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里等待花開

劉云利

膠東半島有句俗語叫“春脖子長”，意思是春天總是姍姍來遲。到了2月，江南的梅花已盛開，膠東仍是一片蕭然。可膠東人的心卻不是遲鈍的，總盼望著大地之春早日來到。

單位旁邊有一座鳳凰山，山勢不高，亦不算奇，但給市民提供了一個游覽賞玩的好去處。我和同事每天中午都去爬鳳凰山，眼下的鳳凰山尚無一絲生機，除了常綠的松柏之外，其他樹木仍是蕭條一片，有的光著枝丫，有的枯葉猶存，樹下的灌木叢、草叢都是清一色的枯黃。同游人中有一人語：“早春的山真是蕭瑟啊，何時才能草綠花紅？”同游人中的一位年長者說了一句話，頗耐人尋味：“你急什么呢？春寒料峭要耐得住寂寞，萬物復始，適時生發，不妨耐心等春來！”是啊，等春來是這位年長者歷經風霜、參透歲月的人生感悟。

冰心曾說過：“春何曾說話呢？但她那偉大潛隱的力量，已這般的，溫柔了世界了。”潛隱是早春的秉性，她賡續了冬藏的低調與無華，拋卻了仲春的灼灼與奔放，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

記得我剛到辦公室從事文秘工作時，一位臨近退休的老領導擔任我的指導老師。年末，領導安排我起草年終總結報告，接到通知一天后，我洋洋灑灑下筆幾千字，可謂一氣呵成，頗有幾分得意，心想老領導這次肯定會表揚我。兩天后，老領導把報告草稿反饋給我，并在報告的幾處圈圈點點，但沒有做具體修改。老領導意味深長地說：“小伙子，報告基本給予肯定，但有幾處提法再琢磨琢磨，就像春的勃發需要冬的沉淀一樣，幾天后或許你會有新的想法。”

此后幾天，我一直在揣摩老領導的話，對報告的主題和綱目重新編排，再次進行了提煉和修改，怯生生地呈給老領導審閱。老領導認真閱讀后，又進行了潤筆提升，此時報告的主峰磅礴于群山，立意高遠，主次分明。我反復揣摩學習老領導的用筆，心中萬分欽佩，默默地告訴自己，一定要多學習，并且悟透了一個道理，沉淀與歷練才是最好的老師。

侄子今年大學畢業，正準備找工作。一天兄長問我：“好多家長都為孩子找門路跑關系，我是不是也活動活動？”我知道侄子一直在溫室里長大，從小沒吃過苦，最缺的就是社會磨練。于是，我對兄長說：“春寒料峭容易倒春寒，還是讓他先去吹吹風吧。可讓他先到人才市場鍛煉一下，否則，他不會感覺到求職的艱辛和工作的難得。”

唐代詩人韓愈在《春雪》中寫道：“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春雪易逝，草芽萌發，只等春來。作家白落梅說：“在流年里等待花開。”我的理解，等不是消極的躺平，不是無奈的退縮，而是掌握規律后的隱忍與淡定。

冬去春來，輪回交替。有的人贊美冬天的品質，有的人贊美春天的繁花，在冬與春之間的空檔期，卻是大地厚積薄發的好時光。

千不得拋棄冬藏的厚重，萬不得透支春天的絢爛，我們所能做的就是拿出“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為而不爭”的從容與智慧，默默耕耘，不負流年，靜待花開。

編輯 馬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