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國醫名師錢文燕治療痤瘡的中藥用藥規律分析

呂書影 曲保全 林文君 楊頂權

1.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中醫醫院皮膚科，北京 100010；2.北京中醫藥大學研究生院，北京 100029；3.中日友好醫院皮膚科，北京 100029

痤瘡是一種與性腺、內分泌功能失調有關的毛囊、皮脂腺慢性炎癥性皮膚病，好發于青少年顏面部位，發病率高達70%～87%[1]。現代醫學治療主要為外用維A 酸、抗生素、激素類等藥物，以及各類物理與化學治療，效果明確，但存在一定副作用及耐藥的情況[2-3]。祖國醫學治療本病歷史悠久，特色與優勢明顯，效果頗佳[4-5]。

錢文燕教授為首都國醫名師，現任中日友好醫院皮膚科特聘專家，在中西醫結合治療皮膚病方面具有豐富的臨床經驗。本研究通過收集錢文燕教授治療痤瘡的臨床處方，運用數據挖掘技術，較為全面系統地總結錢文燕教授治療痤瘡的臨證思路和辨證用藥規律，以期對痤瘡的中醫藥治療提供指導。

1 資料與方法

1.1 處方收集

收集2014 年1 月至2022 年12 月錢文燕教授中日友好醫院皮膚科門診處方，主要包括性別、年齡、就診時間、中醫診斷、西醫診斷、處方藥物，以及藥物劑量等。本研究通過中日友好醫院臨床研究倫理委員會審批（2023-KY-111）。

1.2 篩選和整理處方

1.2.1 診斷標準 ①西醫診斷標準參照《中西醫結合痤瘡診治專家共識》[6]：面部的開口或閉口粉刺、丘疹、膿皰及囊腫，嚴重時可繼發潰瘍及瘢痕。痤瘡可發生于胸背部，少數情況發生于四肢近端等其他部位。②中醫診斷標準參照《痤瘡（粉刺）中醫治療專家共識》[7]：肺經風熱者，皮疹以粉刺為主，少量丘疹，色紅，或有癢痛；濕熱蘊結者，皮疹以丘疹、膿皰、結節為主，皮疹紅腫疼痛，或伴有口臭，便秘，尿黃；沖任不調者，皮疹以粉刺、丘疹為主，或有結節，色暗紅，或伴煩躁易怒，胸脅脹痛、月經先后不定期、血塊、經前皮疹加重；痰瘀結聚者，皮疹以結節和囊腫為主，色暗紅或紫，或有疼痛。

1.2.2 納入標準 符合《中西醫結合痤瘡診治專家共識》[6]及《痤瘡（粉刺）中醫治療專家共識》[7]中痤瘡的診斷標準，且以面部痤瘡為主癥來診；處方記錄中具有完整藥味組成及劑量；僅以首次治療處方為準。

1.2.3 排除標準 合并其他皮膚病診斷；合并化學藥物治療；妊娠期；伴嚴重心、肝、腎功能不全；病歷資料記錄不全。

1.3 中藥名稱與分類

參照查閱《中藥學》[8]及《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9]，將中藥名稱統一規范化，如：“生地榆”“地榆炭”統一記為“地榆”，“生白術”“麩炒白術”統一記為“白術”，并記錄藥物分類和功效。

1.4 數據處理分析

由兩名具備數據分析技術資格的專業人員獨立進行，核對統計信息從而保證數據的準確性。

1.4.1 建立數據庫 數據通過Excel 軟件進行篩選和整理，將中藥名稱、藥物四氣、五味、歸經、功效作為分類變量處理，默認設定“無”為“0”。

1.4.2 頻數分析 數據分析基于IBM SPSS Statistics 25.0軟件，分析藥物使用頻數，并對藥物功效和性味歸經進行統計，統計結果以Excel 形式導出。

1.4.3 關聯規則分析 運用數據挖掘軟件IBM SPSS Modeler 18.0，根據同現關系以網絡視圖展示關聯規則，并以Apriori 算法，采用支持度及置信度進行衡量，最小支持度為10%，最小置信度為80%，最大前項數為1、2、3，對藥物進行二階、三階、四階關聯規則分析。

1.4.4 聚類分析 對篩選出的處方進行K-means 聚類分析，將所有處方分為3 類，提取后得到3 首類方（新方），并展示回歸模擬情況。

2 結果

2.1 藥物頻數分析

納入患者及其首診處方301 例，涉及中藥170味，累計用藥頻次4 690，單味中藥使用頻次最多為292 次。高頻中藥29 味，此29 味藥物累計使用3 630 次，占總用藥頻次比77.40%。其中頻數最高的為金銀花、連翹、黃芩、牡丹皮、澤瀉、茯苓、凌霄花、赤芍、蒲公英、夏枯草等。見表1。

表1 高頻中藥分布

2.2 藥物性味歸經分類

2.2.1 藥物性味歸經分析 170 味藥物藥性以寒性為主，藥味以苦、甘、辛為主，歸經以肺、肝、心、胃經為主。見圖1。

圖1 藥物性味歸經類別統計

2.2.2 高頻藥物功效分析 高頻藥物功效共計5 類，其中以清熱藥、利水滲濕藥、活血化瘀藥為主。見表2。

表2 高頻中藥功效分類

2.3 藥物關聯規則分析

根據同現關系，將所有處方中涉及的170 味中藥進行關聯規則分析，可見金銀花、連翹、黃芩、蒲公英、赤芍相較而言為處方中的核心藥物。見圖2、表3～4。

圖2 藥味關聯性網絡視圖

表3 170 味中藥關聯規則分析高支持度前5 項

表4 170 味中藥關聯規則分析高置信度前5 項

2.4 聚類分析

利用K-means 得到3 首新方，即為3 類處方可能的核心藥物組合。見表5。對所有處方的回歸模擬顯示各類處方與新方基本組成相似。見圖3。

圖3 聚類分析回歸模擬

表5 聚類分析新方結果

3 討論

痤瘡屬于中醫學“肺風粉刺”的范疇，臨床上以顏面、胸、背等處生丘疹如刺，可擠出白色碎米樣粉汁為主要表現[10]。錢文燕教授認為痤瘡病機主要為熱蘊肺經，復感風熱；或肝郁化火，熏蒸肌膚；或素體腎陰不足，無法濡養肺陰而致肺胃血熱；病久煉津成痰，以致痰濕血瘀。

本研究通過藥物頻數分析顯示，常用藥物多為清熱解毒、疏散風熱之品，配伍利濕化痰類藥物，兼顧活血化瘀、滋腎養陰。藥性以寒為主，藥味以苦、甘、辛為要，歸經則以肝、肺經為主。《石室秘錄》中載有“粉刺之癥，乃肺熱而風吹之”，肺主皮毛，肺經蘊熱，熏蒸肌膚發而為病。此外，肝失疏泄，氣機不暢，肝經郁熱，可致熱邪在體內郁而發病。因此錢文燕教授臨床多使用寒性藥物，清泄肺熱、疏肝泄熱，并善用苦味和辛味藥物，辛開苦降以調暢氣機。

藥物關聯分析結果顯示，“金銀花-連翹-黃芩-赤芍-蒲公英”是錢文燕教授治療痤瘡的核心藥物。金銀花甘潤寒清，功善清心胃之熱以解熱毒、散癰消腫。連翹味苦微寒，能清熱解毒、消腫散結、疏散風熱。臨床中，金銀花、連翹常相須為用，增強清熱解毒、疏散風熱之功，代表方劑如清代溫病大家吳鞠通所著《溫病條辨》中的銀翹散，而現代研究也已證實這一藥對具有抗菌、解熱抗炎、抗病毒等藥理作用[11-19]。黃芩清熱燥濕、瀉火解毒，擅瀉實火、除濕熱，現代藥理研究顯示，其具有廣譜抗菌作用，并對真菌、病毒等微生物具有抑制作用[20-22]。此外，黃芩還能夠調節脂質代謝、抗過敏等，這均與痤瘡的發病密切相關[23-24]。而赤芍、蒲公英也具有不同程度的抗炎、抑菌等作用[25-28]。基于聚類分析的3 首新方可以得出錢文燕教授在臨床中對于痤瘡的診治思路，即清熱瀉火、除濕化瘀、滋腎降火、解毒療瘡。

本文總結了錢文燕教授治療痤瘡主張從肺、肝論治，同時重視腎陰虧虛的學術思想。在治療中多用寒性藥物，藥味以苦、甘、辛為主，多入肝經與肺經。臨證組方以核心藥對金銀花-連翹為基礎，輔以清熱瀉火、滋腎降火、利水滲濕、活血化瘀類藥物，通過清瀉肝肺實熱以解瘡毒、滋陰活血而促皮膚愈合。

利益沖突聲明：本文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