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爭中探索前進

第一次世界大戰（1914—1918年），使飛機有了用武之地。這是一個航空先驅繼續探索飛行奧秘和飛行器開始全面進入實際應用的創業年代，戰爭也由此跨入了三維空間。

在4年的戰爭中，各參戰國有10萬架飛機投入過戰斗，投向地面的炸彈達到5萬余噸。在戰爭的刺激下，全球瞬間冒出了200多家飛機工廠和80余家航空發動機工廠，航空產業就此誕生并初具規模。

早在戰前的1911年10月23日，意大利殖民軍隊的皮亞扎上尉就曾駕駛布萊里奧Ⅺ型單翼飛機在北非對敵方陣地實施了一小時目視偵察，這被認定為人類駕機參戰的第一例！

實事求是地說，第一次世界大戰伊始，飛機只是被簡單地用于空中偵察或炮火校正，人們對航空器用于空對空對抗根本沒有思想準備。古典飛機敞開式的座艙讓飛行員飽受風霜雪雨之磨難，更不用說飛機一開始根本就沒有安裝武器。

和地面上腥風血雨般殘酷的戰壕拉鋸戰相比，飛行人員一開始只是相對悠閑地執行任務，殘留的騎士風度甚至讓兩方飛行員在空中邂逅時互相招手致意。

但是敵對意識很快就形成并蔓延開來，于是有個別飛行員為了阻止對方探窺己方陣地，采取了投擲磚塊等原始的方式予以警告和騷擾，甚至有人嘗試攜帶普通槍支登機，朝對方開上幾槍。俄國特技飛行員涅斯切洛夫更是拋出怪招：用掛在機尾下方的鐵鏈子或鐮刀去破壞敵機或飛艇的結構。1914年8月26日， 他義無反顧地迎頭撞擊敵機，這種自殺性攻擊方式一時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凡事總有開頭。1914年10月5日，法軍飛行員佛朗茲和后座偵察員凱諾駕駛Voisin-III偵察機在巡邏中，無意間用自衛的哈乞克斯步槍擊落了一架德軍的阿維亞迪克雙座偵察機，鑄成了航空史上最早公認的“空戰戰果”。

這一天，法軍飛行員約瑟夫· 佛朗茲準備沿國境線“走一走”。他的好搭檔是坐在后面的卡波拉· 凱諾。

凱諾不管駕駛，只負責偵察地面情況和照顧好發動機，但架在飛機前面的那挺哈乞克斯步槍倒是歸他管，盡管從來沒機會使用。當太陽升起時，Voisin-III升空，它就像一只脆弱的小舢板，沒有頂棚、四處招風。佛朗茲擠在前面專心致志地控制著飛行高度，凱諾則像往常一樣探出半個身子環顧四周。晨風呼呼地把他倆的圍巾高高吹起，就像騎兵奔馳在草原上，有點瀟灑、也有點自豪。

云層漸多，此時一架德軍的阿維亞迪克雙翼偵察機正悄悄竄入領空，凱諾馬上就發現了畫著鐵十字的敵機，他很想把對手趕出“家門”。也許僅僅是為了中止對方的持續入侵，凱諾起身抓住哈乞克斯，對著目標就扣響了扳機。這位普通的陸軍士兵竟然幸運地將子彈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了敵機的要害，阿維亞迪克一下就摔到地面。凱諾驚呆了，他竟然成了歷史上第一位空戰英雄！

受此啟發，各國開始在空軍裝備中大量采購航空機槍，救生降落傘也進入實用階段。1914年后期，在主要參戰國中又形成了以大隊、師旅為單位的航空作戰單位。而且在戰術上，夜航已不再是特大難題，空中格斗，特別是“狗斗”戰術已經無形中上升為一門學問。

第一次世界大戰初期，飛機更多的只是用于偵察，而此時專門攻擊空中目標的飛機誕生了，這就是戰斗機。當然，同時期并存的應該還有不少雙座武裝飛機，它們的體型略大于戰斗機，主要任務是空中偵察和對地投彈，相當于后來的偵察攻擊機。第一次世界大戰伊始，飛機用途有些模糊，比如許多戰斗機也還是雙座的，但已經不參與投彈和照相。再到后來，專門進行對地轟炸的中大型飛機出現了，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轟炸機。

說起戰斗機的起源，不得不回顧一下關于射擊協調器的故事。據考證，世界上第一架專為空戰設計的戰斗機應該是法國的莫蘭-索尼耶L 型飛機。其重要標志是飛行員第一次能利用“固定”安裝在機頭上面的機關槍直接瞄準和打擊目標，飛機的中軸線和機槍槍管平行，而且間距很小。人們終于實現了通過機動飛行直接瞄準目標，其重大意義是大幅提高了擊落概率。而促成這一成就的是優秀飛行員加洛斯的一項小發明——他嘗試在螺旋槳槳葉上安裝傾斜的擋鐵，機槍被直接安裝在機頭上面，凡是不湊巧剛好打在螺旋槳上的子彈都會被擋鐵彈向一邊，而大部分子彈則可以安全穿越槳葉之間的空隙直接射向前方。因為槍彈直接從飛行員眼睛正前方射出，所以更易擊中目標（早前的機槍用人工搖擺瞄準，擊中概率甚低）。加洛斯駕駛他那架經過改良的飛機，僅用半個月就輕易擊落了3架敵機，使他成為全法聞名的戰斗機飛行員。

其他國家都曾為解決子彈“向前射”動了不少腦筋，比如在早期的“槍車”戰斗機就采用了搖籃式的敞篷座艙。人們把螺旋槳搬到飛機尾部，徹底騰出前艙優先安裝一挺活動機槍，使一覽無遺的飛行員可以上下左右地開火，而不用顧慮會打壞螺旋槳。但這些都比不上加洛斯的發明。

到1915年6月，航空史上出現了一項重大的技術革命：正為德國效力的荷蘭人福克，研制出結構更加復雜的“射擊協調器”，通過凸輪機構，可以巧妙地讓子彈只從旋轉中的螺旋槳槳葉間隙穿過，而當槳葉轉到槍口前方時則會暫時停止射擊。這樣既節省了彈藥，又徹底保護了螺旋槳，同時還能滿足槍管軸線緊貼機身軸線的要求，于是徹底實現了“飛機指哪子彈就打哪”的最佳物理狀態。

德國很快將射擊協調器應用在福克E 戰斗機上，并且連連得手，短時間內就輕易擊落千余架敵機。惱怒的英國議會竟開會對此予以強烈譴責，指責“德軍的福克E 型飛機使得如此眾多的英國優秀飛行員殞命，實在是一種殘忍的屠殺行為！”而且英國人要求從道義上懲罰德國佬。這種空中優勢呈一邊倒的態勢，就是歷史上記載的1916年春季著名的“福克災難”。

到了戰爭的第二年，偵察機、戰斗機和轟炸機之間開始形成明確分工，因而日新月異的空戰戰術也很快成為一門特別的軍事技藝。不知從哪一天開始，人們相約成俗地公認那些擊落敵機滿5 架的空中英雄為“王牌”。

有一個德國年輕人，名叫里希特霍芬，自幼放任好斗、勇氣過人。后來入伍參加空戰，在不到兩年的時間里就累計擊落敵機80架，一舉成為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的世界頭號王牌。他喜歡將心愛的座機涂得通紅，因而也被大家稱為“紅男爵”。

里希特霍芬曾大力推崇“空中馬戲團”戰術，就是讓己方戰斗機一架緊跟一架頭尾相接繞著大圓圈飛行，這樣可以一邊相互掩護、一邊伺機射殺圈外的敵機。同時，他還創造了從后面逼近敵機進行近距離精確射擊的絕活，該戰術直到今天依然經典。因為連連得手，里希特霍芬被譽為全球“天才射手”。

1918年4月21日， 在法國上空的一次最普通不過的空戰中，里希特霍芬被擊落，一代戰星就此隕落沙場。王牌之死并沒有令英國人幸災樂禍，倒是為其安排了一場極其體面隆重的葬禮。

在這片充滿危險與挑戰的天空，英勇的飛行員們為了國家和榮譽，舍生忘死、奮勇作戰。許多藝高膽大的空中王牌，尚能保持最后一點翩翩的騎士風度，這也映照出軍事航空草創時期人們依舊懷念騎士精神的一道奇特風景線。而他們的故事更成為戰爭史上的傳奇。

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出現的空戰是人類戰爭史上一個重要里程碑，不戰爭中的重要地位。

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時，各國研制的戰斗機累計有數十種，最著名的包括福克E3、福克D7、信天翁、SE.5a、駱駝F.1、斯帕德S.7、紐堡17……到1918年戰爭結束時，經典戰斗機已和開戰之初的“輔助軍用機”有著天壤之別。無論是氣動設計、機體結構、發動機還是飛機性能，都有了長足的進步。雖然設計上依然以雙層機翼布局和布木結構為主，但發動機功率已從100多馬力提高到200多馬力，最大飛行速度從約100千米/ 時提高到200千米/時左右，飛行升限則從3500米提高到5000～6000米。

綜上所述，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各類用途飛機的技術特點可歸納為：

（1）采用布木結構雙翼設計布局；

（2）采用活塞式發動機為動力裝置；

（3）采用簡單飛行儀表；

（4）已能勝任空戰、轟炸、偵察、對地攻擊、攻艦、教練等多種作戰任務；

（5） 極端最大速度可達230千米/小時、升限8000米、航程1200千米，最大續航時間10小時、最大載重3400千克，飛機總重可達14000千克、發動機最大功率超過300馬力。

同時，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航空事業的進步還體現在：

（1）飛機開始形成不同用途的機種；

（2）飛機和航空發動機生產規模壯大，航空企業和科研機構專業化；

（3）全球飛機數量劇增；

（4）飛行性能大幅度提高；

（5）航空技術的發展導致空軍航空兵的誕生和發展，戰爭進入三維空間。

到1918年戰爭結束時，各參戰國共生產飛機183877架，發動機超過235000臺。飛機的參戰雖然還不能完全影響戰爭的進程，但已經能起到重要的作用，而這其中，發揮主要作用的是戰斗機和戰斗機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