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的寵物

任佳靜

楠楠班里大部分同學家都養寵物，無論是小貓、小狗，還是魚和鸚鵡，大家說起自己的寵物都很自豪。洋洋家的泰迪很聰明，能聽懂她的各項指令；璐璐家的小貓奶兇奶兇的；正正家的金魚五顏六色，十分好看；旭旭家的鸚鵡會說話……

楠楠很羨慕家里有寵物的同學，他也想養一只。楠楠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爸爸媽媽，卻遭到了他們的一致反對。一方面是家里地方有限，沒有多余的空間養寵物；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楠楠的爸爸媽媽工作很忙，經常出差不在家，他們沒有時間照顧寵物。而楠楠大部分時間都在奶奶家住，在家的時間也很有限。

楠楠聽了爸爸媽媽的分析，覺得自己家確實不適合養寵物，但他想養寵物的念頭卻始終都揮之不去。如果世界上有不需要照顧，還能一直陪著自己的寵物就好了。

微風最近有心事，它輕撫過樹葉，忘記跟樹葉打招呼；它穿過云層，不僅沒有把云朵梳理整齊，還把它們攪得更加凌亂；它最近喜歡停留在小區里看人來人往，其實它看的是那些帶寵物的主人和寵物間的互動。動物們一旦成為寵物，就會被寵愛和惦記，微風覺得這是十分幸福的事。不像自己，雖然可以上天入地，卻總是獨來獨往，無人牽掛。它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成為寵物，它想體驗被人寵愛的感覺。

夜深了，月光被云層遮擋，大家都進入了甜甜的夢鄉，楠楠在夢里找到了合適的寵物，睡夢中的他露出甜甜的微笑。微風在夢中找到了收養自己的主人，它穿過一扇窗，鉆進一個空的塑料袋，塑料袋漸漸鼓了起來。

天亮了，楠楠揉揉惺忪的眼睛，回想著昨天的夢境。夢里，一陣微風成了自己的寵物，他一眼就看到空中飄浮的鼓鼓的塑料袋。此刻微風也透過塑料袋看著床上那個剛剛睡醒的小男孩兒，他們就這樣“對望”著。

楠楠向飄浮的塑料袋招招手：“嗨，微風，我叫楠楠，希望你能當我的寵物，你要是同意，就讓塑料袋上下飄動。”

微風看著這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兒，越看越喜歡，聽了他的話，讓塑料袋上下飄動了幾下。

“耶！太棒了，我也有寵物了，我的寵物是微風，這可太酷啦！”

我的寵物是微風

楠楠想讓大家認識一下自己的寵物，他收拾完畢就帶著微風出門了。路上，大家看到一個奇怪的景象：一個小男孩兒背著書包在前面走，一個飄浮的白色塑料袋跟在他的身后，小男孩兒向左走，塑料袋就飄向左邊；小男孩兒向前跑，塑料袋就加速飄動。

突然，一把掃帚從天而降，把塑料袋拍在地上，掃進簸箕，倒進了垃圾桶。

環衛工張爺爺盡職盡責地清掃著他負責的這條街道，不允許有任何垃圾影響環境衛生。楠楠聽到聲音想去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楠楠覺得讓一個飄浮的塑料袋一直跟著自己確實很奇怪。他悄悄對著空無一物的街道說：“微風，你牽著我的手走吧。”

微風就繞著楠楠的手快樂地轉圈圈。楠楠感受到了微風的“牽手”，他的手一陣清涼，還癢癢的。

一進教室，楠楠就迫不及待地向周圍的同學介紹自己的寵物微風，大家就像在聽一個童話故事，根本沒人相信。

“微風怎么可能成為人的寵物呢？從古至今都沒有聽說過。”洋洋說。

“你說微風是你的寵物，你怎么證明呢？”璐璐提出了疑問。

“你們說怎么證明吧？”楠楠有些急了，微風聽到同學們的話該多傷心啊。

“你扔一架紙飛機，如果微風真的是你的寵物，你就讓它托著飛機按照你的指揮飛行。”正正提議道。

楠楠立刻從作業本上撕下一張空白頁，折成一架紙飛機。他一邊向空中投去，一邊向微風下指令：“微風，讓紙飛機向教室后面飛。”

紙飛機立刻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向教室后面飛去。眼看紙飛機就要撞到教室后面的黑板了，楠楠立刻下了第二道指令：“微風，讓紙飛機停下。”

隨著楠楠的指令發出，紙飛機停到黑板前一動不動。

在場的同學們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幕。

緊接著，楠楠下了最后一道指令：“微風，讓紙飛機飛回我的手中。”紙飛機便飛回了楠楠的手里。

“哇，這可太厲害了！楠楠，我相信你的寵物是微風了。”說話的是旭旭。班里的其他同學也紛紛附和，楠楠的寵物是微風。

當楠楠和同學們上課的時候，微風就在教室里自由地飛來飛去。正值盛夏，教室里頓感清涼，同學們知道這是微風的功勞。

下午體育課要進行50米達標測驗，這可是楠楠最頭疼的項目。體育老師看到楠楠，也替他捏了一把汗，這可是個“達標困難戶”，雖然楠楠練了很久，但依然沒有進步。輪到楠楠測驗了，只聽體育老師一聲哨響，楠楠全力向前奔跑，眼看離終點線越來越近，他的腳步卻越來越沉重，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同學們在跑道兩邊為楠楠加油，可他卻力不從心。

一直在旁邊陪伴的微風待不住了，它凝聚成一股力道，沖向楠楠的身后，用力“推”著楠楠的后背。楠楠覺得突然被誰推著，腳步不由得快了起來，一鼓作氣跑過了終點線。

全班同學都歡呼起來，體育老師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從楠楠起跑開始，他就不停地看手里的秒表，眼看時間就要到了，楠楠的腳步卻越來越慢，他著急得直跺腳。正在這時，操場上忽然刮起了一陣大風，楠楠的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最終跑進了達標時間線。

飯香不怕巷子深

有了微風的陪伴，楠楠每天都很開心。他在窗邊掛了一串風鈴，每當微風從窗戶進出，風鈴就會發出清脆的聲音。楠楠的爸爸為微風準備了空中小屋，楠楠的媽媽將小屋布置得一應俱全，里面有床、柜子、玩具，楠楠的奶奶為微風縫制了好看的衣服。雖然微風不用睡覺，也不需要穿衣服，但楠楠的家人們都想為微風做些什么。現在，微風是楠楠全家的寵物。

微風也總是竭盡所能地為大家做些事。夏日午后，剛洗好的衣服在衣架上隨風飄動，比平時干得更快。地上掉了細小的東西，大家找不到的時候，微風會幫忙吹出來。

每次爸爸媽媽出差回來，都會帶楠楠去游樂園玩兒，然后一起下館子。他們常去的一家館子叫“溢湘小館”，店面雖然不大，但味道特別棒。可奇怪的是，這家小館的客人總是寥寥無幾。

今天，爸爸媽媽又帶楠楠到這家小館吃飯。正值周末中午，館子里卻只有他們這一桌客人。結賬的時候，老板告訴楠楠一家，月底他們就要關門回老家了，這幾年生意不好做，他們想回家鄉發展。

“爸爸，我不想回老家，我想在這里上學，這里有我的朋友。”坐在吧臺里寫作業的男孩子帶著哭腔說。

“爸爸也想讓你在這里上學，可是咱家小館生意不好，入不敷出，我們實在沒有辦法再待下去了。除非……小館的生意能有所好轉。”老板若有所思地對他的孩子說。

看著跟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孩子紅了眼圈，楠楠很想幫忙，可他還是個孩子，怎么幫呢？楠楠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爸爸媽媽，他們決定一起想想辦法。

小館生意不好的原因之一是地理位置不理想，雖然小館離游樂園、商業街、辦公樓都不太遠，但它位于居民區深處，如果不沿著街道一直往里走根本找不到；原因之二是小館的老板不太會利用互聯網，所以客人基本都是附近的居民。

又到了周末，楠楠一家聚到小館，他們想到了好辦法。

楠楠的爸爸為小館設計了精美的廣告宣傳單，在人員集中的地方發放；楠楠的媽媽教小館老板開通線上外賣；剩下的也是最重要的一環，就需要全家的寵物微風來完成了。

快到飯點的時候，小館開始準備飯菜，微風小心地裹挾著每一道菜的香味飛到游樂場、商業街、辦公樓，讓它四下飄散。

楠楠的奶奶坐在小館里對著空氣說：“你們知道嗎？游樂園對面，沁園路盡頭，那家溢湘小館的菜特別好吃。”微風帶著這句話，飄到人員密集的地方去釋放。

饑腸轆轆的人們聞著飯菜的香味，腦海中盤旋著“游樂園對面，沁園路盡頭，溢湘小館的菜好吃”這句話，紛紛行動起來。

有的人用手機搜索外賣“溢湘小館”，周邊的飯菜都吃膩了，正好可以試試這家小館；有的人已經循著香味向沁園路走去，越接近小館，飯菜的香味就越加濃郁。此刻，小館老板已經接了不少單，正用心做著每一道菜。

新來的客人們吃到了香氣四溢的飯菜，菜品雖然簡單，但每一道都很入味兒，就像媽媽做出的味道。

“溢湘小館的菜確實好吃。”這是新顧客的評價。

外賣平臺上大家也紛紛留言說，小館的菜不僅量大實惠，而且味道好。

溢湘小館的生意越來越好了，老板一家不用離開了。

祝你生日快樂

楠楠的生日就要到了，爸爸、媽媽和奶奶為楠楠精心準備了禮物，微風也想為楠楠準備禮物。

“我能為楠楠準備些什么呢？”微風向它的好朋友們求助。

“你可以為楠楠跳支舞。”柳樹姑娘建議。

“可我不會跳。”微風犯難了。

“這有什么難的，我們來教你，你牽著我們的手，用心感受我們的舞步。”

柳樹姑娘在微風的吹動下，跳出動人的舞步，微風用心感受，原來跳舞是心的律動。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微風總是去找好朋友云朵，它們互相依偎，看滿天星辰閃爍，看人間燈火闌珊。有時它們還會看到滿天焰火綻放，紅的、黃的、綠的光芒相互輝映，組成美麗的圖案，在天空盛放。

“楠楠說過他最喜歡看焰火了，真想送他一場美麗的焰火。”微風喃喃自語。

“那就送楠楠一場獨一無二的焰火，我來幫助你。”云朵說。

這些天，微風每天都跟著柳樹姑娘練習舞蹈，它的舞步從雜亂無章，漸漸變得輕盈優美，柳樹姑娘夸獎微風進步快。

云朵一改往日悠閑的姿態，在空中忙著鉆研如何變幻出新的模樣。雖然姿態對于它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但想達到更好的效果還需要多加練習。

每變幻出一個新的模樣，它都會征求微風的意見。

“你這次變的不像焰火，像章魚。”微風會誠懇地提出意見。

“我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我再重新變一次，這次你覺得怎么樣？”云朵總是虛心地接受并加以改正。

當云朵將所有的形態都變幻得很完美時，微風和云朵發現還差最重要的一點——焰火有豐富的色彩，而云朵只有一種顏色，難以達到五彩繽紛的效果，這可怎么辦呢？微風和云朵犯難了。

“我可以幫助你們。”說話的是太陽，微風和云朵這段時間的努力它都看在眼里，所以自己也想幫些忙。

“不如把焰火表演安排到傍晚時分，那正是我快要落山的時候，會呈現出不同的色彩，用我的色彩為云朵染色，就能達到你們想要的效果了。”

聽了太陽的話，微風和云朵高興得轉起了圈圈，這個主意太棒了！

生日當天，微風和楠楠一起吹了生日蠟燭，微風“穿”上奶奶給它做的衣服，為大家翩翩起舞。一支舞結束時，微風揚起一只袖子指向天空。

此時正是傍晚，全家人仰望著天空，只見滿天的云朵變成了焰火的形狀，落日為云朵們鍍上深紅、淺紅、橘黃、淡黃等顏色。云朵不停地變幻著樣子，像花朵、像愛心、像笑臉，最后變成“生日快樂”的字樣。

當太陽落入地平線，天空中的云朵焰火也隨之消失。

楠楠擁抱著微風，輕輕說：“謝謝你，微風，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轉眼冬天到了，微風漸漸變得強壯，風力見長，雖有不舍，但微風知道自己就要離開了——天氣越冷自己的風力越強，它不能一直待在楠楠身邊了。

夜深了，月光被云層遮擋，大家都進入了夢鄉。第二天醒來時，楠楠的淚水把枕巾浸濕了。夢里，微風與楠楠道別，并約定明年春天再見。

日子一天天過去，當窗邊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當空中云朵輕輕搖動，當奶奶做的衣服在空中翩翩起舞，那就是楠楠的寵物微風回來了。

（本文獲得2023年《東方少年》年度重點作品扶持項目童話組優秀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