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輝

成長過程中有個很重要的點,是勇于試錯。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嘗試,就像一面又一面鏡子,讓我們從多個角度照出不一樣的自己。
2000年,《東方時空》這個非常老牌的節目做了一次大膽的改版,把原本錄播的節目全部改成直播,而且是在晨間,從6點到9點,整整三個小時。
當時的我在主持央視一套晚間10點檔的《晚間新聞》。這是一檔被認為“僅次于《新聞聯播》”的重要欄目,甚至有“小聯播”之稱。該欄目的主持人在很多人眼里,是《新聞聯播》的主持人后備軍。而且,我的工作很穩定,只要堅持下去,未來可期。
但就在那年,我做出一個決定:暫時離開《晚間新聞》,投奔新改版的《東方時空》。身邊的同事和家人都不理解,也不贊同。為什么呢?且不說一個老牌知名欄目要嘗試創新,本身就是有很大風險的,可能成,也可能敗。更何況,播出時間是早6點到9點,誰會在那個時間段連看三個小時電視呢?并且,主持人要在凌晨3點就到達辦公室,開始做直播準備。
付出這份辛苦,有必要嗎?
那時的我并沒有計算這些得失,我滿心想的是,在新聞播音員的崗位上已經做了七八年,自己需要一些突破,一些新的嘗試。那時人們對播音員有一個刻板印象,認為播音員只會念現成的稿子,不會自己說話。改版后的《東方時空》恰恰給了我這樣的播音員很大的空間,可以根據自己的理解和表達去傳遞信息。
我們當時甚至設置了一個很大膽的環節,盡管最后沒有在屏幕上呈現出來:5個人圍坐在一張桌子旁,一邊吃早餐一邊聊當天的早間資訊。那種節目形式不可能有現成的文稿,你必須知道自己要說什么,該怎么說,如何與搭檔交流溝通。那是很吸引人的,也是頗具挑戰性的。
實際結果如何呢?如果以一般的標準來評判,那次改版被認為是《東方時空》歷次改版中較為失敗的一次。可能在那個時代,人們確實很難接受連續三小時晨間直播、不斷滾動播出資訊的節目形態,所以這檔節目持續了一年左右就結束了。大家各自轉崗,我也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上。但我并不覺得這一年對我個人來說是一種失敗或浪費,因為我的初心就是做些新的嘗試,看看自己能不能學會“自己說話”。
2001年10月,中國第一次主辦亞太經合組織領導人會議,我們做直播。第一場直播下來,一位編導對我說:“我發現你會自己說話了。”
我認為這就是我在《東方時空》歷練一年的收獲。不要害怕試錯,你可以大膽走出自己那個駕輕就熟的“舒適區”,而且越年輕,越沒包袱,越應該有這種勇氣。即使已經擁有很多,也可以歸零重新開始,何況未曾擁有太多的時候呢?
直到現在,只要有機會,有可能,我仍會嘗試新的表達形式。很多年輕朋友是這兩年才認識我的,不是通過《新聞聯播》,而是通過視頻網絡日志,通過一些綜藝節目,甚至是通過抖音。
任何新鮮的體驗都會讓你有所收獲,它們不一定是通常意義上的“成功”,但一定可以讓你更加清晰地認識自己。你會知道哪些事情是自己能做的,哪些事情是自己做不到的,哪些事情是自己能做到但可以選擇不做的。唯有認清自己,才能真正地成長。
(摘自《對白2:讓我們和更好的你聊聊》)
1931年,從日本學成歸國的蘇步青回到浙江大學任教。不久之后,抗日戰爭爆發,浙江大學被迫西遷貴州。在防空洞中,他還在組織學生進行學術研究。除了忙于科研和教學,蘇步青還開墾出土地種菜,數學家的菜種得很好,富余出來的菜,他就賣給附近的餐館。
蘇步青賣菜很有講究,他每次都在稱重計價之后,再多添些菜。有學生不解,蘇步青說,據他估算,菜上沾的泥土約占總重量的百分之十,所以他稱出的是毛重而非凈重,伙計挑菜筐回去的過程中,泥土大概率會掉落。到了餐館,老板復稱,會發現菜不夠分量,伙計因此會被埋怨,而多加上一些菜,凈重才正好合適。這樣,不會虧了人家。
數學家蘇步青將凈重和毛重分得很清楚。估算并補足泥土所占分量,按凈重賣菜,這看似是個數學問題,實則是個良心問題。
——晨曦《蘇步青賣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