，是我們的母親河，西出太行，東入大海。億萬年來，沙河什么大風大浪沒有見過，這只不過是不可回避的“插曲”罷了，奔流不息才是日常慣有的模樣，讓我們這些由她養(yǎng)育的兒女，能靜享花紅柳綠、物阜糧豐。歲末，我走過跨河大橋，望著腳下水天一色、美麗可人的沙河，不由心生感動：人生如河，風浪過后，一切還好，歡迎白天鵝明春再來。

蘇軾說：“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不可否認，這詩激勵一代又一代青春不再的有志之士振作奮發(fā)，還是很奏效的。可這說的只是一種心態(tài)和精神，現(xiàn)實就是現(xiàn)實，人生也不可能再年少。

皺紋趴在臉上，日漸密集，撣不掉；頭發(fā)大把大把地掉，找不回；加不得班，熬不得夜，經(jīng)不得事，這疼那癢，疲累感一觸即發(fā)；父母需要贍養(yǎng)，孩子需要關(guān)愛，妻子需要呵護，工作需要保證，人際需要打理，唯獨顧不上自己，不敢生病，不敢懈怠，不敢……這境遇，便是中老年人的日常，不愿承認也不行，尷尬在這擺著。

元宵節(jié)還開車帶我去鄉(xiāng)下拍攝花會的三哥，倆月后，卻因腦梗溘然長逝在春回大地的四月。我去送他，陰陽兩隔；耳畔鏗鏘的鑼鼓似乎還未散去，卻被低回的哀樂取代。這變故，讓我喉頭一緊，說不出話來。其實，到我這歲數(shù)，目送親人朋友遠逝，已是沒有辦法。不過，也喝了不少新人的喜酒、小兒的滿月酒，結(jié)識了數(shù)位志同道合的文友、朋友。歲末，我靜坐山頭，抱肩抱頭抱著自己，默語：人生不就是這樣嗎？誰又不是這樣呢？一切還好，不挺好嘛！生活還要繼續(xù)不是？

曾國藩說：“物來順應，過往不戀。”站在交年換歲的節(jié)點，深呼吸，放寬心，跟過往道別，讓往事隨風。山河無恙，歲月依舊，一切還好，生活向前。

（編輯 高倩/圖 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