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里的約定

烏桕

6歲的楠楠坐在草地上，眉頭緊蹙，看著眼前的水塘。“楠楠，回家了！”一位中年婦女走了過來。“媽媽，我跟螢火蟲約好的，如果離開這里，一定來向它道別。”媽媽無奈地笑了笑，“冬天都來了，你怎么可能看到螢火蟲呢？”楠楠只好跟媽媽回去了。

草叢里，兩個男孩看著這一切，其中一個的臉上掛著淚水。他就是楠楠一直在等待的螢火小妖火葉。并不是火葉不想出來見楠楠，而是當楠楠出現在草地上時，火葉激動地跑了出去，但楠楠沒有任何反應，他完全看不見他了！

是啊，現在的楠楠跟4歲時不一樣了。

還記得兩年前初夏的一個午后，火葉在草地上流連，不小心滑倒了。一個男孩忙跑過來問道：“你怎么啦？”火葉呆住了，“你能看見我？”男孩點點頭。還是第一次有人類看見自己，火葉覺得太神奇了。“我叫楠楠。”男孩說完又問，“我為什么不能看見你呢？”“我……”火葉猶豫了一下說，“我是螢火小妖火葉，按理說人類是看不到我的。”“哦，那我能看到你是不是特棒！”楠楠拍拍胸脯，“我們做朋友吧。”后來，他們常相約在草地上玩。

幾個月后，楠楠來找火葉，“媽媽要帶我去城里上幼兒園了。”火葉擺擺手，“那你記得一定要回來看我。”第一個假期，楠楠如約到來。他教火葉認字，寫下了一行字說：“我……們……一……直……在……一……起！”

第二個假期，楠楠推遲了好幾天才來，而且很快就走了。他對火葉說：“媽媽讓我學鋼琴和畫畫，我得回城里了。”第三個假期，楠楠沒有出現，聽風帶來的消息說，楠楠在城里要學習很多東西，他沒有時間回來。第四個假期，楠楠還是沒有回來……一直到這次，楠楠終于回來了。他是來向火葉道別的，他要去更加遙遠的城市上小學了。然而楠楠不知道，他的眼睛里早已褪去了童真，看不到螢火小妖了。可是，他和火葉約好的，如果離開，必須和它道別。“火葉，你在哪里？”楠楠沖草叢大喊。楠楠不知道，火葉此時正滿臉淚水看著他。

“火葉，你真的決定了嗎？”月輝看著一臉堅定的火葉，“這么做你會死的！現在是冬天，如果你變回螢火蟲，壽命就只有短短幾分鐘！”火葉沉默了。

次日傍晚，楠楠還在那里等著火葉出現，一只螢火蟲從草叢里飛起。

那一瞬間，楠楠看到了火葉的樣子，聽到火葉的心里話。他痛哭起來：“火葉，都怪我不好……”螢火蟲嗡嗡飛舞，尾光在空中畫出幾個字：“我……們……一……直……在……一……起！”畫完，螢火蟲落在了楠楠的手掌里，尾光慢慢暗淡。草叢里，月輝的眼淚奔涌而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