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杭州

蓉兒

每次有外地朋友問我，幾月份來杭州玩最合適？我的答案都是11月中旬到12月中旬，這是杭州的深秋，整座城市都在變色，由郁郁蔥蔥的綠，變得五彩繽紛（圖1），霜葉紅于二月花，落葉喬木的美是絢爛的舞步到達頂點后的落幕。這也是旅游淡季，游客特別少，機票和旅店的價格有所回落，是杭州旅游性價比最高的時間段。作為本地人，我也不想錯過一年一度的紅葉季。

那就跟著我的步伐，用烏桕（圖2）來開啟這場落葉喬木的旅途，欣賞一下杭州的行道樹之美。烏桕樹形優雅，秋能賞葉、冬能賞果，紅葉季的葉片會根據光照和溫差產生不同變色，紅色、黃色、桃紅色、豬肝色等，往往一棵樹上就能呈現出層次不同的色彩，極具觀賞性，這幾年烏桕也越來越受到園林應用的喜歡，今年多數喬木價格在跌，烏桕走勢卻比較穩定。在杭州，它的分布也很廣，但是多為孤植或零散布局。整條道路都用烏桕做行道樹的，目前，我只發現了保俶北路（圖3）。

杭州的銀杏種植非常廣泛，小區、大學、醫院、公園、道路等幾乎隨處可見，有獨樹成林的老銀杏樹，也有成片種植的銀杏林。2023年初杭州頒布了《關于杭州市科學綠化的實施意見》，其中有提到“科學設計綠化方案，樹立‘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的生態文明理念，推廣鄉土化、低維護、近自然、可持續的園林綠化建設方式。多種植喬木，合理控制花壇、擺花等應用規模，提倡應用球宿根花卉。”而杭州上塘路的銀杏林（圖4），它就是利用綠化面積打造的一個街景，種了三排銀杏樹，夏日可以遮蔭，而秋葉季會吸引無數人前來打卡賞秋拍照。

杭州溫差較大，夏季最高溫度可達40 ℃左右，而冬季最低溫度低至-5 ℃左右，這就讓杭州的季相變化尤為明顯，行道樹的選擇上，會更注重彩色森林的打造，比如杭州梅嶺南路種植的就是水杉（圖5）。梅嶺路附近都是茶山，放眼望去全是綠油油的茶田，水杉的點綴就讓整個山坳都被點亮，深秋季節開車行至此處，總會不自覺的放慢車速。

說起水杉，就不得不提杭州臨安青山湖水上森林公園，1977年青山湖從杭州植物園引進了近100畝池杉和落羽杉，所以這里不僅能欣賞到水杉還能同時看到池杉和落羽杉（圖6）。更有意思的是，近幾年，青山湖每年10月會在湖面上大量布置浮萍，打造“抹茶深林”的觀賞效果（圖7），直接成為網紅景點，刷爆杭州旅游圈。待紅葉季，水杉、池杉、落羽杉逐漸變色，鐵銹紅的色彩和翠綠的浮萍之間會形成更強烈的視覺反差。

杭州西湖作為知名旅游景點，繞著西湖的北山街、南山路、楊公堤等路段分布最廣的行道樹就是二球懸鈴木（圖8），一到深秋，葉片金黃，讓整個湖面都變得璀璨奪目。懸鈴木樹形優雅，樹冠較大，夏季的遮蔭效果非常顯著，是杭州最常見的行道樹樹種之一，前幾年園林工作者也攻克了懸鈴木的飛絮問題，讓懸鈴木的結球果至少減少90 %。

楓香也是非常優秀的行道樹樹種，杭州的龍井路、玉古路、學林街等，采用的都是楓香樹（圖9），紅葉季的色彩也是繽紛，金黃、橙紅、深紅，讓街道一下子有了年底節慶的氛圍。楓香樹形高大，但和懸鈴木相比，樹冠較小，更適合布局在路段較窄的街道。

我在浙江大學玉泉校區正門口的16路公交總站邊上看見了一棵“彩虹樹”榔榆（圖10），明明是同一棵樹，秋葉卻因為光照關系，呈現斑斕色彩。最頂端是橙紅色，中間層正在漸染金黃，而最下端依然是嫩綠的色澤，藍天映襯下，仿佛看到了彩虹。

2023年杭州舉辦了亞運會，前幾年好多地方都進行了綠化提升工程，包括黃龍體育中心，新增的空中跑道又給市民提供了一個全民運動的好場所，比較有趣的是搭配跑道的樹種之一選了石榴樹（圖11）。石榴孤植或零散分布在公園的比較常見，但是作為行道樹種確實第一次看見，因為它比較低矮，不適合搭配在道路旁，但是跑道沒有車輛通行，又相對較窄，這個選擇非常亮眼，尤其是秋葉季，石榴金燦燦的黃葉和紅色的塑膠跑道形成鮮明對比。

杭州靈隱路的雞爪槭非常出名，一到紅葉季，會有大量攝影愛好者漫步其中（圖12）。其實這里最聞名遐邇的還不是雞爪槭，而是松樹，“九里松”開元年間就已是風景林帶，后因歷史原因沒落又恢復。現如今在松樹下搭配的雞爪槭因為采光關系，偏冠而長，形成了獨特的曲線，也是別有“楓趣”。秋葉季除了雞爪槭突出的紅，這條街還有無患子耀眼的黃。

說起無患子（圖13），它是我覺得最有煙火氣的落葉喬木，大概是因為我小時候住在山上，拿無患子的果實玩戰爭游戲，扔來投去的記憶太深刻。也可能是它的布局總在小街巷中，耳邊仿佛縈繞著姨姨們的閑話家常。或許就是這種常見面的熟悉感分外親切。無患子樹冠不大，所以我經常在小區的道路或者狹窄的街巷看見用它作為行道樹，例如杭州青芝塢（圖14），是城中村的農居點，現在改造成了集青年旅社、咖啡館、茶室、酒吧為一體的休閑文化街區。

提到無患子了，那就不得不說說無患子科的欒樹，大約往前推十年、十五年左右，欒樹的應用特別廣泛，以至于我有一段時間，感覺杭州新建的道路都在用欒樹做行道樹，近五年，欒樹的應用明顯感覺減少了。選擇欒樹主要是欣賞它的花和果，但其實它的秋葉也很浪漫，比如杭州花園崗街（圖15），人行道邊的欒樹就給人溫暖的體會。

如果我沒認錯的話，杭州體中一路種的行道樹應該是“秋焰銀紅槭”（圖16），秋葉太紅了，非常非常正點的紅色，就在黃龍體育中心游跳館門前，確實像火焰一樣奪人眼球。也是因為迎接亞運會配套做的綠化工程，在金屬未來感極強的體育館門前搭配艷麗色彩的秋葉品種，讓人耳目一新。

樸樹也是杭州比較常見的行道樹種，比如學院北路、浙大路等都有栽種（圖17），品種應該是珊瑚樸，秋葉黃的很純粹，不是金黃色更像是嫩黃色，給人一種清爽感。和黃連木、銀杏、無患子相比，樸樹更顯低調。

以上是我能認出品種的落葉喬木，但是我的知識儲備已經趕不上杭州的進化，尤其是亞運前期杭州部分場景做了綠化工程的提升，亞運后，這些景觀也都永久地留在了杭州。但是我走近一看，發現好多新引進栽培的植物，我都不認識了。比如杭州天目里，栽培了很多槭樹和櫟樹（圖18），我只能籠統地判斷出槭樹品種是自由人槭（圖19），但具體是哪個雜交種，就不能很肯定的確認品種名了。天目里是集辦公、藝術空間和實驗劇場等多元化業態為一體的混合型空間。它的設計空間感、線條感、簡約感尤為明顯，中央做了個水鏡廣場，槭樹和建筑的倒影與水鏡融為一體，天空作為背景，就有了水、陸、空的立體成像（圖20），美極。

另一觸及我知識盲區的品種是殼斗科櫟屬的樹種（圖21），我在天目里、黃龍體育中心以及拱墅運河體育公園都有發現栽培（圖22），所選的櫟樹品種，我起初以為是沼生櫟，后來有說是猩紅櫟，我又感覺像娜塔櫟，實在搞不明白，就去請教了幾位植物老師和園林從業人員，網絡上交流大家也都沒辦法給出100%肯定的答案。園林從業人員給我說，反正在園林應用中統統管它叫“紅櫟”。而這些紅櫟栽種區域均在亞運前進行過綠化改造，這也符合《關于杭州市科學綠化的實施意見》中提到的優化全市綠地布局概念。“構建層級分明的‘郊野公園—綜合公園—社區公園—游園（口袋公園）四級城鄉公園體系，提升市民身邊的公園數量與質量。新增公園綠地優先向公園綠地服務半徑覆蓋率低、人口密度高的區域布局，提升綠地分布均衡性，實現居民出行‘300米見綠、500米見園的目標。”尤其是拱墅運河體育公園的天橋景觀（圖23），周遭密植櫟樹，秋葉季整條道路都彰顯了高級的審美。

杭州除了落葉喬木，也有常綠喬木，比如香樟（圖24），作為杭州的市樹（圖25），香樟的分布也很常見，我尤愛它的香味。看了那么多深秋的紅色和黃色，杭州的秋又怎么能缺少綠色，最后就用香樟結束這場彩色的杭州之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