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經（組詩）

陳智泉

與烏蒙書

從龍頭山上，走下來的

是那個腳踏云朵、疾步如飛

敢與鷂子叫勁的人

他的發間，藏有一座

名叫烏蒙的寺廟，他的陡峭的

崖畔

供奉著，眾人景仰的大神

野地

快立冬了，那么多的草仍綠得像夏天一樣旺盛

風吹向它們，沒有一棵說出野地的冷

遠山何其蒼茫，它們低伏的樣子

并不因為刺骨的寒涼而止于人間幸福的搖曳

山水經

我就搞不清楚，河水為何總是默默地流走

烏云總在天空搬運著經書，雖然說

人間有大限，時光任蹉跎

但我就不清楚那么多的懸崖、陡壁

飛禽、走獸

那么多的流霞、霧靄、樹木、花草

為何生在此山中，又死在此山中

風來了，雨來了

風總讓風靜下來，雨總讓雨靜下來

山老去了還是那山，水流過后還是那水

我就搞不清楚，是誰在長滿皺紋的巖層上

為這蒼蒼涼涼的人間，留下一部

《大悲咒》

山中聽雨

霧障究竟遮蔽了多少磨刀人？

冷風中，我聽到了那么多

霍霍的聲音，但是眼前我能看到的

是樹葉飄落下來的時光的經卷

卻沒有看到草叢聞聲而逃的生靈

遠處的寺院早已灰飛煙滅，落難的菩薩

還在廢墟里聽著香客們念經

嗬，我的草木的人間

真的太有趣了，高山可仰，雨聲猶聞

霜降過后，寒冬將至，雨聲里

有人忙著在青山中

殺狗，有人忙著在水邊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