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字格的詩

居? 家

暹羅貓撲進懷里，爪子優美，眼睛杏仁狀

一分鐘對視后，你確定它靈性很高

能聽懂你的話，能讀心也說不定

陽臺上，蚜蟲是例外

趴在被子植物上吃汁液，捕獲陽光中能量的

色素

它們有思想嗎？有，出自主人隱秘的意志

枝狀衣架有意志嗎？沒，衣物吸收行星光

光細長，有時差，你隔著光年看

雨城：藍鯨

不銹鋼傘頂的反光使她想起

孔雀六有座雨城，爸爸帶她去過

難以解釋，雨用途龐雜

人們用它煮茶、縫制衣裙

砌采光條件上佳的房子。雨

是流動的頭飾、山脈與歷史事件

（在文字圖案中更易見）

雨是人們的心跳、呼吸和記憶

雨城的人是雨的一部分，他們不通過別的

通過流動分享思想、情感與創意

——無數場雨匯成意識海洋

更新自己，擴展意識，然后

消失為文明，文明具象透明，

甚至是公共資源

逗留于此付出的代價是接受饋贈

雨勻給每位訪客禮物，她也不例外

爸爸遞給她一條雨做的藍鯨：

“下次你就以這個樣子來找我玩”

她喜歡用固態雨筆記本寫詩

詩能播放品嘗（有畫面聲音味道），詩不是

獨白，她只管寫，爸爸同步讀取：

我就是那條噴出凝固水花的藍鯨

想以一叢灰藍緊緊抱住你，想請你

坐上十五米高的水晶座

第一天我從太平洋東海岸起身

運輸空氣、鹽、七個八度音及無限溫柔

第二天，日已落，我在發呆，沉寂的呼吸

安詳的疲憊投下簡單好看的陰影

第三天， 我以一臺中型火車頭的力量游向你

發出敲擊音純正音，想念使我長出

細長鯨須，我幻覺般的鰭肢搭在你的右肩

來吧，就這樣挨著我，讓我抱緊你，舉起你

讓我們瞬間交換一生的藍與鹽粒

小區用戶裝修聲中

——早點回，馬戲一結束就回來

你要不要坐小火車喂羊駝

——好，我來給你切蘿卜

待外出后返回，母女的對話會繼續

然后是父女，父親

無端聊起養老院和臨終愿望

女兒的眼睛有點紅

長條桌上陶罐內壁凝滿水珠

夜清澈得空掉了

你繞著微塵鎮走，只剩下

空寂內心了

晚風呵來來回回，它

原是一支吟唱至福的歌

歌中百萬紫羅蘭簇擁著白玫瑰生長

微塵落在指尖，琴鍵白在構圖

褚橙拿鐵要喝溫熱的

從街頭咖啡館出來，你提盞小橙燈

微塵鎮的人提著各式果燈

分享出發到什么地方去的速度感

據Lily說，果燈部分挽救了

難以保持的精進心。孔雀六呢

還是當年模樣，她還在

積攢果蜜果冰焰，積攢

每天進步一點的精進

“生命根本沒開始”

自然也不會結束

誰在敲你的窗

“世界從旁經過

就像我們今天下午從旁經過一樣”

二圖下雪了

聽起來是樹脂、漿果

二圖是禮拜六

那些書是心的產物

那些樹也是

底樓卡座為無名氏開放

入座者不圖什么

從而獲得某種氛圍

“你是個好姑娘”

總想做到最好

但為什么不坐下

回到讀寫相續中

作者簡介：

田字格，原名馬莉，1983年生于江蘇常州，2001年開始寫作。江蘇省作協簽約作家。作品散見于《詩刊》《星星》《十月》《青年文學》《中國校園文學》《飛天》《長江文藝》《星星》《揚子江詩刊》《詩歌月刊》《江南詩》等刊，入選《2016中國青年詩人作品選》《2019詩歌年度精選》《2020年度網絡詩選》等多種詩歌選本。2016年出版詩集《靈魂的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