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爺爺（小品）

吳彥青

人物

爺爺 69歲

恒恒 7歲，孫子

爸爸 36歲

[爺爺拿著兩個大包上臺來，按門鈴。孫子在里面玩手機游戲，爺爺按了兩次門鈴，孫子才勉強從沙發上起來，給爺爺開了門，但眼睛依然沒有從手機上移開。

爺 爺 恒恒，看爺爺給你帶了什么？

[恒恒打著手機游戲，手機里發出激烈的游戲音效。

爺 爺 你看，有你之前跟爺爺說的最喜歡吃的泡芙、士力架、棉花糖……

恒 恒 嗯……

爺 爺 開不開心啊？

恒 恒 爺爺我現在已經不喜歡吃這些了。

爺 爺 啊……啊……已經不喜歡吃啦。哦，沒事沒事，除了吃的爺爺還給你帶了好玩的。你看……

恒 恒 嗯？

爺 爺 你看，有小豬佩奇、機器貓、汽車總動員，是不是都是你喜歡的玩具？

恒 恒 哎呀爺爺，這些都是小孩子玩的，我現在都是玩很厲害的游戲了。

爺 爺 那你都玩什么呀，讓爺爺看看。

恒 恒 別別，唉，又輸了。

爺 爺 啊呀，恒恒啊，爺爺不是故意的，我幫你……

恒 恒 這怎么幫嘛！算了，爺爺，你幫我去拿快遞吧。

[爺爺看到孫子依然沒有抬頭，欲言又止，轉身出門去給孫子拿快遞。

[家門口放著一個巨大的快遞，爺爺左抬右抬終于找到一個角度把快遞端了起來，結果一個踉蹌連人帶快遞一起摔倒了，從快遞箱里面滾出一個機器人的頭，嚇得爺爺抱起快遞就跑。

恒 恒（打電話）喂，爺爺，快遞你拿來了沒有，是爸爸給我買的機器人。

[背景響起爺爺的聲音：“唉，拿到了拿到了，這就給你拿來。”話音未落，一個機器人磕磕絆絆地走上臺來。機器人的身體里爺爺的聲音響起：“馬上來了啊。”說完機器人（爺爺）想把手機往兜里塞，卻發現塞不進只能插在邊上的凹糟里。機器人笨拙地走到了門口，按響門鈴。恒恒過來開門。

恒 恒 爺爺？哇，機器人！機器人快進來。

機器人 （機器音）好的。

[機器人跌跌撞撞走進門。

恒 恒 停！

[機器人停在了舞臺中央。

恒 恒 太棒了，我終于也有機器人啦！快讓我看看都有什么功能。（讀機器人身上說明）聊天對話……正常開啟！欸，怎么不說話呢？

機器人 說說說，能說話。

恒 恒 機器人怎么是這個聲音。

機器人 （換機器音）我是機器人69號。

恒 恒 還有編號，真酷！69號，你從哪里來？

機器人 我剛從工廠出來。

恒 恒 嗯……那就先來唱個歌吧！

機器人 歌？歌……小城故事多，充滿喜和樂……

恒 恒 這是什么歌？

機器人 鄧麗君。

恒 恒 誰是鄧麗君，這機器是不是版本太老了？

機器人 1951年出廠的。

恒 恒 嗯，嗯？1951年，這簡直就是老古董啊。

機器人 我當年，那是上山下鄉上躥下跳……

恒 恒 你說什么？

機器人 （恢復機器音）我是機器……機器人……

恒 恒 欸，那69號，你能幫我寫作業嗎？我今天的作業還沒做呢。

機器人 我倒是想，你爸不是不讓嘛……

恒 恒 我爸不讓這事你都知道了！

機器人 啊……因為我是智能機器人嘛。

恒 恒 太厲害了！那我問你，我爸把我的游戲機藏哪兒了。

機器人 沙發后面用書擋著（忽然捂嘴，恢復機器音）我不知道呀。

恒 恒 （跑到沙發后面找，拎出一個游戲機）呀，真的在！你太神了！那我問你，蘋果的英語怎么說？

機器人 這……呃……叫什么……阿……阿婆！

恒 恒 （皺眉）對了，那片兒川呢？

機器人 （用杭州話）撇兒戳……

恒 恒 你連杭州話都會說。那你會做好吃的嗎？

機器人 你想吃什么好吃的？

恒 恒 我想吃炸雞、烤串、泡芙、奶茶……

機器人 這些東西有什么可吃的。

恒 恒 還有更好吃的東西？

[機器人慢慢在沙發上坐下來。

機器人 我跟你說啊，其實我們杭州的西湖醋魚是很好吃的。

恒 恒 這有什么好吃的，我都吃厭了。

機器人 那是你沒吃到好吃的，按我的做法，保證好吃。

恒 恒 那怎么樣做才好吃呢？

機器人 （一邊說一邊演示）首先，這個魚要好，一把從水撈起來哦，還啪嗒啪嗒在那里跳。這個魚好在哪里？

恒 恒 （感興趣地）好在哪里？

機器人 說明活嘛！這樣的魚吃到嘴里，肉最鮮。不過魚活還不夠，還有一個重點。

恒 恒 還有什么？

機器人 這個汁最要緊！白糖、醋、老抽，別看配料簡單，要調出好吃的汁可不容易，三樣東西誰也別想搶誰風頭。這么一勾芡，澆在魚身上，熱氣騰騰，拿筷子一蘸，哎喲，酸得剛好，甜得不膩，酒味提香，口水一下就流出來，哈！

恒 恒 別說了別說了，口水已經流出來了。

機器人 你想吃啊，下次我做給你吃。

恒 恒 別下次了，明天你就做。

機器人 行行行，你喜歡吃那還不容易，就怕你不愛吃呢！

恒 恒 yeah！你還有什么功能？

機器人 我還有什么功能？我看就沒我不會的功能！

恒 恒 那你會不會跳舞？

機器人 跳舞？

恒 恒 對啊，這個對你應該很簡單吧。

機器人 那簡單！每天晚上我都去看人家跳廣場舞。

恒 恒 你還去看人家跳廣場舞？

機器人 不是，我是說我有個功能就是跳廣場舞。

恒 恒 廣場舞我不喜歡，現在流行跳街舞，你跳一個。

機器人 這不好吧，我都沒有街舞的音樂。

恒 恒 我給你放。

[街舞音樂起，機器人跟著音樂僵硬地動起來，突然卡住，閃了腰。

機器人 哎呀！

恒 恒 真厲害，你連機械舞都會跳！

機器人 哈哈哈，你開心就好，哎喲。

恒 恒 那體操你會不會，托馬斯全旋，轉體三周半？

機器人 哎呀呀，這個體操……廣播體操我還勉強可以……

[門突然打開，爸爸回來了。機器人突然停止動作。

恒 恒 爸爸！

爸 爸 恒恒，今天看到爺爺了嗎？

恒 恒 看到了，來了一下又走了。

爸 爸 走了，去哪兒了……

恒 恒 爸爸你快來看機器人。

爸 爸 今天的作業做了沒？

恒 恒 嗯，我一會再做……

爸 爸 嗯？怎么又不乖了，爸爸答應買機器人給你的時候你怎么答應我的？

恒 恒 我……我一會就去做，爸爸你快來看這個機器人。

爸 爸 機器人？怎么樣？喜歡吧？

恒 恒 喜歡，謝謝爸爸！

爸 爸 那你玩一會去做作業，爸爸去工作了。

恒 恒 等一下，爸爸我給你展示一下這個機器人。

爸 爸 爸爸現在沒時間……

恒 恒 馬上就好，就一會兒。機器人你把剛才跟我說的跟爸爸再說一遍。

[機器人不動不說話。

恒 恒 69號你怎么了？

爸 爸 怎么回事，是不是壞了？

機器人 你說過兩天來看我，一走就是一年多……

爸 爸 哎，出聲了，（小聲嘟囔）我聽著這聲怎么這么耳熟。

恒 恒 機器人可厲害了，他不僅會唱歌還會跳舞。

爸 爸 這有什么奇怪的，機器人都會這個。

恒 恒 他還會做菜呢，會做西湖醋魚。

爸 爸 西湖醋魚？

恒 恒 你剛才說，汁要怎么做？

機器人 白糖、醋、老抽配比要均衡，誰都不搶誰的味道。

爸 爸 這么一勾芡，酸得剛好，甜得不膩，酒味提香！

機器人 欸，對啦，這勾芡也有講究，不能太厚不能太薄，一碗水兌一平勺……

[爸爸一邊聽一邊停頓下來。

爸 爸 （輕聲）爸？

機器人 （機器音）口水也流下來啦。

恒 恒 哈哈哈。

爸 爸 （看著機器人）爸爸小的時候爺爺也是這么教的。

恒 恒 真的嗎，我怎么從來都沒有吃到過呢？

爸 爸 后來我們吃的東西多了，就慢慢忘記老底子的味道了。

恒 恒 不過不要緊爸爸。69號說了，明天他會做給我們吃。

爸 爸 是嗎？

恒 恒 真的爸爸，69號太厲害了，簡直什么都會，剛才還給我跳了機械舞，還 說他會做廣播體操。69號，快做一套第八套廣播體操《時代在召喚》。

[機器人抖動了幾下，《時代在召喚》廣播體操伴奏響起，機器人哆哆嗦嗦開始做廣播體操。爸爸表情微妙，欲言又止，機器人做著操突然又開始腰疼卡住，只能保持一個動作不動。

恒 恒 69號怎么不動了？

爸 爸 他大概是累了，爸爸來修，恒恒，進屋寫作業去。

恒 恒 哦。（戀戀不舍進屋）

[爸爸看著機器人。

爸 爸 爸，你這是干什么。

[機器人停頓，慢慢放下動作，把機器人頭罩摘掉。爸爸把爺爺扶到沙發上坐下。

爺 爺 恒恒高興嘛……

爸 爸 也不能什么事都由著孩子。

爺 爺 我難得來一次，跟孩子也說不上幾句話，就想逗他開心。

爸 爸 下次我好好跟他說。

爺 爺 別，別告訴他，不怪孩子，我自己要扮的。

爸 爸 行，那你吃了飯再走吧。

爺 爺 不吃了，我這就走，不打擾孩子學習。

爸 爸 爸……

爺 爺 聽我的。

爸 爸 那我開車送你回去，這個聽我的，我去把車開過來。

[爸爸下，爺爺長舒一口氣，準備把機器人的外殼脫下來，這時候突然聽到腳步聲，恒恒叫了一聲“爸爸”。爺爺趕緊把機器人的殼重新穿好，但還留了一點衣服角在外面。機器人保持原姿勢不動。

恒 恒 爸爸……哎，人呢？

[恒恒回頭看到機器人，很興奮。

恒 恒 69號！

[恒恒注意到了機器人身上的衣服角，慢慢走近機器人，爺爺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恒恒慢慢抱住機器人。

恒 恒 謝謝爺爺。

（作者單位：浙江省文化館）

責任編輯 姜藝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