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禽產業現狀及高質量發展思考
——訪江蘇益客食品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田立余

◆編輯┃《廣東飼料》雜志編輯部 周風珍 攝影:胡月

江蘇益客食品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田立余

2023 年12 月9 日，廣東省飼料行業年會在廣東佛山召開，同期舉辦了《第十屆廣東飼料科技論壇》。大會特別邀請到了江蘇益客食品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田立余先生就《水禽產業現狀及高質量發展思考》作了專題報告。

益客食品（301116.SZ）始建于2004 年，于2022 年1 月18日在深圳證券交易所上市。公司立足禽肉產業，現已成為以肉禽食品加工為核心，集家禽（肉雞、肉鴨）良種繁育、種禽養殖、飼料、調理品、熟食加工及商業連鎖為一體的中國大型禽類食品龍頭企業。

田立余董事長詳細闡述了我國水禽業發展的基本情況、水禽業市場端應用，并提出自己對水禽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幾點思考。現將報告內容整理如下，引發行業思考。

1 水禽產業發展基本情況

這是2022 年我國肉類總產量的官方統計數據（圖1），其中鵝肉和鴨肉，我們通常叫水禽，水禽作為“六大肉”的構成，它在肉類總產量中占比已經達到15%。當前豬肉占到51%，是肉類消費的一半以上毋庸置疑，但事實上豬肉消費這幾年也是連續下降的。

圖1 2022 年我國肉類總產量占比（萬噸）

與2018 年相比，2022 年整個肉類消費量或者產量略有降低，但水禽肉的總量及占比實際上是在提高的，水禽肉產量占比提升了5%，而雞肉的增長很弱（見圖2），這對我們水禽業從業者是個好消息。鵝肉是比較高端的肉類，鵝肉的成本也是比較高的。在這幾大肉類（豬、雞、牛、羊、鴨、鵝）當中，鴨肉是性價比最高的，這也就導致了過去5 年鴨肉的增長還是比較快的。我們通常講水禽包括肉鴨、肉鵝和蛋鴨這三個品種，很顯然從肉的貢獻上來講，肉鴨的貢獻量是最大的，占到了85%，肉鵝占到了12%。從整個肉的產量上，肉鴨也達到了1283 萬噸。從廣東的消費習慣來看，我發現廣東餐桌上其實很少能找到豬肉，但是確實在北方的肉類消費當中，豬肉還是占比很大，鵝鴨的比例反而是小的。

圖2 2018 年與2022 年我國各類肉產量及占比

從肉類的出欄量來講，白羽肉鴨的出欄達到了約38 億只，鴨總產量達到了約46.8 億只（表1）。

表1 2022 年肉鴨出欄量

從肉鴨比例來看，白羽肉鴨占比就很大了，占到約82%。益客只做白羽肉鴨、番鴨、半番鴨，麻鴨我們幾乎沒有。從產值來講，雖然白羽肉鴨出欄量占到了82%，產肉量占到87%，但是整體產值僅為73%。也就是說白羽肉鴨的價格是最低的，這也是為什么白羽肉鴨在過去的5 年乃至10 年其實增長是非常快的，且產業化速度也非常快。肉鴨副產品產量占總產量的7%，但是產值占到14%。從水禽產業研發技術上來講，還需要重點關注肉鴨副產品相關部位（器官）的占比，進而提升肉鴨整體產值。

在這里給大家分享一個關于山東省的數據：山東省白羽肉鴨的出欄量占到全國的57%，所以說我們廣東人吃的鴨子一半以上是山東產的。山東省的白羽肉雞占到了全國的出欄量的47%。統算的話，大概白羽禽肉山東貢獻了50%的產量。

益客集團也是基于對于市場高質量發展的一些考慮，今年下半年和廣東肇慶市合作了一個肉鴨全產業鏈項目。希望益客能夠很快地融入我們廣東這個大家庭來，融入廣東畜牧業的高質量發展的這樣一個大環境當中去。

所以益客也比較大膽地從山東來到廣東，我們希望能夠把山東的一些產業經驗和廣東的消費實際需求結合起來，從而實現白羽肉雞、白羽肉鴨在整個廣東市場上的更大或者更高水平的增長。

2 水禽產業市場端情況——應用場景廣泛

從市場端應用場景看，整鴨應用場景廣泛，除了鹽水鴨、板鴨、鹵鴨、醬鴨、熏鴨外，還有燒鴨和烤鴨。分割鴨更是分割成多種高附加值的產品，如鴨胸、鴨腿、鴨頭、鴨掌、鴨架、鴨腸、鴨肝等十余種。

在這里我要特別補充一個信息，這也是我最近對于肉鴨調研的結論，在應用端其實白羽肉鴨我國大概每年35 億羽的規模，其中約有15 億只是以烤鴨或燒鴨出現的，烤鴨占到了我國整個肉鴨消費形式的大概1/3。我們經常說南京的鹽水鴨，消費量也僅僅有1 億只，它只是個別地方的消費產品，在江蘇南京地區比較多。像醬板鴨、熏鴨在長三角，在我國的西部地區消費量還是比較大的。

在肉鴨產業中，35 億羽白羽肉鴨其中有10 億只是小鴨，這些小鴨生產時間28 天，大概體重能長到3 斤半到4 斤。當然我們廣東消費我覺得鴨子量很小，但是在國內一些欠發達地區，消費量很大，滿大街的烤鴨，大概這類產品就有10 億只的消費量。

同時，肉鴨產業20 年以來也發育起來三個休閑類食品的上市公司，即長沙的絕味、武漢的周黑鴨，還有江西的煌上煌，所以整個肉鴨產業由于產品系列分割的出現，也推動了整個肉鴨產業的高速發展。因為分割鴨大概占18 億到20 億只，也就是說2/3 的肉鴨實際上是被分割的，這些分割產品實際上它的應用場景，我相信行業朋友都有切磋。剛剛講了三家上市公司，它們大概加起來的店面會超過2萬家，這2 萬家分布在全國各地，特別是我們的中東部地區，應該說密度是很大的，基本以鹵味的產品形式來呈現的。當然，這樣的產品形式可能不太適合廣東人的口味，因為要么是麻的，要么是辣的，要么是咸的。休閑食品實際上是從我國中部地區，特別是長沙、武漢兩個省會城市開始發育，發展起來的三家上市公司，他們對于整個產業的驅動有非常大的貢獻。

3 水禽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幾點思考

從水禽產業的發展來講，消費端也遇上了非常大的瓶頸。實際上過去20 年三家上市公司的高速發展，驅動了整個白羽肉鴨的快速發展。目前，很顯然由于消費放慢，休閑產品的增長實際上處于停滯狀態，這也導致了整個白羽肉鴨在規模的發展遇上了一些障礙。白羽肉鴨和鵝產業有相同點，因為全球80%的鴨子產在中國，這就直接導致產業方面的技術，其實是本土化的，很難像白羽肉雞、豬產業，能通過全球化的技術的引進從而快速推動產業的發展。

3.1 技術扎根，突破發展瓶頸

我算是第一代白羽肉鴨產業的從業者，從中國白羽肉鴨整個產業史來看，過去的一二十年，幾乎所有的產業化技術都只能靠我們產業人自己去推動研發。在廣東，鴨子的生長環境具有廣東特色，因為前一段時間我去肇慶調研發現，廣東還有大面積的水面養殖，如果到北方的話，即使有水面也不允許再養了。所以這樣看來北方對水體環境的保護比廣東要苛刻，現在已經從水上到岸上，從岸上到架上，趕鴨子上架，我們過去好像覺得這是難度比較大的事情。其實，七八年前北方養鴨子已經從架上到樓上了，已經是立體養殖了，現在是三層的立體籠養，類似于白羽肉雞的養殖技術相對已經是成熟的，所以現在白羽肉鴨的生產方式其實過去20 年進步很快的。同時飼料工業也是一樣，整個肉鴨的料肉比在北方差不多也就1.8，甚至更低一點。但是即使這樣，以我的從業經驗來看，在產業技術層面上仍舊有巨大的技術空間。

一是育種技術，因為白羽肉鴨的品種主要來源于當年從英國引進的櫻桃谷品種，到今天，櫻桃谷系在國內占的比例超過90%。雖然國內這幾年有幾款產品出來，相對來說還不是很成熟。所以說在鴨的育種技術上來講，仍舊空間巨大。現在特別是父母代的肉鴨的養殖條件還是相對更傳統、更落后的。現在的肉雞的父母代都已經上籠了，最近我去調研發現，人工授精技術下肉雞父母代的生產性能比地面養殖更具競爭優勢，但肉鴨養殖在這一塊還沒有得到特別大的根本性的突破。

二是飼料營養技術，其實肉雞、豬它都有一些國際化技術體系標準來參考，但肉鴨營養技術只能靠我們自己的技術專家來研究。這幾年雖然有很大的突破，但也有很多營養不平衡的問題，在生產中這個矛盾也很凸顯。最近這幾年我們為了追求料肉比，在消化吸收率上可能就犧牲了很多，現在鴨糞就比過去臭味要大得多、要稀得多，實際上這都是因為飼料領域還缺少很多系統的技術支撐。

三是肉鴨的養殖裝備技術，把鴨子從水上趕到岸上、從岸上趕到架上、從架上趕到樓上、趕到籠子里邊，其實很多方面我們缺少系統的技術，我們按照人類的生產需要，給它設計的生活場景，事實上有很多缺陷，這很顯而易見。像鴨子在籠里養的時候，因為鴨和雞不一樣，鴨子的膽子很小，它對于環境的要求是很高的，一旦發生一些外部變化刺激，它會驚群，在籠里養出來的鴨子皮外傷就比較大，皮炎比較多，這樣的生產方式從動物的福利來講，實際上也存在很大的改善空間。

四是屠宰加工技術，現在肉鴨屠宰第一套的設備也是20 年前模仿肉雞產業的研發出來的，現在肉雞屠宰規模1 小時可以宰殺15,000 只，肉鴨現在最高速的屠宰線也就是1 小時7000只，它的生產效率不到肉雞的50%。但是現在肉雞和肉鴨的體型也差不多了，比如北方的肉雞養殖也基本上是5 斤半到6 斤，和肉鴨的體重差不多，但是生產效率低了一倍還多，所以屠宰技術還是存在很大的進步空間。

五是深加工技術，剛剛講整個肉鴨產業過去快速發展是基于頭波漲勢這些副產品的市場的快速增長，但是鴨子的腿肉和胸肉這兩塊肉在肉當中是最便宜的，和豬肉比，它僅僅是豬肉價格的60%。現在的鴨胸肉、腿肉 也 只 有12,000～13,000 元/噸，基本常年也沒什么調整，所以說整個深加工的技術也有很大的空間。

六是糞污資源化利用技術。在廢物利用上技術空間還是巨大的。鵝糞處理比鴨糞處理要簡單多，特別現在肉鴨的規模化養殖，在山東一個養殖場一批出來的鴨子量可以達到40 萬只乃至50 萬只，這個量就很大了，如何在這樣一個規模下進行廢物的資源化利用，顯然，這是一個很大的課題。

3.2 市場發力，拓寬消費場景

從市場方面上講，其實在消費端鴨肉的消費形式還是相對比較單一。益客我們這次比較大膽地從山東來廣東，我們帶著一個非常重要的訴求，就是如何在廣東這樣一個對食材有那么高要求的消費大區找到這個產業的增長空間。因為今天白羽肉鴨的市場消費大部分還是在中低端的市場，真正在廣東這樣的對食材的要求比較高的市場還有部分空缺。事實上山東的鴨子壓力是很大的，益客的鴨肉每個月在廣東差不多有1 萬噸，大灣區一年有10 萬噸左右的銷量，但是基本上是進了團餐，進了工廠，進了一些熟食加工，真正上酒店餐桌、進家庭消費的其實很少，所以說我認為肉鴨的增長空間還是在中高檔的消費上，特別是能夠讓我們廣東人能夠吃上性價比質量更高的鴨肉，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可觀的增長空間。

3.3 幾點思考

水禽產業的高質量發展，它的確是需要行業協會以及龍頭企業的帶動，提升資本、技術、品牌、人才方面的競爭力。

我為什么站在這個維度去講，實際上我剛才講的豬、雞、牛、羊、鴨、鵝這六個肉類品種，肉鴨產業每年的肉類貢獻都有接近1300 萬噸，但是產業在資本方面的投入還是非常少的，現在整個產業還是比較弱，像益客也只不過不到20 年的企業發展史，就是這么一個我個人認為還是比較弱的企業，事實上在這個產業中已經算是頭部企業了，但和豬、白羽雞的產業龍頭企業來比，我們還是弱的。在技術層面來講，其實我們還是不系統的，相對于豬或白羽雞的產業比我們還是有差距的。從業人才也更是如此，由于它的整個產業發展比較晚，起步比較晚，實際上在整個人才供給上來講，相較于其他肉類產業相對較弱。

所以，我認為要想讓水禽產業進入高質量的發展，進入到下一個規模以及市場消費更大更快的增長上，事實上在這幾個方面需要我們行業一起努力，即提升能力、不靠行情吃飯，拓寬技術應用與資金來源，重視人才服務，提高行業吸引力，加強對水禽產業政策及基礎研究的組織力度。最后也懇請各位專家、各位企業家朋友能夠關注產業，關注益客，關注我們如何把一個現在相對于中低端的消費產品，快速推到至少大灣區的家庭當中去，并成為我國居民餐桌上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