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與意象：百水繪畫語言的表現力

摘 要：繪畫是一種以記錄狀態、反映認知、傳遞信息、表達想法為目標，使用筆、刀、墨、紙、顏料等材料和工具，借助視覺信息如色彩、線條、明暗、紋理等，運用造型藝術方法，打造藝術圖像并帶給人相應視覺感受的表現形式。繪畫語言是創作者在繪畫創作中所運用的表達方式。基于繪畫語言，對百水的繪畫作品和設計作品進行賞析，通過具體的作品案例，探討其繪畫的語言藝術。

關鍵詞：情感；意象；百水；繪畫語言

說起百水，也許他那些被稱為“怪房子”的“百水建筑”更為人們所熟知。他以百水公寓聞名世界，而這棟建筑中沒有任何傳統的元素，既沒有平整的地面，也沒有四四方方的墻壁。五顏六色的墻壁，大大小小的窗戶，雜亂無章的陽臺，所有這一切都徹底顛覆了傳統建筑觀念。其實，百水的繪畫是他一切行為的出發點，他的畫作則是以建筑為根基，矗立在維也納的街頭。

一、百水的藝術人生

百水的完整名字叫Friedensreich Regentag Dunkelbunt Hundertwasser，“百水”其實是個藝名，他的姓原本不叫Hundertwasser，而是Stowasser。Sto在斯拉夫語里是“一百”的意思，wasser是德語“水”的意思，他用德語的hundert替換了sto給了自己這樣一個“藝名”。而Friedensreich意為“和平之境”，Regentag意為“雨天”，Dunkelbunt指的是“暗沉的五彩”。百水是奧地利的國寶級人物。作為一個追求獨立思考的人，他常常被稱為“野蠻的利己主義者”。他從不參與社交活動，也不參加任何派對，一直把自己擺在“局外人”的立場上，這或許也是他生前的卓越才能和成績沒有得到充分關注和欣賞的一個主要原因。比起其他頂尖的畫家，他總被各種偏見、誤讀和攻擊的話語環繞。

六歲的時候，百水就表現出了驚人的顏色和造型天賦。十幾歲的時候，他去了維也納藝術學院，接受了一段時間的教育。他從維也納分離派的作品中汲取靈感，受到了奧地利藝術家埃貢·席勒、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等人的影響。

在繪畫上，百水不喜歡對稱與規律，偏愛螺旋狀，拒絕平直與死板，并將直線稱為“罪惡之器”。他是一位終生熱衷展示大自然的擅長生態題材的畫家，總以有機的形態來傳達人類與大自然的和諧相處以及濃厚的個性。他開創了一種獨特的裝飾藝術，具有色彩鮮艷、抽象、夢幻般的場景。他的畫風時而天真，時而狂野，讓人仿佛置身于兒時的童話故事之中。

從某種意義上說，把握繪畫語言的重要性，要遠遠超過對繪畫相關知識的灌輸。繪畫不僅要對人生、對大自然進行極其豐富、全方位的描繪，還要去蕪存菁，使之更具有典型性和普遍性，并借助藝術語言來表達。因此，如果在遵循繪畫自身的藝術規則的前提下，滿足人們所追求的美學理念，就應當對一切繪畫的語言形式進行探討與發展。

二、百水創作風格的變化

百水的畫作極具個性，他筆下具有創意的建筑強調與自然的和諧共處，讓生活在這里的人們感到愜意和舒適。百水反對任何理論，只信仰感覺，他終其一生都在抗拒線性與死板，討厭對稱與規律。正如他經常說的那樣：“筆直是魔鬼的利器。”因此，他的作品與其他藝術家有著極大的差別，展現出了鮮明的風格特點。

通過對他在半個世紀左右的時間內完成的大量作品的仔細分析和研究，發現其藝術風格的轉變大致可分為如下階段：早期，即1943—1948年，是他進入維也納藝術學院之前。轉變期，即1948/1949年到達巴黎后，他早期的自然主義傾向被摒棄，試圖簡化形式和縮減繪畫語言。孩童般天真畫風期階段，即1949—1953年。螺旋主題繪畫階段，從1953年夏開始到20世紀60年代前期，其間，百水繪畫的主題主要是螺旋形體，而20世紀60年代之后，螺旋形體不再是他的唯一主題，但仍舊是他喜歡的眾多主題之一。綜合畫風階段，即1960年以后直至去世，亦是百水作畫達到圓通之境的時期。在不同的階段，百水都創作出一些具有代表性的繪畫作品。

三、百水不同時期繪畫語言的表現力

在20世紀，有兩位設計師，他們的作品都充滿童真和奇特的想象。一個是來自西班牙的高迪，另一個便是奧地利建筑師和畫家弗里德里希·洪德特瓦瑟，即百水。他創作了一種獨特的平面抽象藝術，既有裝飾作用，又有鮮艷的顏色。其螺旋狀、圓圈式的曲折迂回、迷宮一樣的形狀、線條間，藏著無數的植物和動物，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百水的杰作。

（一）孩童般天真畫風期

“天堂、人類、樹木、鳥和船的大地”壁畫作品，原本是描繪在卡斯第里歐尼伯爵夫人以前打獵的那個小木屋上。如今，這張墻上的畫作已被取出，并保存在紐約長島桑德斯角村的一個猶太教教堂里。百水以明亮的顏色來表現他最喜歡的船只、植物、人物和鳥類等藝術意象，營造出一種充滿童話氣息的藝術氣氛。

百水從北非歸來后，于1951年8月至9月在奧地利施蒂里亞州創作了一幅水粉畫，名字是If I Had a Negress， I Would Love and Paint Her。在這張作品里，百水將自己一直期待的伙伴的影像呈現在筆下。畫面以彩色的色塊、屋頂、圓屋頂等為背景，描繪了一位非洲土著婦女，而其視線所及之處，就是天邊。這幅畫里的女人，用平靜而又疑惑的目光看著觀者。令人感興趣的是，百水還在同年創作了另外一幅水彩作品，透過一位牧民（或是流浪漢）驚訝的雙眼，來觀察一個穿著華麗、正在用手轉動上唇胡須的受過良好教育的歐洲人。

百水最有名的一幅畫是European Twirling His Moustache。有一次，他對自己的作品作如下評價：“我剛出道時，仍然深受克利的影響。那時候，我剛剛從非洲歸來，對非洲房子那一片蔚藍的景色有著很深的印象。我在角色的帽子上涂上了這樣的藍色。那時我畫得非常寫實。這張照片是為了向非洲及歐洲致敬。這張圖片上有哥特式的窗戶，但窗戶的顏色則來自東方。在維也納，人們對這張照片存在著一種熱烈的辯論。在1951年，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不顧光線的規則，像孩子一樣作畫，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二）螺旋繪畫風格時期

百水對生態的遠見卓識源于他對自然力量和個人創造力的信仰，他的建筑作品把燦爛的童話世界變成了現實。百水以一種螺旋狀的方式來完成他的作品，在其筆下，人的面部、輪船的舷窗、公共汽車的輪子、貨車、軌道車以及樹等，就像都是由同心圓構成的一樣，雖然這些形狀也常常讓人想起河流、小路、山丘、太陽等等，但是，毫無疑問，這一點是由螺旋形態自身決定的。后來，百水的作品不再局限于對具體事物的表述與比喻。

Hommage au Tachisme（圖1）是一張由合成材質制成的“從一種抽象方式到另一種方式”的油畫，被認為是百水最有名的一幅螺旋圖案的油畫，這幅完成于1961年的作品也是其將螺旋形體作為畫面主導圖形的最后一幅畫作。這幅畫作呈現出一種扭曲的形狀，一改過去那種扁平的造型，給人一種迷人的、易碎的感覺。這幅畫是垂直的，上面是藍色、白色和紫色的條紋，有船只在移動，下面是一片綠色的海洋和一片黃色的土地。它們呈螺旋狀延伸出去，一直延伸到海洋和空中，然后被烏云遮住，最后在地面上形成一個旋渦，這個旋渦被一些黃色的東西擋住了。紅色螺旋形體中心的綠色螺旋是畫面的中心。百水是提倡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先行者，打造了千變萬化的窗戶、蜿蜒起伏的地面、在建筑上恣意生長的綠植，他還提供了垂直綠化的最早范例。

（三）20世紀60年代初的繪畫風格期

20世紀50年代后期，百水開始頻繁創作一些看似地圖般的繪畫作品。在此期間，百水開始熱衷于非主流與非傳統的繪畫（Art Informel），并將之納入畫作之中。20世紀60年代，百水將畫作的組成視為一種成長的有機體，而以植物與有機體的構造為其表達的主體。雖然它們看起來很脆弱，而且常常被更多的變化因素打斷，但它們控制著整個作品的整體效果。

這個階段，百水的作品在可辨識與認知方面表現出了一種悖論，例如，原本像是一幅地圖的影像，忽然變成了一座大樓的外部輪廓。一個經典的實例就是其一幅名叫498 The Beard Is the Grass of the Bald-Headed Man的油畫。這幅油畫是在1961年為一位禿頂男子創作的，他使用了一種合成材料。當我們把目光從畫面下半部分移開的時候，會發現在一片被清理出來的地方有一片草地。這似乎是一張鳥瞰圖。如果我們仔細觀察這幅作品，就會發現它有著截然不同的含義。這片被開發過的田地已經成為一個有胡子的男子的腦袋，而草地則成為他頭頂上稀稀拉拉的毛發和下巴上散亂的胡子。在照片下方1/3的地方，畫家用明黃色的油漆勾勒了人臉的輪廓，讓人想起它是一張垂直的畫像，而非俯視圖。建筑立面的垂直的線條和鮮艷的顏色將觀者的目光引向更高的地方，就像是在引導我們去看房子的房頂，直到我們注意到那塊開墾的土地，或者說畫面中男人的頭部。

（四）綜合畫風期

百水的畫風在20世紀70年代之后有一種趨向，即把以往所有時代的畫面要素結合起來，而不是添加更多新的細部。這一時期跨度約25年，批評家們稱之為“全面風格時代”。他在這個階段有很多代表性的作品，例如1991年完成的The Big Way，以及同年創作的Water Fire。另外，其于1994年完成的作品Blue Blues，畫面從地面的白雪景觀向上過渡到藍色的天空，可謂一首白與藍的交響樂。

百水以獨特的藝術創造而著稱于世，被譽為“奇才”和“怪才”。經過以上的剖析不難發現，百水的畫風并不是全然背離傳統，而是受到了亨利·盧梭、保羅·克利等老一輩藝術家的深刻影響。他的創作中，表現了兒童與史前人類對世界的簡單看法。此外，他還借鑒了古斯塔夫·克里姆特及埃貢·席勒兩種類型的年輕人的創作。百水早期的創作是對青少年（新繪畫）的模仿，被認為是一種將少年和兒童風格相融合的畫作。他的作品有兩大源頭，一是平面視角，二是維也納分離派。百水將多種文化因素融入他的畫作，歷經數年摸索，終于將它們融會貫通。

百水在他的有生之年創作了上千件畫作。其創作體現了對大自然的熱愛，對美好事物的執著追尋與勇于探索的精神。畫風上的大膽嘗試，讓他得以躋身于20世紀后現代主義最杰出的畫家之列。

四、結語

百水以特有的裝飾手法，創作了一幅幅如夢如幻的抽象派畫作，并以鮮艷的顏色，構建了充滿奇幻氣息的仙境。欣賞他的畫作，仿佛置身于完全不同的天地，也是兒童趣味盎然的天地。他在工作中，時而接近于天真和孩子，時而又流露出不正常的癲狂。百水是一名畫家，他對生態進行了更深層次的研究。在他的建筑與油畫中，有很多綠色的元素，這是他在試圖用這樣的方法來表現自己對生命“回歸自然”的獨特認識與深層追尋。在觀賞百水的畫作時，會有一種孩子隨手亂涂的錯覺。紅色、藍色、黃色、紫色、橙色等鮮明的顏色，在其繪畫與建筑上進行大膽組合，形成了強烈的視覺沖擊。這種自由揮灑的手法，顯示了其特有的藝術風貌與奔放的創造精神。百水的創作既具有豐富的表達能力，又富有創造性。他以特有的藝術語言與深刻的生態觀念，為我們呈現了一種嶄新的視覺感受。他的創作既是一種藝術形式，又是一種對生命、對自然的感悟與獨到的解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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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苑洪源，西安美術學院版畫系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水性材料教學與研究。

指導老師：

宋清，陜西美術學院副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水彩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