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根于內心世界的放逐

余建莉

殘雪作為先鋒派文學代表人物，她的寫作不同于傳統作家，她的文學理念深受西方理性精神和人文主義意識影響，她的寫作奇異，充滿了想象力。殘雪被譽為中國的“卡夫卡”，她的寫作不局限于精神表層的反思，而是向靈魂更深處探索。她的寫作綺麗，其中不乏白日夢的元素，在閱讀其作品時，其實也是發散思維、審視自我的過程。

短篇小說《美人》以“我”的視角展開，“我”因好奇而開始找尋有關美人的知識，但這座小鎮的其他人都對美人避而不談，“我”只能在只言片語和晦澀難懂的虛幻想象中拼湊美人的形象，小說沒有直接揭示性的語言，像霧蒙蒙的清晨，看不透卻又回味無窮。想象力讓平淡瑣碎變得奇妙，讓小說奇中見巧。正如《美人》中葵花突然說起她童年捕魚的經歷，童年捕魚的經歷其實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在殘雪的筆下，伴隨著葵花的歌聲，“我”的腦袋輕飄飄的，靈魂游到葵花的童年體驗了一場捉魚之旅，身處兩地的感覺又加深了“我”對美人的感受，奇特的想象超越時間、空間的限制，構建了一幅荒誕的精神圖景。

小說幾次寫到葵花是南方人，從遙遠的地方來，只有一只黑貓陪伴著她，白天她是畫中人，明艷美麗，像夏天一樣，深夜卻又是另一番模樣。文中對葵花跌倒后“我”在黑暗中摸不到她時是這樣描述的：“有一些冰涼的小東西落到我的臉上，然后又掉下去了，有點像是樹上的青蟲。”“我”想那一定是葵花的眼淚，困于破舊的平房卻心向遠方，肉體與心靈的抗爭，生活的磨難讓她看起來從容了很多，可是心呢？所以她離開了，故事沒有具體交代葵花的結局。小說的結尾說：“不管那屋里住沒住人，情形總是一樣的。”“烏老太也去世好多年了，而葵花和她的貓也許是永遠消失了。可是她依然倚在窗前，那種美麗，完全不像一個真人。”美人走了，還有無數個“美人”。每個人人生的不同階段也都將在靈與肉的沖突中不斷探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