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旭晨 石春霞 張丹眉 郭 金 龔作炯
武漢大學人民醫院感染科 (湖北 武漢, 430061)
肝衰竭(LF)是一種由多種病因引起的臨床綜合征,表現為肝功能失代償引起的一系列臨床癥狀和體征,嚴重危及患者的生命[1]。乙型肝炎病毒(HBV)相關的慢加急性肝衰竭(ACLF)是慢性HBV感染患者中最常見的終末期肝病類型,其特點是病情惡化迅速,多器官功能衰竭,短期死亡率高[2]。免疫反應的激活和全身性炎癥在肝衰竭的作用已被廣泛報道[3,4],全身性高炎癥狀態是肝硬化失代償患者發生ACLF的主要驅動因素,這種高炎癥狀態是由大量釋放炎癥介質如細胞因子、趨化因子、生長因子和生物活性脂質介質產生的,最終導致免疫介導的組織和器官損傷[5]。因此,炎癥在LF病理生理過程中的作用不可忽視。本文采用試劑盒檢測了HBV相關ACLF患者血清中炎癥因子巨噬細胞移動抑制因子(MIF)和游離DNA(cf-DNA)的水平變化,分析了MIF和cf-DNA與炎癥指標之間的相關性,以探討MIF和cf-DNA在肝衰竭炎癥過程中的作用及臨床價值。
1.1 一般資料 HBV相關ACLF患者60例,男49例,女11例;年齡(50.4±12.5)歲。同期健康體檢者30例(對照組),男19例,女11例;年齡(45.9±11.5)歲。收集患者臨床資料進行統計分析,包括丙氨酸轉氨酶(ALT)、天冬氨酸轉氨酶(AST)、總膽紅素(TBil)、白蛋白(Alb)、凝血酶原時間(PT)、凝血酶原活動度(PTA)、PLT、WBC、中性粒細胞百分比(N%)、超敏C反應蛋白(hs-CRP)、降鈣素原(PCT)。兩組患者性別、年齡比較無差異(P>0.05),具有可比性。
1.2 納入及排除標準 納入標準:慢加急性肝衰竭患者診斷標準符合《肝衰竭診治指南(2018年版)》[6]。排除標準:①肝癌病例;②合并心、肺、腦、腎等重要臟器嚴重病變者;③合并其他惡性腫瘤者;④合并妊娠者;⑤合并感染患者。體檢健康者無肝臟相關疾病病史,無慢性病病史。本研究經武漢大學人民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通過,所有患者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1.3 兩組患者血清MIF、cf-DNA的檢測 用抗凝管采集入選對象空腹靜脈血5 ml,4℃保存,轉速2 500 r/min離心血液分離血清。采用酶聯免疫吸附試驗(ELISA)試劑盒(購自武漢伊萊瑞特生物工程有限公司)檢測MIF的水平,操作步驟嚴格按照說明書進行。采用試劑盒(購自美國Invitrogen公司)檢測血清cf-DNA水平,操作步驟嚴格按照說明書進行。

2.1 兩組患者臨床各指標水平比較 見表1。

表1 兩組患者臨床各指標水平
2.2 兩組患者血清MIF和cf-DNA水平 見圖1。

圖1 兩組患者血清中MIF和cf-DNA水平與對照組比較,*P<0.05
2.3 相關性分析 相關性分析表明MIF與cf-DNA之間呈正相關,相關系數為0.482(P<0.05)。MIF與降鈣素原、超敏C反應蛋白,cf-DNA與降鈣素原、超敏C反應蛋白之間均呈正相關,見表2。

表2 各指標間的相關性分析
炎癥在肝衰竭中的作用已被廣泛報道。在沒有細菌感染和/或細菌易位的情況下,受損的器官和組織可以釋放損傷相關分子模式(DAMPs),導致LF患者發生全身性炎癥。DAMPs由死亡或受傷的細胞釋放,常見的DAMPs如高遷移率組蛋白1(HMGB1)和組蛋白由死亡或受傷細胞的細胞核釋放,線粒體DNA和甲酰基肽由線粒體釋放,三磷酸腺苷(ATP)則來源于細胞質[7]。DAMPs通過結合特定的模式識別受體啟動免疫應答。在一些情況下,炎癥細胞因子如白介素(IL)-1α和IL-33也可以作為DAMPs,并通過結合各自的受體觸發炎癥[8]。與DAMPs類似,在有細菌感染的情況下,感染細菌釋放的病原體相關分子模式(PAMPs)也可以誘導炎癥的發生。PAMPs也通過結合特定的模式識別受體啟動炎癥級聯,激活轉錄因子,誘導一系列編碼炎癥相關分子的基因的表達,如IL-6和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9]。因此,炎癥在肝衰竭過程中起著重要作用。
MIF是由炎癥細胞如單核/巨噬細胞、T淋巴細胞合成分泌的一種重要的多功能細胞因子[10]。MIF不僅能夠促進巨噬細胞和T細胞的活化,還能促進免疫細胞的化學吸引作用,促進細胞因子和應激分子的產生,拮抗糖皮質激素的免疫抑制作用[11,12]。正常情況下,MIF在組織中表達水平較低,但在受損細胞中的表達顯著上調[13]。在本研究中,我們檢測了HBV相關ACLF患者血清中MIF的水平,結果表明肝衰竭患者血清中MIF的水平明顯升高,MIF與cf-DNA、降鈣素原和超敏C反應蛋白之間呈正相關,表明MIF參與肝衰竭的炎癥過程。MIF參與炎癥的機制復雜。MIF可以通過結合受體CD74/CD44、CXC趨化因子受體2(CXCR2)、CXCR4和CXCR7,以自分泌和旁分泌的方式發揮作用,激活下游的細胞外調節蛋白激酶1/2(ERK1/2)、腺苷酸活化蛋白激酶(AMPK)和AKT信號通路,介導促炎反應[10]。MIF還可以作為糖皮質激素的反調節因子,調節炎癥和免疫[14]。此外,MIF還能夠促進p65的磷酸化,加重NOD樣受體熱蛋白結構域相關蛋白3(NLRP3)炎性小體介導的細胞焦亡,下調MIF可以減輕NLRP3炎性小體介導的焦亡[15]。因此,MIF可能通過多種途徑對肝衰竭的發生發展產生影響,靶向MIF可能對肝衰竭的診斷與治療具有一定的臨床價值。
cf-DNA最初是在癌癥患者的血清中發現的,后來被廣泛用于癌癥和產前診斷[16]。隨著研究的深入,cf-DNA被發現與炎癥具有密不可分的關系,cf-DNA的水平隨著炎癥程度(C反應蛋白、IL-6水平)的升高而升高[17]。cf-DNA以3種不同的形式存在于體液中:游離形式、附著在蛋白質上(如核小體)、包裹或附著在細胞外囊泡上(如微囊泡)。血漿中的cf-DNA可能來源于淋巴細胞和髓細胞的凋亡[18]。除了細胞死亡外,cf-DNA還存在于中性粒細胞胞外誘捕網(NETs)中。中性粒細胞通過NETs來誘捕和殺死各種病原體,從而介導免疫反應,NETs是由彈性蛋白酶、髓過氧化物酶和DNA等組成的細胞外網絡結構,高水平的NETs已被證明與cf-DNA水平相關,表明cf-DNA與中性粒細胞介導的炎癥反應密切相關[19]。本研究發現肝衰竭患者血清中cf-DNA的水平明顯升高,cf-DNA與MIF、降鈣素原和超敏C反應蛋白之間均呈正相關關系,表明cf-DNA參與了肝衰竭的炎癥過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肝衰竭的炎癥狀態,對肝衰竭的診斷具有一定的臨床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