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平朝拜記

遇除夕要上三平還愿，這是母親同我講的。

吃完年夜飯拜年串門，等到了十一點鐘帶上貢品準時出發。車行一半我便有些昏昏沉沉，剛想蒙上眼睡個好覺，卻被七扭八拐的山路晃醒，肚內翻江倒海。

終于到了目的地。山上溫度低，冷風颼颼，我趕忙裹緊衣服悶頭隨父母往前走。拐過幾條街后由邊門進去，迎面而來的就是祖師公的巨塑。他身披袈裟，頭戴僧帽，面目安詳，金光環繞。供桌前擠滿香客，幾乎無可插足，只好繼續往前走。行至生肖塑像前，十二生肖胸前皆系紅花，一副驕傲姿態，如將要打馬游街的狀元郎。人們對自己的生肖向來情有獨鐘，我也不例外，尋著羊就上去摸兩把。這摸，也有講究。我“照貓畫虎”，學母親從羊角摸至羊尾，以求新的一年順利平安。

前行不遠便逢三拱門，檐頂掛滿大紅燈籠。中間大的為正門，頭懸牌匾名“三平寺”。左右小的為邊門，左匾“出解脫”，右匾“入如來”。自是入右，早間寺里發放平安齋的已歇息，只留下一個長攤和讓香客飲用的茶水。廟里上百條金魚皆在放生池里不肯歇息，大概都是愛熱鬧的，在池中追逐游玩。香客投下魚飼，來圓所祈“年年有余”之愿。魚兒爭先于水間游動，水花四濺，笑聲陣陣。

越往里，香火氣息越盛，廟宇神殿也多了起來。進到大殿，沿后門臺階上山，與外面的安謐氣氛已是天壤之別。這里人聲喧嚷，善男信女摩肩接踵，香火飄搖，灰煙蒙霧在柱間縈繞。我努力擠出條道路，勉強呼吸。朝拜路由石階作引，兩旁每行幾步便有兩個對門的廟或殿，有相連，也有單獨存立。但不管哪個殿、哪個廟，都人滿為患，香氣蒸騰。香客皆是從山頂一路拜下，或雙手合十，或持香閉眼凝神。順著人流登上最后一段石梯抵達山頂。安置好貢品，父親去燒香朝拜，我和母親、姐姐洗凈手后在供桌前看管貢品，同時旋開紙錢。父親回來，朝祖師公方向拜三拜，一為還愿，二為許下來年心愿。父親念完祈詞將香收齊，帶上旋好的紙錢去尋香爐。母親駐留原地，我和姐姐找空地等候。

我坐在草地上，望著燭火在長鼎中搖曳。今夜天氣很好，星星探出頭，在祖師公的金身邊散繞。香客在霧間穿梭。一伙人在一起，年長者或當家主者皆如父親那般立在前端，手持數香口中默誦，代全家求來年順利，和睦美滿。

一路而下，插完最后幾炷香，對神像拜上幾拜，已是次日一點鐘。仍有香客不斷涌入，攜長帶幼，手提貢物。從大門出寺，左轉右轉回到來時的地方。我向父親要了30元錢，遞給路邊幾個賣藝人。遙遙下山，我念起老人家常說的話來：人，只要善良虔誠，到祖師公那里就不用管靈不靈驗，定有求必應。

廈門大學附屬實驗中學

指導老師 郭培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