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珍野味苦櫧豆腐

◎江初昕

苦櫧豆腐是我們山鄉一道山珍美食，因其味道清香爽滑而讓人回味無窮。村莊附近長有不少粗壯而挺拔的苦櫧樹，樹冠如蓋，蒼翠蔥郁。春季，枝頭上開滿了細小粉白的花穗，一串串綴滿了樹枝。到了秋冬季，樹枝上的殼便慢慢裂開，里面的苦櫧籽脫殼而出，半露出棕褐色的果實。待到秋風四起，苦櫧籽便從樹上紛紛落下，這時，就到了撿拾苦櫧籽的好時候了。

撿拾苦櫧籽是我們樂意做的，也是歡快無比的。我們小孩子放學后，就把書包里的書傾囊倒出，拿著空書包朝樹林里跑去。樹林里堆積了一層厚厚的樹葉，腳踩在上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大家很快占據有利地形，用手中的棍子，輕輕撥開腳下的落葉，貓著腰在地上仔細尋找。一旦發現，便立即俯身去撿拾，生怕被別人搶了。敏捷的身影在密林里閃現，歡快的笑聲在樹梢間飛揚。

當然樹上也有沒掉落的苦櫧子，就可以用長長的竹篙，朝樹上一陣橫掃，樹上的苦櫧果就像雨點一般，簌簌落在地上。大家紛紛在地上搶，一時間灰塵騰起，大伙一頓亂抓，什么枯枝樹葉都抓進了書包。夜幕降臨，炊煙四起的時候，大家才走出村口樹林，各自回到家中。所有人肩膀上的書包也變得沉甸甸的，里頭裝了滿滿的苦櫧籽。

要是大人得空，就會帶上柴刀、蛇皮袋進山打苦櫧。大人們心里清楚山里哪里有苦櫧樹，它們基本都是連片生長在一起的。找到一片苦櫧樹后，把樹下的枯枝敗葉打掃干凈，之后，就地砍下一根木棍，朝樹上一陣掃打，雨點般的苦櫧籽紛紛墜地。爾后，把地上的苦櫧籽掃攏，用手捧進蛇皮袋中。每次進山，都能打到不少苦櫧籽，用一根木棍挑著回家。

苦櫧籽打回家以后，就放在太陽底下曬干，直至那層堅硬的外殼破裂開，用齒耙輕輕撥動，里面玉黃色的果仁就滾落了出來。之后，把果仁浸在水中泡上一晚，第二天就在石磨上磨成漿。放進紗布中過濾后，把漿水放在木盆中沉淀，反復換上幾次水，把苦櫧淀粉中的苦澀味浸泡掉。最后，潷去水分，從木盆中起出淀粉，放在太陽下曬干。

做苦櫧豆腐時，把苦櫧淀粉放入鍋中，用冷水拌稀后，爐灶里開始燒火，一人在鍋灶上順時針不停攪動，漸漸地，鍋中凝固了起來。這時，要及時退火。趁熱倒進模具里，等冷卻成型后，用菜刀橫豎切下，拿出放入涼水中，珍貴的苦櫧豆腐就做成了。

苦櫧豆腐可炒、燉、煮。炒的時候，佐以紅辣椒、肉末旺火烹之，出鍋裝盤后，琥珀色的苦櫧豆腐配上鮮紅辣椒及翠綠蔥段，立即勾起食客的食欲。苦櫧豆腐風味獨特，觀之如美玉凝脂，食之柔嫩爽滑，鮮爽清香，美味可口，苦櫧豆腐特有的清香頓時充盈于齒頰間。特別是寒冷的冬季，可以就著暖爐燙著吃，風味獨特。暖爐上，木炭正旺，熱氣氤氳，把苦櫧豆腐切成薄片，投入到沸騰的火鍋中，須臾撈出，此時的苦櫧豆腐變得晶瑩透亮，而且更加富有彈性，入口后，嚼勁十足。

苦櫧豆腐沒有葷腥搭配，是很難上得了飯桌的。所幸，現在國民生活都普遍提高了，這種山珍野果成了純天然的綠色食品，得到了大家的追捧青睞。近些年，隨著旅游的開發興起，久居城市的人紛紛來到山區休閑度假，在農家飯店里，都會點上一盤苦櫧豆腐。品食間，那醇香而獨特的味道留在游客味蕾中，也記住了山鄉淳樸而天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