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和”文化在音樂藝術中的呈現與交融

摘 要：在中國歷史發展長河中，每個時期都具有代表性的文化特點，其中北魏“和”文化的多元交融的時代特色在云岡石窟音樂圖像上得到呈現。南北朝時期，山西是北方草原文化與中原文化結合地帶，不同民族政權更替，使其文化更有開拓性。山西保存下來的北朝文化遺跡遺物都有民族融合、中外交流的文化多元性特征。北魏時期，在人們的交往中，不同國家、不同民族的歌舞流傳至中原，為我國音樂文化的發展創造了條件。本文通過對北魏“和”文化的深厚底蘊、北魏“和”文化鮮明的時代特征、文化與音樂的多元交融的研究，印證了中華優秀傳統“和”文化的傳承和發展。

關鍵詞：北魏“和”文化；音樂藝術；云岡石窟樂器；多元交融

中圖分類號：J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7357（2024）36-00-03

多民族融合的“和”文化是我國文化重要內容之一。在各個歷史時期，都有著“和”文化不同代表性和特點。北魏時期，“和”文化得到發展和完善，從云岡石窟音樂圖像變化可以印證北魏“和”文化在音樂藝術中的具象呈現與多元交融的表現形式。西晉短暫的統一后，北方進入十六國時期，北魏對北方的統一，不僅促進了我國民族大融合，不同文化的交融，讓北方文化更具有開拓性。山西是北朝崛起和發展的重要地區，其境內遺留的大量北魏文化遺跡遺物無不呈現出民族融合、中外交流的文化多元性，展現出草原文化與中原文化、外來文化與中華文化融合的輝煌，其中最具特色的歌舞在北魏與各國、各地區的交往中流傳至中原，為樂器文化的發展創造了條件。而云岡石窟音樂圖像是對這一歷史文化發展的史料印證，其獨特的文化魅力、深厚的歷史底蘊和重要的歷史地位，讓深入研究北魏“和”文化在音樂藝術中的體現充滿了歷史和現實意義。

一、北魏“和”音樂文化鮮明的時代特征

（一）北魏“和”音樂文化具有文化多元的鮮明特征

北魏時期，山西憑借其地處北人南下重要通道、北方戰略要地以及中原北大門的特殊地理位置，在北魏前期作為都城、北齊在此興起的歷程中，積累了深厚的文化底蘊，諸多文化遺跡遺物彰顯出民族融合與中外交流的多元特質，云岡石窟不僅是石刻藝術的瑰寶，更是音樂文化的寶庫。石窟壁畫中，有眾多樂伎演奏的場景，他們手持各種樂器，或彈奏，或吹奏，敲擊。這些樂器有的源自鮮卑族傳統樂器，帶著草原民族的粗獷與自由；有的則是中原地區常見的樂器類型，展現出典雅莊重的氣質。奔放的線條勾勒出樂伎們靈動的身姿，仿佛正在為人們演繹一場場跨越民族的音樂盛宴。其鮮明的色調與流暢的筆觸，不僅展現了多姿多彩的社會生活，更讓我們看到了不同民族音樂元素在這里相互交融、和諧共生。在當時的瓷業、農業、科技等領域，也能捕捉到音樂文化融合的痕跡。比如，一些瓷器上繪制的圖案可能與音樂演奏場景相關，反映出音樂在北魏社會生活中的廣泛存在。這些圖案中既有鮮卑等民族獨特的藝術符號，又融入了中原文化對音樂審美表達的傳統元素，體現出多元文化背景下音樂文化的獨特魅力。北魏時期的音樂文化，融合了鮮卑樣式、大漢風韻、印度佛系、中亞風情等多種特色。在五世紀的山西大地上，不同民族的音樂風格相互碰撞、交流，共同譜寫出具有國際范兒的音樂篇章，成為北魏“和”音樂文化多元特征的生動寫照。

（二）北魏“和”音樂文化體現了多民族融合的時代特征

北魏時期，“和”音樂文化淋漓盡致地展現出多民族融合的時代特征。云岡石窟作為藝術瑰寶，在音樂文化融合方面堪稱典范。石窟內的雕刻與壁畫，生動呈現出音樂場景與多元文化元素。一些雕刻中，樂伎們手持的樂器豐富多樣，既有源自印度等外來地區的獨特樂器，又有中原傳統樂器，不同來源的樂器共同出現在云岡石窟的藝術中，鮮明地體現出外來音樂文化與中原音樂文化的碰撞融合。而那些樂伎的服飾，有的帶有拓跋氏等北方少數民族的鮮明風格，展現出英武豪邁；有的則是漢化后的樣式，透露著飄逸儒雅。當這些樂伎“演奏”時，仿佛是不同民族音樂文化在同一時空交織共鳴，奏響了民族融合的獨特旋律，代表著那個時代獨特的音樂精神風貌。

在北朝的音樂創作領域，這種多民族融合特征同樣顯著。北朝民歌《敕勒歌》，雖以文字形式流傳，但我們不難想象，其傳唱時的曲調必然帶有“天蒼蒼，野茫茫”這般濃郁的草原浪漫主義色彩。它反映的不僅是北方民族動人的草原文化形態，在音樂風格上，也極有可能融入了草原民族獨特的節奏韻律與情感表達，是北方民族音樂文化的生動體現。以溫子升為例，雖然他的作品多以詩歌形式留存，但當時的詩歌往往與音樂緊密相連，可配樂演唱。他的《從駕幸金墉城詩》《春日臨池詩》《詠花蝶詩》等作品，在韻律節奏以及情感表達上，可能融入了北方少數民族豪邁的音樂風格特點，展現出多種文化在音樂層面相互滲透、融合的獨特魅力。這一切都表明，北魏時期的“和”音樂文化，是多民族音樂元素相互交融的結晶，生動體現了那個時代多民族融合的獨特風貌[1]。

（三）北魏“和”音樂文化具有承啟上下的特征和作用

多文化融合影響了北魏文學藝術思想精神的脈絡，影響了中華文學藝術思想的發展。如北魏時期發現的項飾與商末時期發現的下端有長方形凸起的同類器相近，且與外貝加爾地區發現的形制則更為相近，并結合了佛教的裝飾文化因素，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文化面貌，且影響了后世的項飾裝飾風格[2]。云岡石窟的畫像再現了社會文明發展的動態，通過畫像能看到這個時期的經濟發展狀況，政治生態、民俗特點等變化。同時，北魏的離散部落等制度都為隋唐盛世諸多典章制度提供了借鑒。北魏“和”文化是一種承上啟下的文化，是中華民族的無價之寶。

二、北魏“和”音樂文化的深厚底蘊

（一）從中華音樂文化中走來的北魏“和”音樂文化

經歷了“八王之亂”的西晉走向衰落，少數民族內遷并建立起政權，其國家數目超過16個，北魏建國后，統一北方，進入與東晉對峙的南北朝時期，也就是中國歷史又一次的民族大融合時期。各民族交往密切，音樂融合趨勢愈發明顯。不同民族帶著各自的音樂特色匯聚，鮮卑族的豪邁曲調、匈奴族的獨特音律與中原傳統音樂相互碰撞。北魏統一北方后，穩定的環境讓這種音樂交流更加深入，形成了具有北魏特色的“多元、融合、承上啟下”音樂風格。

（二）獨特的政治經濟文化促進了北魏“和”音樂文化的形成和發展

1．自然地理條件便于音樂文化交流

山西是北方民族入主中原的重要政權基地和后方。北魏都城平城，今天的大同位于農牧過渡帶、東西交會處，是五世紀絲綢之路的中心節點，東西亞的交匯點。自然地理條件便于各地樂師、藝人因地理位置之便往來于此，帶來了風格各異的音樂。比如，草原上的馬頭琴音樂與中原的絲竹雅樂在此相遇，不同旋律交織，豐富了北魏音樂的內涵，為音樂融合創造了天然條件。

2．繁榮的經濟為音樂文化交融奠定了基礎

自西漢開通絲綢之路以來，處于絲綢之路中心節點，東西亞的交匯點的山西是中西往來物質與不同文化交流的重要通道。中外商人，不同民族的商人來到北魏，不僅繁榮了北魏的經濟，也帶來不同的文化，為文化交融奠定了基礎。

北魏王朝定都平城后社會穩定，絲綢之路的暢通，商業貿易興盛，更促進了音樂的傳播。大宛、天竺等地的音樂隨著商隊傳入北魏，與本土音樂相互影響。在繁華的集市上，常常能聽到來自不同地區音樂的演奏，不同風格音樂在交流中逐漸融合，為北魏音樂發展注入新活力。

3．兼容并包的政治制度為音樂文化的多元化提供了土壤

經歷了長期的分裂和動蕩后，統一了北方的北魏是中國歷史上一個特殊的時期，這一時期形成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穩定的北方政權。相對穩定的政治環境成為“和”文化的形成和發展的土壤。北魏定都平城后，北魏政權主動融入中原文化，推進一系列漢化政策，不同民族的文化在交融中不斷創新，形成了獨特的北魏文化“和”文化。例如，北魏時期注重對儒家經典的研究，制定了一系列關于教育和禮儀的法令，教育的興起又提高了民眾的文化素養，社會風氣得到規范，使得文化更加繁榮。

北魏文化具有高度的包容性，在音樂上，既尊重本民族的音樂傳統，又積極吸納其他民族音樂的精華。宮廷中，會將鮮卑族傳統音樂與漢族典雅的宮廷音樂相結合，創造出獨特的宮廷宴樂。民間也鼓勵音樂創新，不同民族的音樂元素在這里相互借鑒，形成了豐富多樣的民間音樂形式，進一步推動了北魏“和”音樂文化的發展。

4．不同的文化交流融合豐富了“和”音樂文化的內涵

中華民族自夏到北魏時期，已有3000多年的發展，不同文化的多次融合，讓華夏文化具有海納百川的包容性。“五胡亂華”與歐洲人的“蠻族入侵”并不相同。“五胡”是中國北方或西方牧人，他們不是野蠻人。“五胡”進入中原，北方民族充滿豪邁活力的氣質也進入中原。北魏政權統一北方后，政局穩定，經濟發展，不同文化相互交融，形成了獨特的北魏“和”文化。這種文化交融的“和”文化體現在宗教、文學、藝術等多個方面。

三、音樂文化的多元交融

云岡石窟彈撥樂器造像在各個時期各具特點，文化元素在樂器中的體現，反映了北魏“和”文化的交流與融合，對北魏音樂文化的發展產生了積極影響，也使后人更清晰地看到北魏時期文化交流的歷史脈絡和“和”文化的形成機制，這些樂器造像不僅反映了當時音樂文化的發展脈絡，也展示了各民族文化的融合，推動了“和”文化的多元化。

北魏時期，與中原的交往中，各自各國、各地區最具特色的歌舞流傳至中原，外來音樂也開始被社會公眾了解，在音樂文化的發展中形成融合創新。其他藝術創作在音樂文化積極互動交流的基礎上也得到了交流與融合，進一步推動“和”文化的發展。

（一）音樂是“和”文化的實證

云岡石窟音樂雕刻或壁畫是北魏中外音樂、民族音樂交流融合重要實證，可補充文字記載對“和”文化過程記錄的不足。通過云岡石窟音樂的雕刻及壁畫，可以了解到北魏文化是兼容并蓄的，在樂器的使用上，出現了許多新型樂器，體現了北魏人博大的胸懷，接納了各國、各民族的樂器，體現了北魏人吸收創新的能力，他們將外來樂器與本土樂器融合，帶來我國音樂文化的豐富創新，奠定了后世音樂的發展基礎。西方音樂藝術傳入中原，和中華民族文化融為一體，脫去那些不符合中國國情的東西后落地生根，開花結果。那些形態各異的雕刻圖像，印證著北魏“和”文化的發展和變遷。

（二）音樂豐富了“和”文化的內涵

“和”文化的本質就是不同經濟、政治、文化傳播交流融合，早期石窟中的樂器以打擊吹奏樂為主，中后期出現琵琶、豎箜篌等本土樂器。在不同經濟、政治、文化的頻繁交流中，音樂文化得到傳播，被社會公眾了解，又進一步加深不同國家和不同地區經濟、政治、文化傳播交流融合。中華文化的發展過程就是一個各民族及外來文化不斷交流、融合、創新和發展的過程。隨著民族遷徙、商業貿易、文化交流往來，外來樂器流傳到中原，民間藝人對樂器進行改造，改良了中原樂器的單一制式[3]，藝人增加其藝術內涵和演奏技巧，豐富了人們的音樂享受。經過長時間發展后，音樂文化得到交流與融合，外來音樂與我國本土文化相融合，為中國音樂文化的發展注入了新的因素。云岡石窟的畫像，讓我們能看到了來自西部、北部的天竺、鮮卑、疏勒、龜茲、高昌、西涼、康國等國的民族樂器。可見該時期，各國的民族音樂文化也隨著北部、西部等民族遷移到此，在中原地區得以流傳，在新的交流和融合基礎上形成了新的音樂品種和風格。不同音樂文化交流和融合體現北魏文化“和”的特色。音樂文化大交流，“和”文化的融合形成后期隋唐音樂文化繁榮發展的局面。

（三）音樂推動了“和”文化的發展

北魏時期的漢化政策，以及自我漢化的博大的胸懷，讓北魏能積極吸收和消化外來的文化，推進中華民族的“和”文化發展。北魏時期，不同民族音樂文化的傳入，讓中原文化有了新的活力和生命，不僅豐富了人們的精神文化生活，其交流和融合也為中華文化的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四、結束語

云岡石窟樂器圖像獨特的文化魅力、深厚的歷史底蘊和重要的歷史地位，使深入研究北魏“和”文化在音樂藝術中的體現充滿了探究和創新動能。這些樂器體現了音樂藝術與“和”文化的緊密結合，反映了北魏時期的文化氛圍和社會風貌。同時，云岡石窟樂器為研究北魏時期的音樂文化、民族融合、文化交流等提供了珍貴的實物資料，對于了解中國古代音樂的發展演變具有重要意義。

“和”音樂文化為我國民族發展奠定了基礎，傳承北魏“和”音樂文化，我們應從中汲取歷史經驗，在各民族文化力量不斷凝聚的過程中，形成中華民族共同的認同感和歸屬感。歷史證明，中華民族團結統一的重要精神紐帶就是不斷增強民族凝聚力。在樂器發展過程中，不斷吸納不同民族和地區的音樂文化因素，充分體現了文化，尤其是音樂文化的多元化。在民族融合中，音樂文化在彼此理解、認同的過程完成交流和融合，在繼承各自傳統價值體系過程中得到豐富和創新。北魏“和”音樂文化所體現的包容、開放、和諧等理念，對于推動多元文化的交流與融合，構建和諧世界，仍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參考文獻：

[1]釋道誠.釋氏要覽：卷2[M].北京：中華書局，2014．

[2]劉羽迪.北魏時期樂舞的發展[J].大舞臺，2011，（06）：91-93.

[3]梁秋麗，周菁葆.絲綢之路上的彈撥樂研究（一）[J].樂器，2015，（08）：67-69.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云岡學視域下石窟樂器流變及其科學社會史研究”（課題編號：22BZX121）。

作者簡介：孫澤文（1996-），男，山西太原人，碩士研究生，從事音樂表演、音樂學、藝術學理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