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高繪畫語言管窺

摘 要：凡·高是荷蘭的后印象派畫家，表現(xiàn)主義的先驅。從凡·高的成長經歷出發(fā)，詳細分析凡·高不同時期的繪畫語言，重點探討凡·高的色彩、筆觸、線條等方面的繪畫語言特點。通過研究凡·高的繪畫語言，從獨特的視角來揭示凡·高作品中的情感表達和審美價值。

關鍵詞：凡·高；繪畫語言；色彩；筆觸

一、凡·高的成長經歷

（一）早期經歷

藝術家的作品與生活是息息相通的，藝術來源于生活，凡·高（1853—1890年）也不例外。他的藝術作品與他的成長經歷密切相關。凡·高的一生顛沛流離。1853年，他出生在一個基督教牧師的家庭中。他的父母將對他早夭的哥哥的情感加于凡·高身上，他出生的那天恰好是哥哥的忌日。他自幼性格孤僻，緘默木訥，在母親眼里，他永遠也比不上第一個孩子，這對他來說是極為不公平的。他的母親很少關注他，盡管他已經很努力地去融入家庭。在他的職業(yè)道路上，他努力地迎合父母的期望，先是進入伯父經營的藝術經紀公司，但是隨后又被狼狽解雇。他還試著從事與父親相同的職業(yè)，進入教堂工作，可是未能通過牧師考試，后來又因“自虐”式的傳教行為，被教會辭退。

凡·高在這個家庭中更像是一個“陌路人”，他在幼年時期便缺失了同齡人所擁有的母愛。精神分析大師弗洛伊德認為，孩子在一定時期會有“戀母情結”，又稱“俄狄浦斯情結”。因母親長時間的冷落，凡·高對于母親的依戀感沒有得到滿足，導致了他的精神出現(xiàn)問題。

（二）情感經歷

1873年，凡·高在古皮爾藝術公司倫敦分店工作時，喜歡上了房東的女兒尤金妮。后來，他向尤金妮表達自己的情感，但是從對方的口中得知她已經訂婚一年了。被拒絕后，他失魂落魄，陷入了深深的孤獨和沮喪之中。

1881年，凡·高回家探親，見到了到他家做客的剛剛成為寡婦的表姐凱。她有著精雕細刻似的秀麗臉龐，及閃爍著光澤的亞麻色的秀發(fā)。凡·高對凱的愛偏執(zhí)而強烈。他向凱求婚，但是遭到了對方及對方家庭強烈的拒絕。兩次失敗的感情經歷，使他陷入十分痛苦的狀態(tài)。

1882年，凡·高認識了懷有身孕并淪落街頭的西恩。他極力贊美西恩身上讓他隨時可以發(fā)現(xiàn)的溫柔的母性。他明白自己對西恩的愛不如對凱的愛那樣強烈，他覺得這樣的愛自己能夠勝任，并且自在輕松。西恩既是文森特的情人，也是他的模特。凡·高說：“和她在一起，我就有了家的感覺。她給了我屬于自己的家和溫暖。”然而最后二人也沒有結果。

1883年，他回到家鄉(xiāng)后，認識了鄰居家的姑娘瑪戈特·貝格曼。瑪戈特·貝格曼每天都陪他外出作畫。兩人就有了結婚的打算，但是遭到了雙方家庭的強烈反對。瑪戈特·貝格曼的精神受到了嚴重的折磨，在痛苦中服毒自殺。雖然她沒有死，但這件事使凡·高很受打擊，并且眾人都認為是凡·高導致了瑪戈特·貝格曼的自殺，使他在鎮(zhèn)上被徹底孤立。

凡·高的情感經歷為他的藝術創(chuàng)作奠定了基礎，成為他寶貴的精神財富。從他開始畫畫到逝世的這十年，瘋狂的繪畫熱情讓他留下了眾多名作，他在繪畫創(chuàng)作中逐漸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最終締造了一個藝術傳奇。

二、凡·高不同時期的繪畫語言

（一）海牙時期

凡·高曾說：“……對我來說，海牙就像是第二故鄉(xiāng)。”1869年8月1日，16歲的凡·高進入古皮爾藝術公司海牙分店當店員，開始了他藝術經營的學徒生涯。這一時期，是凡·高接觸并開始繪畫實踐的早期階段。在這個時期，凡·高的創(chuàng)作受到了荷蘭傳統(tǒng)繪畫的影響，他的繪畫語言也開始形成。

（二）紐南時期

凡·高在1883年前往紐南與父母同住。在紐南，凡·高的生活相對穩(wěn)定，他專注于繪畫，并創(chuàng)作了許多作品。在這段時間，他經歷了一次失戀和家庭悲劇。1885年，凡·高的父親去世，這對他打擊很大。盡管如此，凡·高仍然堅持繪畫，他的作品在這一時期展現(xiàn)出了更加深刻的內涵和獨特的風格。他的繪畫語言逐漸從灰暗色調轉變得更為生動和富有表現(xiàn)力。他擅長用色彩表達情感，創(chuàng)作出了許多富有詩意的鄉(xiāng)村風景畫和人物畫。這一時期的凡·高漸漸在繪畫界嶄露頭角，他的作品開始受到一些藝術評論家的關注和好評。

（三）安特衛(wèi)普時期

1885年11月底，凡·高決定去比利時西北部城市安特衛(wèi)普。在那里的3個月里，他努力學習繪畫，并接觸到日本版畫藝術“浮世繪”，對藝術有了新的思考。1886年1月，凡·高被安特衛(wèi)普美術學院錄取，在那里學習油畫和素描，這是凡·高一生唯一接受過的正規(guī)藝術訓練。他拿起畫筆，心靈的寧靜與喜悅讓他找到了終生心之所系。他認為藝術家是指探索、奮斗以及無條件地獻身藝術事業(yè)的人，而不是追求功成名就。如果要深刻地了解生活，就必須去體驗生活，作品應該扎根在人們的心里，帶著真誠而深刻的感情去生活、去創(chuàng)作。

（四）巴黎時期

1886年2月底，凡·高來到了巴黎。他在巴黎時期的繪畫語言更加成熟，且巴黎在當時是藝術之都。在這里，凡·高與許多藝術家都建立了密切聯(lián)系，包括印象派畫家畢沙羅和高更，以及后印象派畫家勞特累克等。這些藝術家的作品和思想對凡·高的藝術創(chuàng)作產生了重要影響。總的來說，凡·高的繪畫語言在紐南時期和巴黎時期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從灰暗到明亮，從單一到多樣，體現(xiàn)了他不斷探索和創(chuàng)新的精神。

（五）阿爾勒與圣雷米時期

1888年，凡·高來到法國南部的阿爾勒。阿爾勒無論是在地理上還是在象征意義上都是處于現(xiàn)代與傳統(tǒng)邊界的小城。在這里，凡·高進入他偉大的藝術收獲季節(jié)。他的3幅作品首次入選獨立沙龍，他內在的生命旋律與大自然的節(jié)奏相混合，在阿爾勒的果園與麥田里展現(xiàn)出蓬勃的生機。他每天拼命地工作，創(chuàng)作出大量的作品。這一時期，他的技法已經成熟。

1889年，凡·高住進了法國圣雷米的一家精神病院。在精神病院，他長期處于幽閉的環(huán)境中，并且還遭受著藥物副作用的困擾。他的畫面流露出不安的跡象，他努力表現(xiàn)院子里盛開的鮮花，尤其是鳶尾花。鳶尾花在幽閉中生長怒放，最終沖破平面化、裝飾化的構圖格局，展現(xiàn)不可阻抑的生機。在他的畫面上，還可以看出高更式構圖的影子，但是被眼下特殊的現(xiàn)實異化為幽閉感。同時，圣雷米的大地和山丘在凡·高的筆下扭動。

（六）奧維爾時期

1890年5月21日，凡·高出院，后住在奧維爾，一邊接受加歇醫(yī)生的治療和監(jiān)護，一邊進行創(chuàng)作。這一時期是凡·高生命的最后時光。他的弟弟提奧說：“當成功的喜悅來臨，當人們終于聽懂他用畫說出來的聲音，他可能早已離去。”我們可以從凡·高的作品《奧維爾教堂》窺見他人生最后的躁動不安。畫中一條V字形道路以一種垂死掙扎的絕望姿態(tài)極度痛苦地進入麥田，并在麥田的中央、在我們同樣痛苦的眼前、在麥田不安的起伏和群鴉不祥的撲騰中終結。在凡·高生命的最后兩個月里，他飽受精神疾病的折磨，但他依然心存希望，堅持繪畫，以此表達內心的抗爭。

三、凡·高的繪畫語言特點

（一）色彩情感的生命感

色彩是油畫不可或缺的魅力，也是藝術家個人情感的表達方式。凡·高擅長使用高度飽和的色彩，以鮮明的顏色搭配和對比來表達畫面的情感。他的作品中常常能看到大膽的色彩運用。

他受米勒的影響很大。米勒的色彩強調樸實與真實，主要表現(xiàn)農民生活，凡·高在色彩運用上也強調真實感，比如他的早期作品《吃土豆的人》。這幅畫描繪了一家人在燈光昏暗的房間里吃土豆的場景。在這幅畫中，凡·高運用了大量的黃色和棕色，營造出溫暖而平靜的氛圍。

從他的《自畫像》中，我們可以看出，他略帶憂傷。整個畫面有一種壓抑感，這正是凡·高內心的情感表現(xiàn)。凡·高說：“未來的畫家就是尚未有過的色彩家。”這句話高度概括了他的創(chuàng)作理念，而且揭示出了色彩的重要性。他把色彩提升到了一種絕對的精神現(xiàn)象并予以重視。他對色彩的認識并不是憑空捏造出來的，而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經過大量的考察得來的。他受到了印象派畫家的影響，在自然中進行繪畫，研究光、色的表現(xiàn)。他覺得只有在辛勤作畫的時候，他自己才是活著的，他的內心才是輕松的。他可以沒有家庭，沒有愛情，沒有健康，沒有可靠而舒適的物質生活，他甚至可以沒有上帝，但是，他不能沒有這種比他自身更偉大的東西——創(chuàng)造的力量和才能，那才是他的生命。

他的畫面充滿激情、線條和色彩跳躍。比如在《向日葵》這幅作品中，他運用了鮮明的色彩搭配，以黃色為主色調，表現(xiàn)出向日葵的生命力和他個人獨特的精神世界。在表現(xiàn)花瓣時，他用厚重的顏料層層疊加，呈現(xiàn)出向日葵怒放的感覺。藝術的本質就是為了喚醒人類埋在內心深處的情感。向日葵就是凡·高表現(xiàn)內心情感的載體，他為之瘋狂并且用生命的力量去描繪它。

（二）厚重筆觸的運動感

凡·高的筆觸自由奔放、飽滿有力，不被傳統(tǒng)的技法束縛。他用筆觸來表達內心的熱烈和孤寂、激蕩與沖突。凡·高的繪畫以其獨特的筆觸特征而著稱，這些筆觸既充滿力量又飽含熱情，表面上看似質樸而單純，但實質上它們是藝術家內心世界的直接表達。這種獨特的藝術語言使得他的作品難以被他人輕易復制。在凡·高心情愉悅的狀態(tài)下，他的畫布上呈現(xiàn)出的是充滿活力和跳躍感的畫面；而在他情緒低落時，他的筆觸則傾向于表現(xiàn)出一種旋轉和扭曲的動態(tài)，反映出他內心的波動和矛盾。

在觀察凡·高的《星月夜》時，我們可以看到他在作品中采用了明顯的運動性筆觸。在對畫面中山脈、柏樹以及村莊的描繪上，凡·高運用了長而規(guī)律的線條，展現(xiàn)了一種內在的寧靜。然而，到天空部分，呈現(xiàn)的是旋轉的星星和如同旋渦般的月亮。這些天體通過小而旋轉的筆觸來描繪，映射出凡·高內心的激動與掙扎。畫面中，長短不一的筆觸不僅為作品添加了動態(tài)感，也暴露了畫家內心的沖突，賦予靜物以流動性和生命力。在《星月夜》中，我們可以看到各種線條和卷曲的筆觸相互交織，呈現(xiàn)出一種回旋運動的景象。通過急促的筆觸，畫面中的樹葉、星星和月亮似乎在不停旋轉，使觀者能夠更好地體驗到自然靜態(tài)景物的動態(tài)美。整幅作品表現(xiàn)出了自由奔放的風格，沒有采用傳統(tǒng)的繪畫技法，充分表達了凡·高的內心情感。凡·高內心的焦慮和激動通過不同的筆觸得以完全展現(xiàn)，這些獨特的筆觸也形成了他個性化的藝術風格。

總的來說，凡·高的筆觸獨特，充滿情感力量。他通過筆觸傳達了自己內心的喜怒哀樂，使作品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同時，凡·高的筆觸也對他同時期的藝術家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成為藝術史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三）線條藝術的節(jié)奏感

線條作為繪畫的主要表現(xiàn)方式之一，它在各種流派的不同藝術家筆下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風格特點。藝術家們運用自身在藝術領域的觀察與對生活情感的體驗，賦予了線條獨特的韻味，而凡·高是把線條從固定死板的形式中抽離出來，加上自己炙熱的情感后，在自己的畫面之中精確地表達出線條的獨特魅力。

凡·高運用短而粗的筆觸，形成了富有張力的線條。他的線條具有明顯的動感和活力，常常呈現(xiàn)出連續(xù)不斷的、波浪般急速流動的特點。凡·高作品的線條具有鮮明的對比，如粗細、實虛、曲直等。這種對比使得畫面更加富有層次感和立體感，呈現(xiàn)出豐富的視覺效果。他對線條的情感表現(xiàn)有著天生的敏感力，在他的作品中，線條富有節(jié)奏感和動感，如波形線、旋轉線等。

另外，他還常用線條勾勒出物體的輪廓，使得物體的造型更加鮮明生動，并且善于用線條表現(xiàn)自然景觀的肌理和質感，例如星空和麥田等，表達自己內心的情感。凡·高的線條具有很強的節(jié)奏感，既不傾向于物體自身的動態(tài)，也不順應物體固有的肌理。為了突出生命力，凡·高讓作品中每一根線條都具有存在的價值，那些原本丑陋而毫無美感的衣服褶皺，因為遒勁有力的線條而不再無足輕重，成了證明這是一尊血肉之軀的關鍵要素。

四、結語

色彩與筆觸只是繪畫的藝術語言，但是在凡·高的筆下，它們有了生命。從本質來看，色彩與筆觸都是凡·高生命本體藝術知覺靈性所形成的外在生命靈性的光彩形式。他的藝術手法和創(chuàng)新精神，為后世藝術家提供了無盡的啟示和靈感。他的一生既是短暫的，又是偉大的。他生前窮困潦倒，去世后卻得到了世界的認可和高度評價。他為藝術奉獻了自己的生命，是真正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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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杲亞寧，吉林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美術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