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不是“1點點”

童曄

一

北京家和公司附近的“1點點”倒閉了。

天知道我有多愛喝“1點點”，天知道我有多難過，天知道我嘶吼出那句“怎么一倒就倒兩家”時，內心有多崩潰。

我在山東上大學那會兒，山東幾乎找不到一家“1點點”，以至于我回江蘇后，第一件事就是沖去南京新街口的大轉盤，激情下單一杯冰淇淋紅茶，無糖去冰，逛完德基后又點一杯四季奶青，三分糖，提溜回家。

最后，喝了兩杯“1點點”的我，半夜三點眼睛瞪得像銅鈴，腦子無比清醒，在王者峽谷廝殺到晨光熹微，帶著倦意沉沉睡到下午兩點，又去老地方買老兩樣。

如此重復，兩個月的暑假就沒有一天不是日夜顛倒的。

二

今天在地鐵上刷到一篇檢測報告，里面說四季奶青的咖啡因含量相當于2.7罐紅牛。

伴隨著呼嘯而過的冷風和嗡嗡作響的轟鳴聲，我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前兩年備考那會兒應該每晚都炫上兩杯“1點點”，這提神的效果比懸梁刺股都管用。

可惜我醒悟得太晚，“1點點”接二連三地倒閉，我也快三十了，早就把考研的計劃拋在腦后。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戒掉了奶茶，開始牛飲咖啡，還是不加糖的那種。

前兩年回家，還是習慣性地每天早上來一杯美式。

好奇媽媽嘗了口美式后，皺著眉頭問我：“這和中藥有什么區別？”

我說：“沒什么區別，你要是給我換了，我可能也不知道。”

于是后來幾天，我總能在廚房里看見我媽蠢蠢欲動的身影。

嗯，我媽的“中藥換咖啡”大計進度已達到了95%，剩下的那5%就是等我下次回家。

我才不回家呢，萬一真的被灌幾天大補中藥怎么辦。

三

去年11月的時候，“1點點倒閉”這個詞條爆火，甚至還沖上了微博熱搜。

有人說，“1點點”早該倒閉了，在這個新品以月迭代的奶茶界，“1點點”出新品、出爆品的速度太慢了，好幾年過去了，最熱單品還是四季奶青和冰淇淋紅茶。也有人說，“1點點”不會倒閉的，他家珍珠、仙草永遠免費，他家有沉默的信徒。

于是，大批信徒出手了，我又眼見著“我決不允許1點點倒閉”這個詞條踏著歷史的滾滾車輪一路向陽再度沖上熱搜。我在拍手稱快的同時，還不忘把每一條歌頌“1點點”的微博都點上贊。

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點”門永在，青春永存，我的少女時代永不落幕！

本信徒在打響這場“1點點”守衛戰時，也陷入了思考，我應該是有一段時間沒喝四季奶青了，要不然也不會倒閉兩家都不知道。

時間真的是良藥，能化解濃到解不開的愛。

就像我剛剛說的，我的飲品習慣從奶茶換成了咖啡，從全糖淡成了無糖。

到現在，偶爾喝杯三分糖的奶茶都能被甜得當街起舞。

好可惜啊，我是說“1點點”。

好可惜啊，我也在說那些流逝的歲月。

春風得意馬蹄疾，不信人間有別離。原來，我們早早地就見完最后一面了。

這回，我說的不是“1點點”。

四

李誕在《候場》里寫過這樣一句話：“你可以向盲人解釋大海，他們不理解什么是藍色，但他們可以理解無盡。”

北方的同事感受不到“1點點”的魅力，就像我給阿貝解釋我為什么這么迷戀“1點點”時，她迷茫地點頭。

無盡的海，綿延的愛。就像起伏的山嶺，就像聚合的云朵。就像你消失在我的生命中，但愛沒有。就算真有一天，那些濃到化解不開的情愛哀愁都被時間沖淡了，但我們抬頭時，看見的還是同一片星空。

你們就當我在說“1點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