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小房間里神游天外

王冬艷

“我喜歡一個人獨處時坐在家里那間小小的工作室里神游，擺弄手里的材料，試圖抓住一些設計靈感。”在王如一看來，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屬于自己的空間，哪怕靜靜坐著什么都不干，都能獲得滿滿的能量。

開抽屜就像開盲盒

帽子、墨鏡、棉麻長裙配上超大的耳環，王如一的穿搭大膽而浪漫，讓人不自覺地聯想她從事的職業可能與時尚、設計相關。其實，王如一是工科出身，退休后愛上了舊物改造，后來逐步成為飾品設計師，作品在南京各大創意市集中大受歡迎。

走進王如一的家，迎面而來的是厚重的紅木家具，裝飾著質樸的陶罐、從歐洲背回的瓷藝木雕、女兒從小到大舍不得扔的玩具。這種混搭的風格，王如一稱之為復古、有趣。仔細打量，每一只柜子、每一張桌子、每一把椅子的設計風格和木料的新舊程度并不一致，像是多年來陸續添置的。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幾只半身柜，木制的柜子上排列著數十個抽屜，猶如裝中藥的百子柜。王如一說，每一個抽屜里都裝著一件她的作品，賣掉后又會有新的放進去。放進去時是隨機的，所以打開抽屜時就像開盲盒，充滿驚喜。每一位到王如一家做客的人都會忍不住打開幾個抽屜，去欣賞里面的作品。

這些作品就產自離客廳幾步之遙的一間小房間，那是王如一設計、制作飾品的工作室，也是她在家里待得最多的地方。房間基本劃分為三部分，工作臺和儲物柜背靠左右兩面墻，中間是過道，放置著一把椅子。不大的空間里有許多儲物隔區，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大小不一的玻璃罐、塑料盒、托盤，里面盛放著各種材料、工具、半成品。而鏡子的巧妙利用，讓整個空間在視覺上大了一倍。王如一制作飾品的材料有些特殊，比如有天然色澤的鮑魚殼、有獨特紋理的生蠔殼、泡發后的檸檬片、軟木紅酒塞、從世界各地收集的松果以及有金屬光澤的膠囊咖啡殼，材料多變，但它們有一個共同點：都曾是廢棄物。

王如一已經記不清具體是從哪一天開始設計、制作飾品的，但她記得，在那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她見到好看的廢棄物就想留下來，同時思考怎樣才能用好它們分享給大家。“我設計的第一件作品應該是一條用紅酒瓶塞設計成的項鏈。軟木制成的瓶塞，重量很輕，質地柔軟且富有彈性，上面還印有紅酒批次編號的數字。我把數字保留了下來，也許那串數字恰好對佩戴者有著特殊的含義。”

作品是最好的交流話題

王如一的工作椅是一把舒適的搖椅，工作臺上放置了一臺電腦，工作時播放些音樂、綜藝節目、偶像劇或是文藝片。她一般選擇一個人獨處時創作，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神游天外，某句歌詞、某個場景、某個幻想、某本書的名字或是某次童年經歷，都可能成為她設計的靈感來源。王如一設計好作品會先給女兒和先生看。在她看來，借由分享設計可以很好地和家庭成員交流，鏈接到以前共同的旅行、當下的流行熱點或是藝術、電影。

王如一的女兒是一位禮帽設計師，常年在國外工作。“女兒的設計也會首先與我分享，她天馬行空的設計鼓勵我更大膽地把胡思亂想表達在我的作品里。女兒喜歡旅游、音樂、舞蹈、電影、攝影，看各種展覽，我們經常會一起去。”

在女兒的鼓勵下，王如一時常去參加南京和周邊城市的創意市集。聽到顧客驚訝并驚嘆一個小攤位怎么有如此多有趣又好佩戴的原創設計時，王如一總會忍不住小小的得意，并向女兒炫耀。

2020年，因為新冠肺炎疫情，王如一在意大利停留了十個月。每天早晨，她會給自己制作一杯膠囊咖啡，看著膠囊殼絢麗的色彩不舍丟棄，于是萌生了用膠囊殼設計飾品的想法。十個月的時間里，她通過視頻自學了西方的一些制作手法，利用充裕的時間去設計、推敲、改進，并在練習的過程中不斷加入自己的思考與創新。“很想感謝自己的這個愛好，能夠讓我在特殊的時光里靜下心來。”

把舊物改造融入生活

如今，王如一已經把舊物收集、改造、利用融入日常生活中。家里的刺繡屏風小擺件被貓打破了，只剩下架子，王如一就在架子后面放了一支干枯的玫瑰花，猶如造園中的借景，呈現視覺上的一體。女兒遺忘兩株新鮮蓮蓬在冰箱里，王如一通過風干制成了銅色的干花，插在了一盆向日葵干花中。在她家，這樣的物件還有很多，比如工作臺上帶有異域風情的照明燈來自某次活動上的燈芯，層次分明的首飾架來自某家店淘汰的陳列道具，圓形托盤實際是家中微波爐的透明轉盤，還有不知名的草枝藤蔓，鄉間農田里的稻穗棉花，鄰居扔在門外的殘敗綠植……這些看似無用的廢棄物，經過她的手又有了新的生命力，留下了一些舊時光的蛛絲馬跡。

“家里的每一樣物品，我都能說出一個故事。客廳博古架上，那個小瓷花瓶是我和先生談戀愛時候買的；那個迷你紫砂壺，是我過最后一個六一兒童節時父親送我的；外婆去世前穿不了的繡花鞋，放在客廳博古柜的最下面一層；老鄰居丟在垃圾桶里的算盤，被我撿回來當作具有時代感的擺件；來寧交流宿于家中的外國高中生留下的衣褲，改造成休閑風布藝手包；飯桌上丟掉的海蟹殼、椰子殼，自己切割、染色、配相框，掛在廚房的白瓷墻上做裝飾。還有女兒在‘小紅花’藝術團時贏回來的毛絨玩具，我全部都留著呢！”

最近兩個月，王如一在歐洲旅行。出來旅行，她也不忘帶上工具，前兩天在羅馬時設計制作好一副耳環，材料就取自咖啡膠囊殼，靈感則來自手表和星球，唯一的遺憾是不能第一時間給丁不動、丁廢廢和丁調皮三只貓咪試戴，它們是她的“專屬模特”。

每次旅行回來，打開門的瞬間，王如一都要用眼光去四處尋找那三只可愛的貓咪，然后再仔細看看家有沒有被先生變成“農家樂”。“最后，我會走進熟悉又舒適的工作室，把旅途中獲得的靈感運用到設計中。”

攝影：李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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