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殿躍,李志新,焦永波,趙 偉,張 溫
小兒腸系膜淋巴結炎(ML)常表現為右下腹痙攣性疼痛、腹瀉、食欲不佳等,病情反復發作易影響食欲[1]。臨床常給予抗病毒、抗感染等藥物治療,但長期使用藥物可引起腸道菌群失調。中醫認為ML屬于“腹痛”“瘰疬”范疇,乳食不節、強進飲食,積滯日久化熱,熱結陽明而表現為胃腸結熱之證[2]。中醫注重辨證施治,除中藥內服外,還常用中醫外治法,撳針屬于“浮刺”“揚刺”,使用特制小型針固定于俞穴部位皮內或皮下,具有疏通經絡、調節氣血、消炎止痛之功效[3-4]。臟腑點穴源自《臟腑圖點穴》,通過推按點穴手法,能擴張腹部毛細血管,促進腹腔臟器血液、淋巴液循環,增強腸道蠕動,進而恢復臟腑功能[5]。目前臟腑點穴配合撳針在胃腸結熱證小兒ML中應用報道較少。基于此,本研究嘗試分析二者配合治療胃腸結熱證小兒ML的臨床應用價值,為臨床治療提供依據。
選取2021年5月—2023年5月河北生殖婦產醫院收治的120例胃腸結熱證ML患兒為研究對象,采用RandA 1.0軟件系統生成隨機數字,按照1∶1 ∶1將患兒隨機分為點穴組、撳針組、聯合組,每組40例,3組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1。納入標準:符合ML診斷標準[6];符合中醫胃腸結熱證診斷標準[7],主癥為腹部脹痛拒按、大便秘結,次癥為手足心熱、小便黃赤、口渴喜飲、煩躁不安;近2周有腸道感染病史者;非急性感染者。排除標準:合并心肺、肝臟、泌尿、免疫、血液等內科疾病者;精神類病史者;嘔吐或泄瀉嚴重所致脫水者;局部皮膚感染、破損者;伴有慢性消耗性疾病者;伴有外科急腹癥者;對頭孢類抗生素過敏者。本研究經河北生殖婦產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批件號:20210002),且監護人簽署知情同意書。

表1 3組胃腸結熱證小兒腸系膜淋巴結炎一般資料比較
3組均給予頭孢克肟顆粒(廣東恒健制藥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051928)1.5~3.0 mg/kg口服,2/d;利巴韋林片(北京雙鷺藥業股份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054218)10~15 mg/(kg·d)口服。
在上述藥物治療基礎上,撳針組予以撳針治療,選穴:脾俞、胃俞、足三里、中脘,常規消毒后,用撳針(0.22 mm×0.5 mm)分別貼于穴位,留針24 h后揭除,間隔24 h后再次治療,埋針期間需按壓,每次操作1 min,4/d,連續治療7 d。
在上述藥物治療基礎上,點穴組予以臟腑點穴治療,主穴為闌門、建里、氣海、帶脈、章門、左梁門、右石關、巨闕,配穴為天突、璇璣、華蓋、上脘、中脘、彧中、陰陵泉,操作方法:1)按壓巨闕穴,按揉闌門穴;2)右中指按揉建里穴;3)左拇指按壓右石關穴,左中指按壓左梁門穴,右手旋轉推按氣海穴直至氣通;4)按壓闌門、水分之間部位,左拇指、右食指、右中指分別按壓腹部兩側帶脈,并向里攏撥,直至闌門跳動后放開帶脈,左拇指按壓巨闕穴并保持不動,以章門穴為起點,向右下方推揉3次;5)右拇指按壓右石關,以旋轉推按后擰撥3次,左無名指扣壓天突穴,左中指扣壓璇璣穴,左食指扣壓華蓋穴,右中指按壓巨闕穴后推按;6)左中指、左食指按壓巨闕穴,右食指按壓上脘穴、右中指按壓中脘穴、右無名指按壓建里穴,并旋轉推按,以氣通為度;7)重復第1)、3)式內容,同時右中指按壓氣海穴,右無名指、右小拇指分別蜷起,依靠少腹從右側緩慢壓推至正面,右中指、右食指分別蜷起后翻壓少腹,從左少腹緩慢壓推至正面,使用手背向下壓推至關元;8)左手、右手分別提起建里、氣海,反復提放3次;9)左拇指、左中指分別扣壓彧中,右食指、右中指分別由巨闕穴推壓至闌門穴,連續3次,然后分別撥開陰陵泉;每次操作40 min,2/d,連續治療7 d。聯合組予以臟腑點穴聯合撳針治療,具體操作同撳針組和點穴組,連續治療7 d。
1)臨床療效:治愈為臨床癥狀基本消失,且未見增大淋巴結,治療前后中醫證候積分降低幅度≥95%;顯效為臨床癥狀明顯改善,增大淋巴結縮小≥70%,中醫證候積分降低幅度70%~<95%;有效為臨床癥狀有所好轉,增大淋巴結縮小50%~<70%,中醫證候積分降低幅度30%~<70%;無效為臨床癥狀無明顯變化,增大淋巴結縮小<50%,中醫證候積分降低幅度<30%[8]。總有效率=治愈率+顯效率+有效率。
2)中醫證候積分:比較3組治療前后中醫證候積分,按照無、輕、中、重度分別計分,主癥分別計0、2、4、6分,次癥分別計0、1、2、3分,分值越高則癥狀越嚴重[9]。
3)腹部彩色多普勒檢查參數:使用SSA-680A彩色超聲診斷儀(上海寰熙醫療器械有限公司)分別檢測3組淋巴結橫徑、淋巴結縱徑。
4)白細胞計數、C反應蛋白及免疫球蛋白A、G:分別于治療前后采集3組空腹外周靜脈血5 mL,常規離心后取血清。使用ADVIA120全自動血細胞分析儀(美國貝克曼庫爾特股份有限公司檢測試劑盒)檢測外周血白細胞計數,采用ELISA法檢測血清C反應蛋白(上海酶聯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提供試劑盒),采用免疫擴散法檢測血清免疫球蛋白A、G(武漢默沙克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提供試劑盒)。
5)腸道菌群:分別于治療前后采集3組清晨糞便1 g,10倍稀釋后離心處理10 min,取上清液,采用滴注法接種于培養基上,觀察菌群選取乳桿菌、腸桿菌、雙歧桿菌、大腸埃希菌,并計算每1 g糞便濕重內菌群CFU對數值。

聯合組臨床總有效率高于點穴組、撳針組(P<0.05),點穴組與撳針組臨床總有效率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3組胃腸結熱證小兒腸系膜淋巴結炎臨床療效比較[例(%)]
3組治療前中醫證候主癥、次癥積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3組中醫證候主癥、次癥積分均較治療前下降,且聯合組下降幅度高于點穴組、撳針組(P<0.05)。點穴組與撳針組下降幅度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3組胃腸結熱證小兒腸系膜淋巴結炎中醫證候積分比較分)
3組治療前淋巴結橫徑、縱徑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3組淋巴結橫徑、縱徑均較治療前下降,且聯合組下降幅度高于點穴組、撳針組(P<0.05),點穴組與撳針組下降幅度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3組胃腸結熱證小兒腸系膜淋巴結炎腹部彩色多普勒檢查參數比較
3組治療前白細胞計數及C反應蛋白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3組白細胞計數及C反應蛋白均較治療前下降,且聯合組下降幅度高于點穴組、撳針組(P<0.05),點穴組與撳針組下降幅度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5。

表5 3組胃腸結熱證小兒腸系膜淋巴結炎白細胞計數及C反應蛋白比較
3組治療前免疫球蛋白A、G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3組免疫球蛋白A、G均較治療前升高,且聯合組升高幅度高于點穴組、撳針組(P<0.05),點穴組與撳針組升高幅度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6。

表6 3組胃腸結熱證小兒腸系膜淋巴結炎免疫球蛋白A、G比較
3組治療前乳桿菌、腸桿菌、雙歧桿菌及大腸埃希菌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3組乳桿菌及雙歧桿菌均較治療前升高,腸桿菌及大腸埃希菌較治療前下降,且聯合組乳桿菌及雙歧桿菌升高幅度、腸桿菌及大腸埃希菌下降幅度均高于點穴組、撳針組(P<0.05),點穴組與撳針組升高、下降幅度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7。

表7 3組胃腸結熱證小兒腸系膜淋巴結炎腸道菌群比較
ML發病機制可能與腸道菌群紊亂、精神心理因素、免疫功能異常、腸黏膜屏障功能損傷等有關[10]。《素問·舉痛論》曰:“熱氣留于小腸……癉熱焦渴,則堅干不得出,故痛而閉不通矣”。邪阻經脈,氣血運行不暢,則致腹痛;里熱津傷、痞滿燥實、熱結腸胃,腸腑失于傳導;或氣滯血瘀,痰食濕熱互結、脾失健運,而致氣運脈絡受阻,故見腹痛脹滿拒按,治療應以通腑泄熱、祛瘀散結、行氣止痛、調暢氣機為原則[11]。
撳針可協調臟腑、扶正祛邪,脾俞、胃俞乃五臟六腑之精氣所在,刺激后可調節臟腑氣血,增強脾胃運化、振奮脾胃正氣;刺激足三里可生發胃氣、燥化脾濕;中脘穴乃胃之募穴,刺激后可理氣止痛[12]。現代研究表明,撳針可調節自主神經功能,促進胃腸功能恢復,并可參與機體免疫調控[13]。臟腑點穴可平衡陰陽、調理臟腑功能,刺激闌門穴可調暢氣機、祛瘀泄熱;建里、章門穴可開通胃氣、升清降濁,配合上脘、中脘等,可促使脈絡氣通、活血散結;氣海穴可益氣通陽、培元補氣;帶脈穴可通調氣血、溫補肝腎、健脾利濕、祛瘀止痛;左梁門穴可和胃消滯、健脾調中;右石關穴可攻堅消滿、調理氣血;巨闕穴可疏肝理氣、通經活絡、寬胸止痛、和胃降逆,分別刺激上述穴位,可發揮清熱化瘀、補益脾腎、理氣消痞、行氣活血、和胃止痛之功效[14]。本研究發現聯合治療可提高臨床療效、降低中醫證候積分。現代藥理學研究表明,臟腑點穴可抑制炎性遞質釋放,促進局部病變組織修復,調節中樞病變局部神經介質,進而發揮鎮痛作用,并可通過調理人體氣機,增強內循環,進而促進人體自愈[15]。撳針貼敷于脾俞、胃俞、足三里、中脘,可調節胃腸功能紊亂[16]。腹部彩色多普勒檢查可作為臨床診斷ML的影像學依據,可通過淋巴結橫徑、縱徑等監測ML治療效果[17]。本研究發現,治療后,聯合組淋巴結橫徑、縱徑下降幅度高于點穴組、撳針組,提示聯合治療可促進淋巴結縮小。
病毒、細菌等侵入機體后,腸系膜上淋巴細胞可清除病原體,而淋巴細胞增殖可導致局部淋巴結增大、炎癥反應,進而引起腹痛。白細胞計數、C反應蛋白是臨床常用炎性指標,其水平升高可加重機體炎癥反應[18-19]。本研究發現,聯合治療可明顯降低白細胞計數、C反應蛋白水平,其降低幅度大于點穴組、撳針組。原因可能在于撳針、臟腑點穴可改善局部微循環,促進局部病變黏膜修復,進而發揮抗炎鎮痛作用[20-21]。免疫功能低下可增加病原體侵入概率,腸道感染發生后病毒、細菌等進入淋巴結,可激活機體免疫應答反應,促使局部淋巴結增大[22]。張琳琳等[23]研究表明,撳針治療肝郁脾虛證小兒ML,可提高機體免疫力。本研究發現,聯合治療可明顯提高免疫球蛋白A、G水平。這是因為聯合治療可誘發機體分泌免疫調節物質,維持細胞膜穩定性及內環境酸堿平衡,以此減輕機體免疫損傷。病原體進入淋巴管后可增加腸道通透性,打破腸道菌群平衡,促使腸道功能紊亂、菌群失調,導致腸系膜淋巴結的炎性損傷[24-25]。本研究中聯合組乳桿菌、雙歧桿菌高于點穴組、撳針組,腸桿菌、大腸埃希菌低于點穴組、撳針組,提示聯合治療可維持腸道菌群生態平衡。分析原因可能為聯合治療可擴張局部毛細血管,加速血液循環,增強局部腸系膜淋巴結血液供給,促使胃腸動力恢復,進而改善腸道內環境[26-27]。
綜上所述,臟腑點穴配合撳針治療胃腸結熱證小兒ML,可提高臨床效果,改善臨床癥狀,促進腫大淋巴結縮小,并可抑制炎癥反應,增強機體免疫功能,糾正腸道菌群失調狀態。但本研究樣本量較少,仍需開展大樣本、多中心臨床研究進一步驗證,同時需開展動物實驗探究其可能作用機制,進一步完善理論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