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邊的石佛（組詩）

人鄰

樓下的樹

樓下

有一棵樹

每次站在窗前

我都要看上一會兒

樹知道

樹一動不動

它不抬頭就知道

樓上有人

秋天它把葉子

簌簌抖落

露出枝條

可并不告訴人們是因為什么

它是什么樹我也總是遺忘

只是在樓上

看秋風漸緊

越來越像一棵樹了

道邊的石佛

吳哥窟外，石佛隨處

與人同高，也同低

人可以隨意

站在佛的身邊

親臨塵世的佛

身子也是溫熱的

跟人一樣

也會寂寞吧

不過那寂寞，寂寞之大

不是我等所能懂得

我們亦不能請它

到煙火人家，隨意坐上一坐

拎著鋤頭的老周

拎著鋤頭

老周一會兒出去

一會兒又出去

他的鋤頭

一閃一閃

這邊挖幾下，那邊挖幾下

他想在哪兒挖幾下就挖幾下

他說我想種什么

就種什么

他已經習慣了

就是想不時去挖幾下

他說今天的太陽真好

雨好不容易停了

晨霧里

那天

我們在霧里站著

霧真大啊

我們好像站在神殿

肅穆的拱門下

偶爾

狗在山下吠叫

真是靜啊

靜得一句話也不想說

山坡上

碧綠的萵苣

散發著陣陣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