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港碼頭散步（外一首）

石 人

身體陷入眼睛的低洼，正在消失，

一縷青煙，黎明剛剛從黑夜剝離，

向上升。到處是鋼鐵臂膀嗶里啪啦

滴下的冰冷汗珠，我居然能夠借此看清

他們熔盡的面孔正在掀動微瀾。

空中傳來一聲咳嗽，催響了汽笛，

穿過巨大橋洞，紅綠燈的啞語把漂浮物

推向岸邊，晃蕩如抱走嬰兒的搖籃，

似乎不需要為了獲得完美的結局而簽下

無限期賒賬單，悠閑的雜魚閃爍著寒光

駁船川流不息，固定的航道失去了

當初天生的豐潤，在時間的河面拖拉，

無法提取一筆零碎的運費，多少年了，

始終與岸上保持一致，而我的意愿總是

嘗試著去改變他們固定的游走習慣，

破敗的水泥棧橋，楊柳輕搖曼舞，

這些新景觀，他們不會和我同時聽見

劃破水天一色的呼嘯，內心深處

最危險的過渡期被肢解

面對這四月的晴朗把自己丟棄在這里。

訪衢州古城墻

我需要這垛殘墻的陪伴。

獨自一人，一無所有，沒有陪襯。

沒有人可以無所牽掛地進出這個城門。

那么多人從此離開，或者歷經艱難來到這里。

應該有更多選擇

通過他們未曾觸及的險惡的設計。

像一個古老的捕手，慢慢靠近衢江。

江水渺遠，我的耳蝸出現碼頭嘈雜的幻聽。

這樣的平靜太過于陌生。

如果還有孤苦，我不會為此走出另一個城門。

我要尋找的，在哪里？時間

因為太久是否也隨同這些墻磚一起風化？

風化在繼續，終歸還有幸運

棄絕于輪回的新生之中，那江水無聲地流淌，

苦惡鳥從四個方向飛來，盤旋在城頭。

我借以躲避的暫時的晨光迅速被扯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