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紀慶

一條小溪邊,花兒、草兒、一株桃苗,在楊樹旁笑著,鬧著,好生快活。一天,來了兩人,說有別的用處,把大樹連根刨走了,花兒、草兒、苗兒抱成一團,哭得昏天暗地,這場風(fēng)雨弄得她們滿身淚滴,淚滴匯入小溪,水漲高了,嘩嘩地流去。
每天桃苗、花兒、草兒早早醒來,打點精神,努力給伙伴一個圓圓的笑臉,都不敢提及楊樹,可分明感覺到,都不時地觀望楊樹曾經(jīng)矗立的地方。
花兒、苗兒、草兒一天天成長著,她們的臉上有了久違的發(fā)自心底的笑意。早早起床,向著太陽努力修正自己。藍天白云下,他們歡舞;風(fēng)雨到來時,小桃樹為草兒、花兒擋著,竟顧不得自個兒,腰身都彎了。不知哪來的小蟲子老叮咬桃樹,花兒、草兒拔掉自己的一瓣、一片,隨風(fēng)撲向桃樹,蟲子嚇跑了,她們都笑出了淚。
研究林業(yè)的來了一個人,后來是一群人,他們說,這株桃樹很別致,是稀有的品種,要好好培育,決定把這株桃樹帶到園藝所,臨行時,桃樹、草兒、花兒笑中有淚,為不舍落淚,為榮耀而笑。
分離帶來的不習(xí)慣,逐漸成為習(xí)慣,只有努力做好自己,才會讓空間的距離不再是障礙……花在陽光下,更嬌美惹人愛,草兒愈加青翠,她們拉著手奔跑。桃樹的家更壯觀了,桃樹也更忙了,每天得迎接四方的來賓,看來絢麗,但先前的病根和面對磨難過度的透支,桃樹的身體其實一直處于虛弱狀態(tài),但她隱忍識大體,把日子打理得很有滋味,她的世界很大很廣。
桃樹擠了點兒時間,乘著鴿子,回到家鄉(xiāng),看到花草的茁壯,安心去忙她的工作了,可稍有空閑,就邀請草兒、花兒到家做客。花草也忙得不亦樂乎,偶爾有時間去桃樹家轉(zhuǎn)轉(zhuǎn),也是快去快回,她們也有自己的小世界等著自己打理。她們就這樣天各一方,共賞明月,掛牽著,忙碌著,豐富著。
陽光明媚的日子,她們經(jīng)營著自己人生的三畝地,勤奮、執(zhí)著;風(fēng)雨襲來的時候,她們丟下自己的田園,不顧一切隨風(fēng)兒、明月聚在一起,合力抵擋,一如當(dāng)年在故里、在小溪邊的情景。離別,對她們來說,是不得已的事情,只有用健壯地生長作別;離別,又有什么能擋得住心的馳騁呢?
草兒、花兒、桃苗,幼時常常在家鄉(xiāng)的小河邊嬉戲,少時,相互陪伴激勵努力修正自身。年長些,她們雖各處一方,春花秋月抑或霜侵雨打,始終一起。打小兒,桃樹就格外疼愛她身旁的草兒、花兒,經(jīng)常牽著草兒的手賞讀小河外的世界,她總能看到花兒、草兒的需要,每每摘下自己的花瓣裝扮朝氣蓬勃的草兒、花兒,花兒、草兒更美了。桃樹猶如母親般滋潤著她們,多少次,看到美麗宏觀的小桃樹有力地為自己奔忙而布滿倦容,花兒、草兒在幸福之余是深深的疼惜。花兒漸美、草兒愈青,她倆伸出橄欖枝,盡其所能地敬愛著她們的桃樹。
后來,遷到遠方廣闊天地的小桃樹,漸漸根深葉茂色艷。冬去春來,越發(fā)耀眼且富有氣韻,只是曾經(jīng)的那片綠茵緣于土壤污染失去了往日光澤,星星點點的草呈淺黃色,但倔強地挺立著。
隆冬時節(jié),桃樹乘著東風(fēng),跋山涉水,日夜兼程,來到草兒身旁。在積雪覆蓋的土地上,深情灑下于明春麗秋時節(jié)親自采集的清露水,默默祈禱,站立良久,與草兒耳語。草兒感受著桃樹的撫愛,流下了心酸的淚滴,可骨子里堅韌的她拼命地醞釀著來年的綺麗。
春意萌動,大自然又有了新的活力。土地潤濕,黃鶯歡唱,花兒定期美麗綻放,花兒如約借紫燕飛到草兒這里,帶來了她設(shè)法尋來的改善滋養(yǎng)土壤的方子,她不停地忙碌著,淚水打濕著花兒返回的路程。草兒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成為綠波植被,才不負被稱作草兒。
草兒始終堅信,不屈的自己是擔(dān)得起草的名字的。
桃樹的世界很寬廣,像極了她可敬的父輩,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桃樹始終是草兒、花兒的主心骨,她籌劃著,安排著。在她身旁,可以安然小憩,疲憊頓失,愜意無邊。花兒終是睿智靈秀的賜愛天使,飄灑馥郁芬芳。
寒來暑往,多少次,桃樹、花兒、草兒一起,桃樹說,“只要草兒、花兒好,我真的希望你們比我好。”桃樹的格局,花兒、草兒最清楚不過,的確如此。花兒本是鮮艷奪目的,可在桃樹、草兒面前,她寧愿做綠葉,讓她倆做花。草兒就這樣盡情地享用雨露的恩賜,沐浴著太陽的光輝,就這樣被桃樹和花兒呵護著,寵著,后來又加上了葉兒如桃樹、花兒般的潤澤。
驚蟄,新雷喚醒了大地。仲春,草兒一襲青衣,成片成片,一望無際,翠綠逼人的眼。
桃樹、花兒、草兒、葉兒,歡笑著,眼里滿是淚,這熱淚,一如當(dāng)年為桃樹,為花兒的事。
草兒、花兒、桃樹,明月清風(fēng)里,她們倚屏來解牽念,一旦發(fā)現(xiàn)對方需要,她們總會放下身邊的事兒,奔赴彼方。她們這里永遠是溫情,是力量。這份惺惺相惜、永不相負的情感令行云為之動容,彩蝶駐足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