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

夜鷺在低空里打著渦旋

風(fēng)把濱江的水霧吹散又聚起。

從新江灣到楊樹浦，一路

花時正好，散步的人，跑步的人

那角落里橫斜身子的，望天

短嘆，有人放風(fēng)箏？輕巧地

或也驚警地站立，一些人

坐在潮濕未盡的草坪上

一些人抽煙，煲電話粥。

或前或后，騎車時他疏忽地

停下，又在呼哨中影影地

翻過身來。你呼吸中猶豫的

樣子，像把從嬰兒到壯年的

歷史，輕巧地跨過一生。他愛

就愛所有人，把河水的響動

也搬過來，那山的輪廓

聳聳如震宇。快快！

從昨夜趕來的人，袖口

單薄，在春雷里嘯聚，卻

開胸膛，敞臂膀，把針尖般

奇異的幸福，孑孑地系在

玲瓏的腰上。太陽也張開

風(fēng)帆，迎面而來的人

含江銜魚，巨立如鶴。

長長的一條水也收縮它開闔

逾越的幅度，鶴也低吼

也沉溺，在動蕩的波光中

翻轉(zhuǎn)身來，從羽毛到鱗甲

若有天旋地轉(zhuǎn)的那一刻

寰球的涼熱也經(jīng)同此身。

砂丁，1990年出生于廣西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