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任北約秘書長最熱門候選人——馬克·呂特

何妨吟

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將于今年10月卸任，近日，美國、英國、法國、德國等北約主要成員國一致力挺荷蘭現任首相馬克·呂特接任。輿論認為，呂特是北約秘書長一職最有競爭力的候選人，預計北約將在今年4月舉行的北約外長會議上宣布對呂特的提名。

呂特外交經驗豐富，對華立場相對理性務實。他如接任北約秘書長，在處理具體涉華問題時可能較為謹慎。但呂特如身處北約要職，很可能在助力美國加速推進北約“亞太化”方面發揮重要作用。

荷蘭政壇“不粘鍋”，美歐僵局“救場人”

呂特1967年生于荷蘭海牙，是荷蘭貴族式高校——萊頓大學的歷史系碩士。他2006年當選荷蘭自民黨黨首，自2010年10月起擔任荷蘭首相，已連續領導四屆聯合政府執政，在任時間超過13年。在歐盟成員國現任最高實權領導人中，他的執政時間僅次于匈牙利總理歐爾班。

綜合資料顯示，呂特的政治嗅覺較為敏銳，協調能力較強，執政風格和個人品格有3個特征：

——擅長周旋，像“不粘鍋”。荷蘭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學政治學學者安德烈·科魯維爾說，呂特是一個“圓滑但高效”的人，為了達到目的會采取“擦邊球”手段，在荷蘭曾被一些議員指責“向議會撒謊”，輿論稱其為“不粘鍋馬克”。

呂特是少數被美國前總統特朗普稱為“建立了友誼關系”的歐盟國家領導人之一。然而當美國現任總統拜登在前幾年的美國大選中勝選勢頭較明朗后，呂特卻說，他覺得和拜登相處“會更加自然”。如今，美國大選前景未明，呂特又利用慕尼黑安全會議這一美歐溝通的重要場合，提出“不要再抱怨或嘮叨特朗普”，并稱無論誰入主白宮，歐方都應該與美方合作。

——臉上掛笑，立場如釘。美國媒體注意到，呂特善于“以天鵝絨般的微笑”傳遞“像釘子一樣強硬的訊息”。2018年呂特訪美期間，特朗普公開表示，美歐未能就關稅問題達成一致“可能是有積極意義的”，但呂特在媒體面前打斷特朗普，明確表示“這不是個有積極意義的事情”，并指出美歐應該共同解決這一問題。

同時，呂特又善于利用細節發出暗示，在僵局中及時站出來“救場”。他曾私下對特朗普說，“你的桌子很小”，暗指特朗普應該提升格局，與歐方共同解決問題。這種溝通方式受到特朗普認可，后者公開說：“我喜歡（呂特）這個家伙。”

據美國《政治報》歐洲版披露，2018年特朗普訪歐期間，在歐洲防務等問題上同法、德等國家鬧得很不愉快。當時正是呂特站出來，向特朗普保證歐盟各國將增加防務支出，并肯定特朗普的要求有合理性，從而及時緩解僵局。

——注重進取，生活簡單。據媒體披露，呂特的父親在二戰期間一度被關押于日軍在印度尼西亞設立的勞改營，呂特有一個哥哥在20世紀80年代死于艾滋病。這些事情推動呂特形成了一種“進取型”人格，“前進”而非“內省”是他人格的基本特征之一。

據媒體報道，呂特似乎對物質追求不感興趣，擔任荷蘭首相期間一直住在公寓中，長期使用舊的諾基亞手機，平時開一輛舊的薩博牌汽車上下班，也常常騎自行車。近10年來，呂特往往出入同一家咖啡館，去同一個理發店，在餐館點同樣的菜。他還長期堅持每周四去海牙一所中學給學生們上課。

呂特還熱衷于從美國作家羅伯特·A·卡洛撰寫的《林登·約翰遜傳》中尋找處理政務的啟迪。這是一部關于美國前總統林登·約翰遜的傳記著作，其中披露了大量約翰遜執政時美國政治系統內權力運行的細節。呂特認為，處理政務應如彈鋼琴曲，“左手提供和弦，右手提供旋律”。

已獲美英法德支持，但仍面臨三個障礙

資料顯示，北約秘書長的選拔透明度低，幾乎完全是通過內部協調討論來確定人選。美國是最重要的拍板方，英、法、德、意4個北約成員國的意見也有一定影響。

據西方媒體披露，對呂特的提名可能于今年4月的北約外長會議上正式宣布。目前，三分之二的北約成員國已支持呂特接任北約秘書長，美、英、法、德等更是一致力挺。美國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約翰·柯比公開聲稱，美方相信呂特會成為一名“出色的”北約秘書長。英國首相蘇納克的發言人說，英國認為呂特能夠確保北約保持強大和及時應對挑戰。德國政府發言人稱，呂特精通安全政策和外交技巧，協調經驗豐富。法國媒體披露，法國總統馬克龍去年就邀請呂特接任北約秘書長。

呂特接任的可能性雖然較大，但仍需解決3個障礙：

——一些北約成員國希望體現“東歐地位”。目前，北約內部有聲音認為，過去多年來，北約秘書長一職長期被西歐、北歐國家把持，而東歐國家加入北約的時間已約20年，新一輪俄烏沖突爆發后，東歐國家又整體上處于援助烏克蘭、對抗俄羅斯的一線，新任北約秘書長人選應該體現對東歐國家的認可。在這一輪對呂特的公開支持聲浪中，愛沙尼亞外交部就公開聲稱，該國尚未決定支持呂特。

據外媒報道，羅馬尼亞總統克勞斯·約翰尼斯、愛沙尼亞總理卡婭·卡拉斯、拉脫維亞外交部長克里斯亞尼斯·卡林斯都在考慮競爭北約秘書長一職。

——還需爭取土耳其和匈牙利的支持。據外媒披露，土耳其未明確反對呂特接任，但提出一些要求，如呂特在庫爾德人問題上不應支持希臘、塞浦路斯等部分歐盟成員國的立場，這些國家和土耳其有領土糾紛；希望呂特能保證讓土方深度參與北約合作項目，推動北約成員國之間取消國防設備出口限制。

呂特曾就援助烏克蘭、支持同性戀群體等問題猛烈抨擊匈牙利總理歐爾班，甚至警告匈方說，不遵從歐盟價值觀就離開歐盟。

——荷蘭自身需在防務支出上達標。呂特執政期間，荷蘭防務支出占國內生產總值比例長期沒有達到北約要求的2%水平。2023年，荷蘭這一比例仍為約1.7%。盡管荷蘭政府計劃在2024年達標，但呂特難免會因防務支出問題而受到部分北約成員國質疑。

綜合來看，這3個障礙可能給呂特帶來一定麻煩，但料難阻擋他最終勝出。歸根到底，北約是美國主導的北約，北約秘書長的人選是根據美國的戰略利益需要來確定的。無論是東歐國家的競爭，還是土耳其、匈牙利的討價還價，恐難動搖美方對呂特的需要和認可。同時，歐盟大多數成員國也需要一個善于處理與特朗普關系的北約秘書長。

荷蘭自身不大不小、不強不弱。從歷史來看，來自荷蘭的政界人士往往能較好地扮演美歐之間的溝通橋梁。自北約建立以來，13任北約秘書長中有3位來自荷蘭，占比僅次于意大利。

警惕美國進一步主導推動北約“亞太轉向”

今年是北約成立75周年。呂特如成為新一任北約秘書長，將被時代推上一個牽動世界格局演變的重要位置。近年來，美國為推行遏華戰略，不斷推動北約“亞太轉向”，和所謂“印太四國”——日本、韓國、澳大利亞、新西蘭增強防務和安全互動。呂特的政治履歷和個人能力，對于美國進一步推動北約“亞太化”具有多個有利之處。

第一，他已清楚了解美方推動北約“亞太化”的戰略意圖，和日韓協調互動較有經驗。白宮2023年1月發布的新聞公報顯示，拜登和呂特當時已就維護所謂“自由和開放的印太”進行磋商。近年來，呂特參與推動荷日韓在半導體領域配合美國對華進行科技打壓。荷蘭和日本明確同美國一起，在半導體制造設備領域加強對華出口管制。荷蘭還和韓國建立“芯片同盟”，兩國一些重要智庫還就加強“印太”及經濟安保對話建立新交流機制。

第二，他曾參與推動出臺歐盟版“印太戰略”，在亞太地區的戰略布局上有所考量。呂特擔任荷蘭首相期間，荷法德共同推動歐盟制定歐版“印太戰略”，荷蘭也出臺了自己的“印太”政策文件。從這些文件內容來看，呂特重視在亞太事務中發揮“歐洲作用”、彰顯“歐洲存在”。

第三，他在協調北約中的歐洲成員國應對烏克蘭危機方面做得越好，越有利于為美國“減負”，使得美方更好地輕裝上陣，將戰略重心放在亞太地區。呂特如接任北約秘書長，在應對烏克蘭危機方面料將努力做兩件事：一是協調歐盟各成員國援助烏克蘭、對抗俄羅斯；二是為了歐盟自身的安全利益，會注意把握分寸，避免引發北約和俄羅斯的直接對抗。以呂特的外交技巧和經驗，他可能會較好地處理這兩件事，客觀上會有助于減輕美國在北約東翼方向的投入，配合美方進一步糾集資源加大在亞太地區遏華力度。

就呂特本人而言，他恐怕并不希望北約過多介入亞太事務，因為這勢必影響美國對于歐洲安全的投入。在烏克蘭戰場上，美西方與俄羅斯之間的對抗也遠未結束，未來不排除沖突對抗擴大的可能性。當歐俄對立緊張加劇時，呂特料會代表歐洲國家的利益，協調美國加大在北約東翼的投入，從而對美國在亞太地區的軍力物力投入造成一定牽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