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寫小說,是因為寫小說讓我在安靜中進入我們所置身的時間之謎。寫小說的日子,天藍地闊:有一個我身體中的深淵,有一片開不盡的鳶尾花,濤聲依舊。
寫作對我而言最長久的是:閱讀,經歷,安靜,漫游,孤獨……除此之外,保持與世俗關系的尺度。美學和詩意都需要來一場個人化的淪陷,才能突破已有的重圍,走出去,仿佛春天來了。生活不僅僅是白天曬曬太陽,夜里看看星空,還有人生更神秘的動態,需要你獨自經歷并完成某些細節,就像孩子們在沙灘上嬉戲的場景,有海潮,有沙漏,還有遠方的孤島,身后的田野村舍,回去的路線。
靈魂日日新,是每天更換的衣服,是食譜的作料,是誘餌之毒,是披荊斬棘的黑暗,是光明之書。寫作就是跟自己獨處,除了這種現實,就是與你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重逢,寫作是個人的時間簡史。
只有在語言深處,才有神秘主義者的位置和魔方。除此之外,寫作者在語言的后面。每一個時刻,都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是我們在時間面前的醒悟和成長。靜靜地迎接新一年的降臨,感覺到從血液深處涌起的更寧靜的激情,就像院子里剛剛盛開的粉紅色的山茶花,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芬芳,它讓我欣慰人間還有更多神奇的味道。
沒有懸念,只有陷在塵埃中的生活。如果猛然一跳,會感受到空中寒冷,而放慢節奏,離焰火就更近了。寫小說之美,是在桎梏中散發出藍色的光環,在向往一個詞時故事已經開始。寫作者置身在柵欄深處,這像是一個圓形的堡壘,安靜而芬芳的肉體之謎,有一個言說的天堂,如同靈魂出竅:陪江河湖海,如陪一支細小的拇指般的支流,匯入河流的機緣,勇猛者的激情澎湃;陪自我,如同飛蛾撲火,燦爛年華似水后的一場寂靜。也許這就是寫作。
安靜并非缺乏波瀾起伏,而是更柔情地愛時代中的所有微塵,從中獲得更有力量的語言。一部書總等著我去閱讀,或者去述說其中的形態和奧秘。被巨獸馳騁的歷史早已過去,我更愿意每天重復一個人的日常體系,只要活著或呼吸,撲面而來的都是清泉和樹葉的味道。這足夠讓我享受,讓我去熱愛那些千山萬水中隱形的靈魂。
我們為什么需要寫作?因為海洋中有珍珠,磁鐵的燃燒使隱忍力更強大;還因為谷物中有廣袤四野的幻境,通過心靈史所抵達之地,必將綻放光芒和花朵。在茫茫人海中,望見瀚海和內陸之地,是寫作者漫長的熔煉。只有穩定持久的藝術情緒,才可以管理好自己的心靈,才可以造化自己寫作的語言。
責任編輯 練彩利
特邀編輯 張 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