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家趙元任與《教我如何不想他》\t

摘 要：本文主要聚焦于著名音樂家趙元任及其經典作品《教我如何不想他》的深入探討。首先，文章概述了趙元任的生平事跡以及他在中國音樂史上所占據的重要地位。其次，文章對《教我如何不想他》這首歌曲的創作背景、曲式結構、旋律特征和歌詞意義進行了全面而詳盡的分析。通過對這首歌曲的深入剖析，文章揭示了趙元任在音樂創作領域的杰出才能和獨特藝術風格，同時也彰顯了這部作品在中國近現代音樂史上的重要地位及其深遠影響。

關鍵詞：趙元任；《教我如何不想他》；民族音樂特征

中圖分類號：J6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7357（2024）36-00-03

趙元任兼具語言學家與現代音樂先驅的雙重身份。其音樂作品藝術風格獨特、情感內涵深刻，是中國音樂文化的瑰寶。《教我如何不想他》是其眾多作品中廣為人知且備受喜愛的一首。它旋律優美、歌詞深情，堪稱經典之作。這首作品不僅表達了情感，還傳承了文化，體現了趙元任對音樂藝術的深刻見解以及對生活情感的真摯感悟。本文將深入探討趙元任的音樂成就，尤其是《教我如何不想他》中所展現的藝術才華與人文情懷。通過回顧其生平、創作歷程、作品背景及影響，來全面理解和欣賞此作的文化底蘊與藝術魅力。

一、研究背景

（一）作曲家趙元任簡介

趙元任是我國現代著名學者、語言學家、音樂家，有“中國現代語言學之父”之稱，也是中國現代音樂學先驅與“中國科學社”創立者之一。1910年他赴美深造，創作頗豐，作品以聲樂為主，涵蓋大型合唱曲與若干器樂小品。代表作有《教我如何不想他》《海韻》，以及最早正式發表的中國鋼琴曲《和平進行曲》等。《新詩歌集》中的《賣布謠》《勞動歌》，鮮明表達支持勞動者的立場。趙元任在歌曲創作中，巧妙地將曲調與字音、聲韻、語調、語氣相結合，并創新性地融入方言和白話文。他高度重視作品的中國風格，既采用民族調式和民間素材，又勇于探索中國化和聲，并最早在《“中國派”和聲的幾個小試驗》一文中進行了理論總結。趙元任的這些創新對中國后來的歌曲創作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他打破了“學堂樂歌”依賴外國樂譜填詞的傳統[1]，引領中國近現代音樂進入新階段。他獨立作曲作詞，成為20世紀20年代中國極具代表性與卓越貢獻的作曲家之一。

（二）《教我如何不想他》時代背景

藝術歌曲《教我如何不想他》的歌詞，由劉半農于1920年留學海外時創作。劉半農曾任《新青年》編輯，在北大執教，大力倡導白話文。1926年，趙元任為該詩譜曲，并收入《新詩歌集》。創作此詩時，劉半農身處倫敦，與妻子分離，且心懷對祖國的深切思念。

1919年新文化運動興起，歐洲藝術歌曲體裁傳入中國，很快被國內作曲家用于音樂創作。當時，蔡元培、蕭友梅、趙元任、劉天華等，在吸收西方音樂知識的同時，結合中國社會環境，融合中西方音樂，將音樂的社會活動、教育與創作融入社會實踐，推動了中國近代音樂發展，他們共同追求用近代歐洲創作技法展現中國傳統文化。

二、《教我如何不想他》音樂結構分析

《教我如何不想他》由四段內容組成，以詩意的筆觸描繪四季景色，寄托情思，展現青年徘徊吟唱的情景，暗含對故鄉的深切思念。全曲分為四段，每段均采用起承轉合的結構。歌詞開篇運用比興手法，每段從物象切入，借景抒情，達到情景交融的效果。作者賦予情感的物象轉化為意象[2]，形象地詮釋了“教我如何不想他”這一主題。

（一）唱段——“春”

1—4小節為弱起的E宮調式引子。5—18小節為第一段，描繪春天的景象，借“微云”“微風”抒情。一、二樂句為合頭、方整性的E宮調式，三、四樂句為副歌部分。

第一段以“微風”“微云”為意象，托物起興，其飄忽不定的特質如同漂泊的游子，暗示了思鄉之情，并在情感上對應淡淡的哀愁。開篇自然流暢，為后續“月光”“海洋”的情感鋪墊。歌者在演唱時應進入冥想狀態，想象風吹樹葉、發絲飄動的場景，進而引出充滿溫情的E大調旋律。

（二）唱段——“夏”

19—22小節為間奏。第二段為23—36小節，描寫夏天的場景，作者在此段中賦予“月光”“海洋”人的性格，通過擬人化的手法描述二者輝映的關系，生動地營造出“蜜也似的銀夜”里苦苦相戀的意境，借此表達對祖國的眷戀。擬人手法使景物含情，深化了情感的表達。第二段描寫天上的月光與地上的海洋，可以說是第一段的再現，強烈抒發了歌者對故鄉（或對親人、“他”“她”）的思念。歌者在演唱時需著重體現思鄉之情，描繪月光、海洋及炎夏時，應表現出平穩、靜止與慵懶的感覺。

（三）唱段——“秋”

7—44小節為間奏。第三段為45—58小節，描繪秋天的景象，借“落花”“魚兒”“燕子”等意象，配合低沉的旋律線，盡顯低落的情緒。前兩樂句為對比、方整性的E宮調式，后兩樂句多用附點音符，使節奏略有起伏，傳遞出作者對祖國難以抑制又無奈的思念。調式從E宮經e小調轉至G宮。

“水上落花”與“水底游魚”這兩組意象，暗示了飄忽不定、孤苦無依的狀態，象征著漂泊異鄉的詩人。這兩組意象既強調了詩人思歸故土的迫切心情，也表現了欲歸不成的心理落差。這兩種情感相生相依，構成了積郁在詩人心中的塊壘。“燕子”這一意象的象征意義更為明顯，兼有古人“鴻雁傳書”的聯想。“燕子”的呢喃代表著故鄉的聲音，而“連傳遞故鄉音訊的話語也沒有聽清”則平添了內心的失落[3]。第三段描繪了水面落花、水底游魚的場景。“燕子你說些什么話？”“教我如何不想他？”兩句的節奏和附點需清晰，用以表現不安的情緒。歌者在演唱時，情緒也應隨之轉為激動。

（四）唱段——“冬”

59—62小節為間奏。第四段為63—72小節，此段通過“枯樹”“野火”“殘霞”等意象，描繪出冬天的凄涼景色。第一樂句為e小調，到第二樂句轉回E宮調式，直至尾聲與主題調式E宮緊密相扣。

73—76小節為尾聲。此段中，“枯樹”與“野火”兩句對稱且對比鮮明，“冷”與“熱”兩種色調對應詩人苦悶與熱烈的情懷，相反相成、互為襯托。“野火”契合詩人游子的身份，容易讓人聯想到春風，體現出詩人苦悶中蘊含的希望。第四段描寫冬天的枯樹、殘霞等景象，演唱時需更顯沉重，以表現凄涼與傷感。

此曲按“春、夏、秋、冬”分為四段，情感逐漸遞進，從淡淡的思緒到深切的想念。每段第四樂句都以“教我如何不想他”收尾，該句旋律采用京劇西皮原板。這一手法打破了西式歌曲的方整結構，符合戲曲聲腔創作原理，緊扣主題，完美呈現了情感的表達[4]。

三、創作特色與蘊含的中國風味

（一）簡樸精當，富有民族色彩的曲調

這首歌曲以簡潔樸實的旋律傳遞情感。在過渡部分，特別是通過“啊”以及后續歌詞的銜接，實現了從景物描繪到情感抒發的自然轉換。各段落通過音階的跳躍增強了音樂的推進感，而第三段則巧妙地融入了朗誦的特點，進一步展示了情感的變化。第四段重復前兩段的旋律，并通過特定音程的跳躍為結尾主題做了鋪墊。主題中融入了京劇元素，充分展現了民族特色和中國情感[5]。《教我如何不想他》采用民謠風格，深刻表達了對祖國的深切思念。詩篇格式規整、音律和諧。在處理歌詞時，先寫景，再以“啊”字引情。主題樂句多次出現，通過調性和調式的變化來強化主題，使得民族色彩更加鮮明。

（二）古典而現代的語言節奏

此詩雖為自由體詩，然而并非完全自由。它兼具古典詩歌的規整性和現代詩的“灑脫不羈”[6]。從句式上看，每段基本遵循七、七、八、七的句式，規整中又稍有變化。節拍方面，前兩段是三、三、四、四拍，第三段變為四、四、四、四拍，第四段則是三、三、三、四拍，三拍與四拍交替進行。這種既規整又有變化的特性，使得全詩的語言節奏兼具古典與現代的抑揚音韻美，完美地傳達了詩情，并為譜曲提供了清晰的節奏依據。

（三）歌調與字調的和諧統一

趙元任身兼作曲家與語言學家，在歌曲創作上極為關注音樂歌調與歌詞字調的和諧統一。他認為外國語言僅重視輕重音，不講究四聲平仄，而在中國雖也要講究輕重音，但四聲平仄搭配不當，演唱時可能被歌調掩蓋，會讓聽眾難以理解或感覺不自然[7]。他還指出平聲字傾向于低音或平音，而仄聲字則趨向于高音或變音。因此，平聲字的旋律應使用較長音域和下降的音，而仄聲字的旋律則應使用高音或變動快、跳進大的音。《教我如何不想他》嚴格遵循這一原則，如“天上”“頭發”等詞語根據仄高平低的原則進行處理。平聲相連的詞語如“微風”“微云”，其曲調先高后低；仄聲相連的詞語如“戀愛”“水面”，其曲調則先低后高。

（四）鋼琴與聲樂協調合作的藝術特征

鋼琴與聲樂之間存在著“水與舟”的關系，相互對立而又統一。聽眾在聆聽一首歌曲時，往往傾向于關注歌詞部分，卻容易忽視伴奏的重要性[8]。《教我如何不想他》中的鋼琴伴奏，韻律動聽，語言美妙，感情表達層次分明。各段結束句的伴奏與曲調相近，使得全曲風格統一，民族色彩濃郁。在歌曲開篇時，演奏者與演唱者一同進入冥想狀態，鋼琴以優美柔和的音色為引導，提示速度與音準。前奏結束處的漸慢處理，使得雙方能夠順暢地進入主歌部分。

（五）中西交融的音樂風格

趙元任生長于中國，對中國文化有著深刻的體會；同時，他又曾留學美國，對西方文化也有深入的了解。這種特殊的人生經歷，使得這位學貫中西、才華橫溢的作曲家的作品，既具有鮮明的民族風格，又融入了西式作曲技法的西方音樂文化特色。在《教我如何不想他》這首歌曲中，趙元任以中國特有的民族五聲音階作為曲調基礎，并將京劇西皮原板過門的音調加以變化[9]，作為前奏和間奏。這樣的處理不僅加強了全曲風格的統一性，還使得作品的民族風味顯得格外鮮明突出。

四、結束語

趙元任先生的《教我如何不想他》在探索具有我國民族特色的藝術歌曲創作模式及其規律的過程中，通過將民族審美習慣與西洋音樂創作手法相結合，創作出了一系列既具時代特色、民族風格又充滿創新性的音樂作品，而《教我如何不想他》便是其中的一部杰出典范[10]。這首歌曲真正實現了趙元任先生所強調的：“作品中只有具備了‘中國特有的風味’，才能為中國藝術歌曲作出‘有個性的貢獻’”。它無疑是我國藝術歌曲寶庫中的珍貴財富。

參考文獻：

[1]讀史君.趙元任：鐘情于祖國語言文化的學者[J].閱讀，2024，（8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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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李思衡.淺析趙元任藝術歌曲創作風格與藝術特點——以《教我如何不想他》為例[J].文化產業，2022，（36）：40-42.

[4]王文彬.淺析藝術歌曲《教我如何不想他》的藝術特征[J].北方音樂，2020，（14）：100-101.

[5]萬苗苗.淺析趙元任藝術歌曲《教我如何不想他》的三個演唱版本[J].戲劇之家，2018，（13）：55-56.

[6]周飛.《教我如何不想她》的創作特點及演唱處理探究[J].北方音樂，2017，37（11）：116+8.

[7]張軍.趙元任《教我如何不想她》創作特征與演唱風格探索[J].音樂創作，2016，（11）：110-111.

[8]張旭旭.歌曲《教我如何不想她》的藝術符號釋義[J].當代音樂，2018，（12）：130-131.

[9]楊彤.淺談趙元任的音樂創作研究[J].文學藝術周刊，2023，（22）：48-51.

[10]趙建星.論趙元任“中國派和聲”的理念與具體實踐[J].黃河之聲，2023，（17）：82-85+9.

作者簡介：崔昊東（2000-），男，山東淄博人，碩士在讀，從事聲樂表演研究；周俞含（2002-），女，山東淄博人，碩士在讀，從事聲樂表演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