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稿日期:2022-12-08" 修回日期:2023-01-31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72162001);甘肅省科技計劃資助項目(23JRZA457,20JR10RA333);甘肅省教育廳:高校教師創新基金項目(2023A-094);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項目(21YJC630137)
作者簡介:李浩(1982-),男,河北秦皇島人,博士,甘肅政法大學商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創業管理與孵化器治理;胡海青(1971-),男,陜西西安人,博士,西安理工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孵化器治理。
摘" 要:借助創業孵育提升創業韌性是創業企業“活下去”的明智之舉,也是彰顯孵育機制優勢的重要依據。基于資源觀與新時代創業特征,將創業孵育解構為政策和知識,探究兩者對創業者和創業組織韌性的影響以及二元孵育主體能動性對上述影響的擾動。通過對蘭州、西安、蘇州地區346份樣本數據進行實證檢驗發現:①創業孵育對創業韌性具有長效激勵作用,孵化器控制力倒U型調節上述關系,創業企業迎合傾向負向影響上述激勵作用;②補充研究進一步修正創業孵育政策提升創業者韌性的效用邊界。研究結論有助于從孵育視角拓展創業韌性研究情境,并為孵育機制創新與制度改革提供經驗證據。
關鍵詞關鍵詞:創業孵育;在孵企業;創業韌性;孵化器控制力;迎合傾向
DOI:10.6049/kjjbydc.2022120214
開放科學(資源服務)標識碼(OSID)""""" 開放科學(資源服務)標識碼(OSID):
中圖分類號:F27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7348(2024)05-0019-11
0" 引言
創業不僅影響國家未來經濟活力,更是關乎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生動力。面對市場寒冬的沖擊,“活下去”不僅是眾多創業企業未來一段時間需要面臨的戰略調整期[1],也是我國創業研究適應情境變化和矛盾重構的主要方向。提升創業效果不僅是創業成功的關鍵[2],也成為VUCA時代(Volatility(易變性)、Uncertainty(不確定性)、Complexity(復雜性)、Ambiguity(模糊性),簡稱VUCA)眾多學者思考創業困局背后破題機制的有效抓手。而“內外兼修”是學術界公認的能夠提升創業效果的治理理念。其中,以微觀視角下創業者認知和行為以及中觀層面創業組織資源、機會、網絡等為研究焦點的學者強調,創業稟賦和組織能力是創業訴求的內在動力[3],將宏觀層面行業政策、制度環境、社會資本等視為前置因素的學者則將外生因素視作順應時代變化所作的理論準備[4]。由此,資源觀和動態能力成為學者兼顧內外視角的理論依據(袁彥鵬等,2022)。
創業存續是企業修煉“內功”和應對市場沖擊的不二法門。創業韌性融合個體心理學與組織行為學對主體逆境存續能力的解釋而備受學者關注,并成為分析創業效果差異的新視角。相關研究證實,創業韌性能夠有效改善創業者與創業企業應對環境沖擊的動態能力和恢復能力[5],并為創業企業提供持續的情緒智力和積極的組織氛圍[6]。除此之外,作為承載創業資源的外部服務機構,孵化器一直是各國政府調控資源的重要抓手。而創業孵育也被證實是一種有效提升創業效果、推動創業市場健康發展的經濟手段和制度安排(王兆群等,2018),其組織優勢被學者視為是對資源價值化效率與制度情境的重塑,并在VUCA情境不斷凸顯的創業時代被寄予更多厚望。更重要的是,二元孵育機制為創業研究體系從“內外兼修”向“內外融通”轉變提供了理論“橋梁”。然而,關于如何提升創業韌性的討論卻較少出現在已有孵育機制研究框架中。因此,在創業情境轉變與創業效果提升邏輯框架下,揭示孵化器對創業韌性的激勵作用不失為一種檢驗創業存續性孵育效力的科學視角以及構建本文研究框架的突破口。
拋開經濟周期的干擾,部分孵化器畢業企業暴露出創業韌性不足的潛在問題,讓學術界對孵育機制的治學態度更加謹慎。有學者認為,作為“溫室”環境的締造者,孵化器通過改變創業稟賦的“造星”模式是造成畢業企業后續乏力的主要誘因[7]。緣何如此?孵育機制對創業可持續性與環境適應性激勵作用的受阻有可能是制約創業企業發展的關鍵。二元孵育機制理論強調“任何孵育效力的釋放都是二元互動的結果”,這一論斷為上述制度約束問題提供了天然的判斷視角[8]。在實踐中,孵化器通過為創業企業提供創業支持并培育創業環境履行主導責任,而創業企業則借助在孵身份尋找和利用一切可開發的機會和資源,甚至在創業環境不利情況下采取一些非正規創業行為獲取更多競爭性資源[9]。可見,在二元互動過程中,孵化器參與創業的“外力”以及創業企業艱難謀生的“內生”機會主義動機是極易被忽視的擾動要素。因此,孵化器與在孵企業這些典型角色特征如何影響創業孵育與創業韌性關系就成為本研究判斷孵育效力邊界的重要情境因素。
順承上述破題思路,本研究將“創業孵育如何影響創業韌性”作為辯證VUCA時代孵育機制有效性的科學問題,通過構建二元孵育機制基本框架,挖掘創業存續表現不佳的原因,揭示孵育機制的效力邊界。本文貢獻在于:第一,現有研究普遍將績效作為論證孵育效力的被解釋變量,較少關注創業韌性在創業孵育過程中的變化情況。在以“活下去”為企業戰略目標的創業情境下,考察創業孵育對創業韌性的激勵作用,有助于明確和完善現有孵育機制研究在創業存續制度方面的不足,并拓展中國視域下孵育機制優勢判斷視角,為VUCA時代孵化器優化提供有益參考。第二,已有文獻常忽視二元主體能動性對孵育機制有效性的干擾或負面影響,而其正是導致孵育效果差異的隱性因素。本研究以二元互動過程中可能存在的自利動機作為判斷創業孵育對創業韌性影響邊界的實證情境,既能夠還原VUCA時代二元主體的能動性特征,為上述效應邊界的刻畫提供理論依據,又能為孵化器等孵育組織優化監管機制、創新治理政策指明方向。
1"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1" 創業孵育與創業韌性理論基礎
發軔于個體心理學與結構力學的韌性理論成為學者揭示創業存續問題的重要依據。國外學者率先從微觀視角探討創業者如何具備創業韌性特質以適應逆境并從中恢復的問題,從而明確了創業韌性對創業學習與環境適應性的重要價值[10]。在中國情境下,芮正云和方聰龍[11]開啟了我國創業韌性研究。我國學者通過對國外觀點的本土化驗證,在概念與操作化定義方面作出有益補充,尤其是借助我國豐富且獨特的創業市場數據進一步完善了創業韌性研究框架。縱觀國內外研究,學術界對創業韌性重要性的理解較為統一,研究視角也從最初的創業者微觀視角拓展到中觀層面組織視角[12]。基于此,本研究將在孵創業企業的創業韌性(以下簡稱創業韌性)界定為“在孵育環境下,創業主體應對失敗沖擊時所展現的有效運作能力和恢復能力”。考慮到創業韌性主體層次性與二元孵育框架主體完整性,本研究從微觀創業者與中觀創業組織兩個視角解構創業主體。其中,創業者韌性呈現出頑強、睿智與樂觀的個體特質[13],而創業組織韌性則具有穩健、冗余、充足和快速的組織特性[14]。
關于創業孵育提升創業效果的探討是孵育機制與創業領域研究的永恒主題。以孵化器為例,在二元孵育機制基本框架下,不同學者證實創業孵育對創業企業績效、創新活動、組織創造力具有重要促進作用(陳凌子等,2021)。事實上,無論是作為國家宏觀資源調控的抓手,還是聯合生產過程的資源供給者,孵化器組織優勢均源于其資源載體身份,并通過支持活動幫助創業者與創業企業獲取和學習資源價值化的各項技能(孫啟新等,2021)。基于此,本研究延續學術界對資源觀的理論共識,將創業孵育界定為“通過二元孵育過程,孵化器向創業主體提供創業資源以及開發技能的一系列活動和措施”。考慮到包括孵化器在內的創業組織與創業主體面臨不同程度的資源約束以及數字經濟對創業模式的影響,政策和知識可能是最直接也是價值化效率最高的稀缺性資源。
回顧現有研究發現,盡管創業韌性與創業孵育聚焦創業效果的落腳點不同,但兩者在不斷深化過程中卻少有交集。此外,Lee amp; Wang[15]在人際因素與創業韌性非線性模型構建中對辯證關系和“度”的界定尤其值得關注,加之部分學者對孵育機制負效應的質疑[16],考察二元孵育框架對創業韌性的作用閾值有助于打開孵育機制的價值“黑箱”,進而有效平衡影響因素對創業韌性的效用邊界。
1.2" 創業孵育對創業韌性的影響
創業孵育政策能夠有效減少創業者的試錯風險,政策紅利是眾多創業者在創業初期堅守目標的動機和底氣。根據學術界對政策供給型與環境型的劃分方式,供給型政策是吸引創業者入市逐利的重要原因,這種直接性資源支持是入孵企業獨享的政策紅利[17]。盡管存在誘發投機行為的可能,孵化器對創業者智力資源、自信與能力的提升作用卻有目共睹。環境型政策更傾向于在影響創業者思想與行動的同時,積聚創業人氣和營造創業氛圍。在孵企業通過聯合創新引導外部創業主體參與孵化,并構建產學研網絡,進而為創業者相互交流、提升共享意識營造積極的企業家氛圍和低成本學習平臺。從組織層面看,創業孵育過程中供給型政策的主要作用是提供低價甚至無償的稀缺性資源,使創業組織聚焦核心競爭優勢,通過適配和調整稟賦資源提升組織應對環境沖擊的穩健性。隨著組織共享性冗余資源的不斷積累,創業組織的戰略柔性得以提升。環境型政策的價值在于為創業組織應對環境沖擊提供充足且更具時效性的市場信息。我國制度體系構建強調政策間的協同性,因此創業孵育環境型政策本身也會釋放較強的信號作用,在提醒和幫助創業組織構建風控機制的同時,孵化器提供的資源和經驗也是提升創業企業問題識別能力與組織柔性的重要支撐,其能夠強化創業組織冗余性。據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1: 創業孵育政策能夠有效提升創業韌性。
H1a:創業孵育政策能夠有效提升創業者韌性;
H1b:創業孵育政策能夠有效提升創業組織韌性。
數字經濟時代,知識是創業者稟賦與創業競爭優勢構建的關鍵性資源。孵化器通過技術與商業服務提升創業者的專業知識儲備,而其他在孵企業創業導師的經驗分享同樣有助于創業者提高市場認知。盡快掌握游戲規則并對市場發展作出精準預判是創業者堅定目標的信心保障,加之不斷提升的專業能力也會讓創業者在頑強與睿智方面得到進一步成長。另外,孵化器還可以通過直接傳授方式或者引入其它在孵企業與外部創新主體的間接方式向創業企業進行知識擴散(梁祺等,2022),利用組織協同優勢提升其解決復雜問題的能力。
得益于知識加成下組織人力資源與內部資源整合能力的提升,創業組織資源拼湊效果得以改善,從而能夠提高創業組織功能單元抗壓與滿足需求的穩定性。而且,在系統受損情況下,孵化器不僅可以提供應急性資源,還能幫助創業企業尋找和引入新的人才并利用其所掌握的知識緩解企業存續危機。利用這些創新知識,創業企業還可以進一步優化運營機制,通過創造技術壁壘加快組織合法化進程,為企業發展開發更多資源配置方案,以此改善創業組織的充足性和快速性。據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2:創業孵育知識能夠有效提升創業韌性。
H2a:創業孵育知識能夠有效提升創業者韌性;
H2b:創業孵育知識能夠有效提升創業組織韌性。
1.3" 孵化器控制力與創業企業迎合傾向的約束效應
(1)孵化器控制力對創業孵育與創業韌性關系的影響。基于權利理論與二元孵育機制位勢差,作為資源供給方的孵化器在服務創業企業過程中存在干預、規范、引導、監督、調控等影響甚至直接參與創業決策的行為。聯合生產理論將參與和控制解釋為孵化器適配創業需求的重要手段[18],以及創業企業獲取資源并讓渡決策權的必然結果。借鑒已有研究成果,本研究將孵化器控制力界定為“基于入孵協議的經濟契約與聯合生產過程所培養的心理契約關系,孵化器對在孵創業企業組織決策的影響表現為行動依據規制、關系促建與管理以及資源配置行為,是融合制度強制性與社會關系影響性的綜合約束力和領導力”。可見,控制力是孵化器踐行“傳幫帶”孵育模式和提升聯合生產效率的合法性保障。
作為經驗豐富且能夠提供資源支持的孵化器可以幫助創業者解讀和選擇迎合企業發展訴求的政策,并幫助創業企業調整資源配置與創新軌跡。一方面,對于創業者而言,孵化器可以增強其政策享有者身份所賦予的自我效能,同時能夠緩解市場經驗缺乏和企業家精神相對薄弱的創業者所面臨的市場沖擊。不斷強化的政策敏感性有助于提高創業者資源拼湊能力,進而從根本上提高創業者對資源紅利的開發效率;另一方面,孵化器控制力能夠為政策紅利內化與價值創造提供更具適配性的組織架構和保障機制,同時為創業知識擴散與開發提供更加開放、高效的信息通道及監管機制[7],并為創業者與創業組織帶來可觸及的外部知識以及跨越信息鴻溝的機會。作為創業環境與關系紐帶的締造者,孵化器控制力提升有助于創業企業快速獲取網絡合法性身份,提升利用社會資本獲取隱性創業知識的效率。綜上所述,無論是創業者還是創業組織,孵化器控制力提升對創業孵育政策與知識均具有促進效應。
控制理論指出,過度控制是管理過程中常見且不可避免的困擾,是由于控制范圍、程度和頻度超過一定限度而導致的控制失效或失敗[19],這種“過猶不及”的發展規律同樣體現在創業孵育邊際效應遞減過程中。隨著控制力的不斷提升,創業企業自主決策意識和空間也在通過讓渡控制權換取創業政策與知識資源的過程中逐漸被稀釋。換言之,孵化器在幫助創業企業跨越“死亡陷阱”的同時,過度控制反而會抑制創新思維發展。制度創業理論證實,創業者能動性缺失會影響制度對企業發展所產生的促進效應,導致組織慣例固化與外部靈活性降低,甚至誘發尋租行為(胡海青等,2017)。考慮到創孵政策的宏觀性,每項政策不可能都精細適配不同的政策客體。因此,孵化器控制力不斷提升所導致的組織固化與決策慣性可能會抑制政策的有效落地。不僅如此,孵化器過度控制還會弱化創業者對知識識別、內化與應用的能動性,二元主體的創造性也被禁錮在缺乏互動效率的“密切”關系中,這種過度嵌入是社會網絡理論和信息理論揭示創業者認知偏差與資源獲取障礙的主要依據(胡海青等,2017)。而孵化器控制力提升也是二元主體關系不斷深化、密切并逐步演化為過度依賴的過程。當孵化器控制力不斷提升并演變為命令式干預后,深陷依賴關系的創業者逆反情緒會對二元互動過程中的知識擴散與共享行為造成干擾。而且,這種源自創業管理者的消極情緒會蔓延到創業企業中,導致創業知識開放性、復雜性、創業組織慣例協同性與適配性降低,進一步影響創業知識在組織層面的內化效率。
綜上所述,無論是基于資源觀還是知識視角,孵化器控制力對創業孵育與創業韌性關系的影響都并非簡單的線性關系,而是隨著孵化器控制力提升呈現出先促進后抑制的非線性作用。據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3a:孵化器控制力對創業孵育與創業韌性關系具有倒U型影響。
(2)創業企業迎合傾向對創業孵育與創業韌性關系的影響。在競爭愈發殘酷的市場環境中,趨利避害的經濟人本性不會因環境影響而改變。在孵創業企業迎合傾向是指被孵創業企業針對考核機制作出的投機行為。為獲取合法性身份以及由此帶來的排他性稀缺資源,創業企業會選擇以較少的投入通過入孵、在孵、畢業等各個考核環節。從“投資—收益”和契約視角看,迎合傾向是一種表現為“剛好達標”的理性決策[20],而類似的投機行為即使在非入孵企業中也普遍存在。
根據信息理論,企業只有釋放達標信號才能通過考核并獲得合法性身份所帶來的創業資源(王昱等,2022),這種激勵機制的初衷是為解決創業市場資源配置失靈問題。考慮到創業競爭的殘酷性,迎合傾向的短視行為會助長創業者投機取巧和不思進取的惰性,盡管創業企業仍會獲取部分孵育支持,并利用低成本共享資源維持企業績效,但政策給予創業者自信、能力、積極性等用于應對逆境的韌性特質卻無法在這樣的生存環境中得到鍛煉和提升。在迎合傾向面前,包括政策和知識在內的孵育支持都是創業者可利用的創業資源,只是資源獲取動機是快速變現而非真正意義上的價值創造,這對創業者成長的幫助十分有限。
投機導向同樣會侵蝕創業組織韌性。受組織協同性與資源稟賦先天不足的制約,利用迎合手段獲利勢必會對企業成長性資源造成擠兌。無論是政策還是知識,創業孵育資源并不全是“授之以魚”式的補貼,更多高附加值資源都需要創業企業適配開發資源。而投機精力會分散創業企業對政策與知識開發的認知和投入,弱化創業孵育對創業韌性的激勵作用。具體而言,面對創業孵育政策,迎合傾向動機下的創業企業更傾向于獲取低成本普惠性政策,如基金、補貼、減免等。盡管投入成本與開發難度較低,但此類政策難以像競爭性政策那樣為企業構建差異化競爭優勢。而且,更具創新價值的隱性知識往往對企業稟賦有更高要求,迎合動機有悖于迎難而上的決策邏輯。加之受資源約束的影響,迎合傾向對創新資源的擠出效應會降低創業企業適配高階知識的可能性。綜上所述,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3b:創業企業迎合傾向會弱化創業孵育對創業韌性的激勵作用。
基于上述理論推演,本研究構建如圖1所示的概念模型。
2" 研究設計
2.1" 樣本選取
二元互動是創業孵育的載體。本研究將孵化器及其所屬在孵創業企業作為研究樣本,并將對接創業企業的業務主管和企業管理者作為調研對象。在正式調研之前,課題組首先對蘭州和西安地區27家孵化器開展預調研,根據調研數據對問卷作進一步修正。在蘭州市科技局與陜西省科技資源統籌中心的協助下,通過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方式對蘭州(西部地區)、西安(中部地區)及蘇州(東部地區)孵化器及創業企業展開正式問卷調研。需要說明的是,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未在全國范圍內展開大樣本調研,但考慮到孵化器作為創業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深受區域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因此,為還原我國孵化產業發展現狀,同時確保研究結論外部效度,調研組在西部、中部和東部地區選擇比較有代表性的城市作為樣本框邊界設計依據,并在實證過程中納入地域因素予以考察。本次調研先后共接觸98家孵化器和607家在孵創業企業,對上述數據作如下處理:①考慮到創業存續能力的培養與積累需要一定時間,因此剔除數據中成立年限低于3年的孵化器和在孵時間少于兩年的創業企業;②剔除存在數據缺失的樣本;③剔除上一年度考核不合格的在孵創業企業樣本,最終獲取64家孵化器及241家在孵創業企業的346份有效問卷。為避免極端值對研究結果造成的干擾,本研究對連續變量作1%的雙邊縮尾處理,樣本分布情況如表1所示。
2.2" 變量定義與模型構建
(1)創業韌性(Res)。根據上述對創業韌性的劃分依據,本研究借鑒Ayala amp; Manzano[21]對創業者韌性的劃分模式,結合郝喜玲等[22]對創業者韌性(Res_ent)的界定,從頑強、睿智、樂觀3個方面設計問項進行綜合評價。其中,頑強體現創業者在逆境中的堅持與創新;睿智反映創業者應對復雜逆境所具備的資源、能力和自信;樂觀展現創業者面對逆境的積極態度和學習精神。考慮到創業韌性是創業企業在應對干擾或破壞過程中力求恢復或超越的共性組織狀態,本研究參考諸彥含等[23]構建的組織韌性評價指標體系,從穩定性、冗余性、充足性、快速性4個方面衡量創業組織韌性(Res_org)。
(2)創業孵育(Inc)。根據上述資源觀視角下對創孵政策(Inc_pol)和創業知識(Inc_kon)的界定,借鑒李梓涵昕和周晶宇(2020)對我國創業孵化政策供給型與環境型的設計問項,本文中創業知識問項融合李其容[24]和郝喜玲等[25]的量表,并結合孵育機制研究對商務支持與技術支持的共識觀點,從商務和科技兩個方面綜合評價創業知識。
(3)孵化器控制力(Con)和創業企業迎合傾向(Inca)。其中,孵化器控制力鑒于相關研究已有較為成熟的量表,故本研究通過預調研并整合李浩[18]和胡海青(2017)的研究,從參與程度、合作內容、自主性3個方面構建問卷相關題項;創業企業迎合傾向借鑒孫自愿等[20]對科技企業迎合傾向投機行為的判斷方式,對在孵創業企業“剛好達標”的持續行為進行人工數據采集與動機判斷,并以虛擬變量標識創業企業迎合傾向(1代表存在迎合傾向,0代表不存在迎合傾向)。
(4)其它控制變量。孵育情境下的創業活動受宏觀環境與組織特征的影響。因此,本研究設置如下控制變量:所在區域(Area)、組織年齡(Age)、產權性質(Soe)、創新級別(Level)、是否行業協會會員(Mem)、盈利能力(Roe)、償債能力(Lev)、經營現金流(Cash)。在上述變量中,除控制變量與創業企業迎合傾向(Inca)為虛擬變量外,其余變量均采用5點Likert量表。同時,本研究構建模型(1)~模型(3)檢驗創業孵育與創業韌性的關系。在此基礎上,構建調節效應模型(4)~模型(7)檢驗孵化器控制力與創業企業迎合傾向對上述關系的影響。
Res_ent=β0+β1Inc_poli,j+β2Inc_koni,j+β3Inc_poli,j×Inc_koni,j+λXi,j+θi,j+εi,j(1)
Res_org=α0+α1Inc_poli,j+α2Inc_koni,j+α3Inc_poli,j×Inc_koni,j+λ′Xi,j+θ′i,j+ε′i,j(2)
Xi,j=0+1Areai,j+2Agei,j+3Soei,j+4Leveli,j+5Memi,j+6Roei,j+7Levit+8Cashi,j+ε″i,j(3)
Res_ent=β′0+β′1Inc_poli,j×Coni,j+β′2Inc_koni,j×Coni,j+β′3Inc_poli,j×Inc_koni,j×Coni,j+β′4Inc_poli,j×Coni,j2+β′5Inc_koni,j×Coni,j2+β′6Inc_poli,j×Inc_koni,j×Coni,j2 +λXi,j+θi,j+εi,j(4)
Res_org=α′0+α′1Inc_poli,j×Coni,j+α′2Inc_koni,j×Coni,j+α′3Inc_poli,j×Inc_koni,j×Coni,j+α′4(Inc_poli,j×Coni,j)2+α′5(Inc_koni,j×Coni,j)2+α′6(Inc_poli,j×Inc_koni,j×Coni,j)2+λ′Xi,j+θ′i,j+ε′i,j(5)
Res_ent=β″0+β″1Inc_poli,j×Incai,j+β″2Inc_koni,j×Incai,j+β″3Inc_poli,j×Inc_koni,j×Incai,j+λXi,j+θi,j+εi,j(6)
Res_org=α″0+α″1Inc_poli,j×Incai,j+α″2Inc_koni,j×Incai,j+α″3Inc_poli,j×Inc_koni,j×Incai,j+λ′Xi,j+θ′i,j+ε′i,j(7)
2.3" 描述性統計與信效度分析
本文主要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與變量相關系數如表2所示。結果顯示,創業孵育政策與創業者韌性和創業組織韌性顯著正相關(β=0.438,Plt;0.001;β=0.405,Plt;0.001);創業孵育知識與創業者韌性和創業組織韌性顯著正相關(β=0.417,Plt;0.001;β=0.314,Plt;0.001),假設H1和H2初步得到驗證。
鑒于現有研究缺乏針對創業孵化與在孵創業企業韌性的成熟量表,本研究首先利用樣本數據對量表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經過三步迭代,剔除因子載荷低于0.5 的條目后,KOM值為0.775,Bartlett值為1 513.162(Plt;0.000),說明樣本數據適合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結果如表3所示。在此基礎上,本研究利用SPSS 21.0軟件對量表進行信度檢驗,結果顯示各變量的Cronbach's α值均大于0.75,表明量表信度較高[26];其次,利用Amos 21.0軟件對變量效度進行CFA檢驗,題項設計參考部分學者觀點以保證量表內容效度,結果如表3所示。從中可見,模型通過擬合優度檢驗,說明量表具有較高的收斂效度。在判別效度方面,表2中各變量相關系數顯著性介于0.250~0.700之間,且對角線AVE平方根值大于所有對應行與列相關系數,說明量表判別效度較高。此外,各解釋變量的VIF值(創業孵育政策VIF=2.631;創業孵育知識VIF=3.547;孵化器控制力VIF=4.769;在孵創業企業迎合傾向VIF=2.525)未超過10,說明變量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最后,Harman單因子測量法析出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共6個,旋轉平方和累計方差解釋率為72.378%,說明同源偏差問題不顯著;最后,將在孵創業企業迎合傾向在內的所有變量納入模型進行擬合優度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說明模型整體擬合度較好。
3" 實證結果分析
3.1" 創業孵育與創業韌性
基于模型(1)、模型(2)和模型(3),本研究采用逐層回歸法檢驗創業孵育對創業韌性的直接影響,結果如表5列(1)-列(3)、列(7)-列(9)所示。從中可見,創業孵育政策與創業者韌性(β=0.283、Plt;0.001)和創業組織韌性(α=0.234、Plt;0.001)顯著正相關;創業孵育知識(Inc_kon)與創業者韌性(β=0.190、Plt;0.001)和創業組織韌性(α=0.227、Plt;0.001)顯著正相關。這表明,創業孵育政策與知識能夠有效提升創業者韌性和創業組織韌性,假設H1和H2得以驗證。此外,鑒于創業孵育政策與創業孵育知識是同維度下的非互斥變量,因此在回歸模型中納入兩者交互變量Inc_pol×Inc_kon,結果顯示交互項與創業者韌性(β=0.107、Plt;0.001)和創業組織韌性(α=0.140、Plt;0.001)依然顯著正相關。這說明,政策與知識在各自發揮孵育效力的同時,也呈現出相輔相成和互相促進的協同效應,這一觀點進一步提升了假設H1和H2結論的外部效度。
在控制變量中,所在區域、組織年齡、創新級別、盈利能力、償債能力、經營現金流對創業者韌性和創業組織韌性具有積極促進作用。比較發現,代表組織資本運營能力的指標如盈利能力、償債能力、經營現金流以及體現企業創新能力的指標如創新級別的促進效應更顯著。可見,財務健康和創新壁壘是創業者與創業企業的重要“底氣”。相反,產權性質和行業協會會員這類代表組織身份的指標卻并不能為創業者與創業組織應對沖擊提供切實有效的幫助。這說明,創業韌性是創業主體的內功而非表面功夫。
3.2" 孵化器控制力的調節效應
基于模型(3)、模型(4)和模型(5),同樣采用逐層回歸方法檢驗孵化器控制力對創業孵育提升創業韌性的約束效應,結果如表5列(4)-列(6)、列(10)-列(12)所示。從中可見,孵化器控制力與創業者韌性(β=-0.121、Plt;0.01)和創業組織韌性(α=-0.147、Plt;0.01)顯著負相關,說明來自孵化器的控制會給創業者和創業組織韌性培育與發展造成一定壓力。更重要的是,模型中交互項的平方項在創業孵育政策與創業者韌性以及創業孵育政策與創業組織韌性關系中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負(β=-0.131、Plt;0.001;α=-0.127、Plt;0.001),且交互項在創業孵育知識與創業者韌性以及創業孵育知識與創業組織韌性關系中的回歸系數同樣顯著為負(β=-0.165、Plt;0.001;α=-0.130、Plt;0.001)。這說明,孵化器控制力在創業孵育提升創業韌性過程中呈現先升后降的非線性調節效應。可見,孵化器控制力對創業孵育提升創業存續能力的積極影響是一種過猶不及的約束效應,假設H3a得以驗證。
3.3" 創業企業迎合傾向的調節效應
同樣,基于模型(3)、模型(4)和模型(5),采用逐層回歸方法檢驗創業企業迎合傾向對創業孵育提升創業韌性的約束效應,結果如表5列(4)-列(6)、列(10)-列(12)所示。相較于孵化器控制力呈現的復雜的非線性影響方式,創業迎合傾向交互項在創業孵育政策與創業者韌性關系以及創業孵育政策與創業組織韌性關系中的回歸系數顯著為負(β=-0.217、Plt;0.001;α=-0.187、Plt;0.001),在創業孵育知識與創業者韌性關系以及創業孵育知識與創業組織韌性關系中的回歸系數同樣顯著為負(β=-0.158、Plt;0.001;α=-0.143、Plt;0.001),假設H3b得以驗證。這說明,在孵創業企業迎合傾向對創業孵育提升創業韌性具有約束效應。究其原因,創業企業投機行為會破壞二元孵育機制中的價值共創原則,制約創業孵育資源配置效率,進而抑制創業者與創業組織存續能力提升。
3.4" 補充研究
(1)創業孵育政策依賴風險。上述研究表明,孵化器控制力對創業孵育效力的非線性約束效應是創業者與創業企業對孵化器依賴的必然結果。這種依賴是否存在于國家層面?換言之,創業企業是否存在制度依賴的潛在風險,現有研究未在孵育情境下給予明確解釋。為此,本研究利用現有樣本數據,在模型(1)和模型(2)的基礎上納入創業孵育政策平方項,構建模型(8)和模型(9),用以考察創業孵育政策對創業韌性可能存在的抑制作用。
Res_ent=β0+β1Inc_poli,j+β2Inc_koni,j+β3Inc_poli,j2+λXi,j+θi,j+εi,j(8)
Res_org=α0+α1Inc_poli,j+α2Inc_koni,j+α3Inc_poli,j2+λ′Xi,j+θ′i,j+ε′i,j(9)
逐層回歸結果顯示,創業孵育政策平方項對創業者韌性與創業組織韌性的影響存在顯著差異。其中,其對創業者韌性的回歸系數顯著為負(β=-0.107、Plt;0.01),對創業組織韌性的影響不顯著(α=-0.013、Pgt;0.1)。這說明,在消費端需求萎縮、科技創新周期大幅縮短的時代背景下,借勢創業政策成為發揮制度創業優勢的重要手段和創業者競相追逐的重要資源。正因如此,創業者可能會將更多精力用于鉆營制度紅利,但同時也被禁錮在“政策優先”的決策慣例中。不可否認,創業孵育所帶來的政策紅利是每個創業者不容錯失的稀缺性資源,但政策力度的不斷加大與制度改革的深入推進,反而會給創業者韌性提升帶來潛在風險。綜上所述,利用創業政策提升創業者韌性存在政策依賴閾值。據此,本文對假設H1a的驗證結論修正為部分接受。
(2)創業孵育對企業韌性的長效機制。情境變化是學術界解讀孵化器畢業企業績效差異的重要視角,同時也為部分學者質疑創業孵育制度效力提供了理論支撐。盡管學者存在不同觀點,但創業孵育對新創企業的積極作用仍是主流觀點(王康等,2019)。然而,相較于未接受孵育的同類企業,孵化器畢業企業績效優勢是否源自孵育期間所培養和提升的創業韌性,學術界未給出明確結論。針對這一問題,本研究進一步考察創業孵育對創業韌性的長效機制。在模型(1)和模型(2)的基礎上納入新解釋變量創業企業入孵時間,以及交互項Inc_pol×Time、Inc_kon×Time、Inc_pol×Inc_kon×Time,并構建模型(10)和模型(11),用以考察創業孵育對創業韌性影響的時間效應。
Res_ent=β0+β1Timei,j+β2Inc_poli,j×Timei,j+β3Inc_koni,j×Timei,j+β4Inc_poli,j×Inc_koni,j×Timei,j+λXi,j+θi,j+εi,j(10)
Res_org=α0+α1Time+α2Inc_poli,j×Time+α3Inc_koni,j×Time+α4Inc_poli,j×Inc_koni,j×Time+λ′Xi,j+θ′i,j+ε′i,j(11)
回歸結果顯示,在以創業者韌性為被解釋變量的模型中,入孵時間及其交互項Inc_pol×Time、Inc_kon×Time、Inc_pol×Inc_kon×Time的β系數顯著為正,分別為0.123***、0.119***、0.147***、0.131***。這說明,創業孵育對創業者韌性的影響具有顯著長效機制。同時,在以創業組織韌性為被解釋變量的模型中,入孵時間及其交互項Inc_pol×Time、Inc_kon×Time、Inc_pol×Inc_kon×Time的α系數同樣顯著為正,分別為0.146***、0.109***、0.132***、0.140***。結果證實,創業孵育對創業組織韌性的影響同樣具有顯著長效機制,進一步從動態視角完善了創業孵育有助于提升創業韌性的論斷。
4" 結論與啟示
4.1" 研究結論
創業孵育根植且內生于創業經濟發展規律,并伴隨著創業情境而動態調整,創業存續由此成為學術界與產業界共同關注的熱點話題。本研究以孵化器及其在孵創業企業為研究樣本,通過二元孵育過程探究創業孵育對創業韌性的影響效應,得出如下研究結論:
(1)創業孵育有助于提升創業韌性。研究發現,創業孵育知識能夠有效提升創業者韌性與創業組織韌性,而創業孵育政策在促進組織韌性的同時,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促進創業者韌性發展。本文將創業韌性前置效應嵌入到創業孵育情境中,實現了孵育機制與創業韌性研究的交叉融合,并以此打通“創業孵育—創業韌性—創業效果”的邏輯通道,進而提升了VUCA時代孵育機制有效性與先進性的解釋力度。同時,中國式孵育機制背景也為創業韌性本土化提供了有趣且豐富的研究腳本。
(2)孵化器控制力與在孵創業企業迎合傾向在創業孵育提升創業韌性過程中具有不同約束效應。其中,孵化器控制力的影響存在先揚后抑的閾值效應。不同于孵化器控制力的非線性調節方式,在孵創業企業迎合傾向對創業孵育提升創業韌性的影響充分暴露出創業投機行為的危害性。本文基于二元孵育機制框架,以孵化器與在孵企業主體能動性為視角刻畫創業孵育對創業韌性影響的效用邊界,以嚴謹的治學態度回應了學術界“孵育機制負效應”的觀點[7],明確了創業孵育是一種隨市場動態調整的機制設計與制度安排。該結論既還原了二元孵育過程,又提升了研究結論外部效度,同時也為創業孵育價值研究提供了解釋各類差異的判斷視角和情境模板。
(3)創業者存在政策依賴風險,該結論證實創業孵育對創業韌性具有顯著長效機制。盡管存在政策反噬創業者韌性的風險,但未掩蓋創業孵育對創業韌性激勵作用的持續效力,而這正是解釋畢業企業績效差異的有效依據。上述結論刻畫了創業政策在孵育情境下的效用邊界,并為制度創業理論實踐提供了檢驗思路。另外,創業孵育并非一蹴而就,孵育機制效力不僅存在謹慎的效用邊界,動態化長效機制論斷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孵育機制在創業存續方面的解釋力度。
4.2" 研究啟示
根據上述研究結論,本文提出如下啟示:
(1)提升政策精準性和知識共享性。地方政府應將科技企業孵化器納入地方發展規劃,以區域特色產業為導向,構筑政策著力點,加大對契合區域產業特色的專業孵化器的扶持力度,在存量與質量層面落實精準施策,避免“大而全”的資源浪費,實現政策在宏觀層面的精準發力。在執行層面,依托數字化虛擬孵化平臺動態更新在孵企業實時指標,對在孵創業企業按照生命周期進行分類化管理,針對苗圃期創業架構、成長期商業化運作、成熟期競爭力提升等創業訴求制定激勵政策和獎勵措施,還可以與畢業企業簽訂跟蹤服務協議,為其提供2~3年的“延保服務”,加大對畢業企業IPO的政策扶持力度,通過簽訂對賭協議培育區域獨角獸企業,借此實現對孵化產業的反哺。同時,積極應對全球經濟下行壓力,在減免物業費用、簡化天使投資審批等社會性融資服務流程等方面積極出臺“關懷”政策。更重要的是,利用政策精細化改革措施為創業市場信心恢復提供兜底保障,實現政策在微觀層面的精準落地。與此同時,引入專業技術創新公共服務平臺,尤其是科技發展相對落后地區應積極對接幫扶省市科技創新平臺,形成支撐在孵企業創新發展的多區域集成化、市場化、專業化、網絡化技術服務體系,提升我國孵化器區域內循環網絡知識共享效率。
(2)完善孵化器參與創業的柔性機制。為避免過度參與和控制對創業企業自主性與創造性的負面影響,孵化器應結合在孵企業歸類管理精細化政策機制,將苗圃期的創意研判和人力資源貯備、成長期的產品開發支持與市場開拓、成熟期的戰略升級作為孵化器技術與商業支持重點,既要借助市場經驗又要避免經驗主義。同時,定期開展網絡匿名調研,積極聽取創業企業對孵化器管理制度與服務工作的意見,避免過度依賴指令性的強制管理方式。
(3)加速監管部門數字化轉型。信息不對稱是創業投機獲利的“保護傘”,而打破信息壁壘則成為抑制創業企業投機的有效抓手。因此,區域虛擬孵化網絡搭建是融合跨區域技術創新服務平臺的載體。應借助企業與政府數字化轉型期的大好時機,依托區域監管部門與行業協會現有信息化資源,打通政府、孵化器、在孵企業以及各類創服組織間的信息通道,全方位實時跟蹤在孵企業運營與孵育。要求企業實名注冊和定期更新各項市場運營指標,并將其作為在孵企業考核的重要依據。另外,孵化器需要配備專人審核各項指標,不斷完善對制度投機行為的防范與懲戒,將違規和投機行為納入考核機制與誠信體系,配以平臺化與數字化監管模式,為防范創業投機行為提供技術保障。
4.3" 不足與展望
本研究存在如下不足:①僅選取蘭州、西安和蘇州3個城市展開調研,未將樣本框擴展至全國范圍,未來將擴充樣本數據,以提升研究結論的普適性;②在檢驗量表與模型信效度實證過程中還存在部分指標雖然接近但未達到閾值0.900的情況,未來將針對指標與模型作進一步優化;③未對創業者韌性與創業組織韌性關系作出解釋。根據高階管理理論,管理者能力對組織績效的積極作用是否也體現在創業韌性上,未來將采用跨層研究與案例分析方法加以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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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敬敏)
The Influence of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of Incubators on Entrepreneurial Resilience of Incubated Enterprises and Its Constraint Effect
Li Hao1, Hu Haiqing2
(1.Business School,Gansu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LanZhou 730070, China;2.School of Economic and Management, Xi′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Xi′an 710054, China)
Abstract:As a major way to boost economic vitality, entrepreneurship has been promoting the high-quality economic transformation. Due to the market slowdown, \"survival\" has been the potential strategy for many start-ups in China. In order to adapt to the changing market environment, optimization of entrepreneurship performance is the key to achieving success and solving the entrepreneurial dilemma in the VUCA era. The concept of 'internal and external incubation' is recognized by academics as an effective governance concept to promote entrepreneurship. However, how to enhance entrepreneurial resilience is not included in the existing incubator research framework. With the logic of entrepreneurial contextual change and performance enhancement, it helps to verify the entrepreneurial sustainability and construct this research framework by identifying and revealing the incentive effect of incubators on entrepreneurial resilience. Therefore, enhancing entrepreneurial resilience by means of incubation contributes to the \"survival\" of start-ups in the VUCA era, and highlights the advantages of incubation. While the hindrance of incubation's role in stimulating sustainability and environmental adaptation is highly likely to be a key constraint to the development of entrepreneurial ventures. The 'external' involvement of the incubator in the binary interaction and the 'internal' opportunistic motivation of start-ups struggling to survive are disturbances, but in reality they are inevitable but easily overlooked. Therefore, whether and how these typical characteristics of incubators and incubatees affec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ntrepreneurial incubation and resilience has become a key contextual factor in determining the boundaries of incubation performance in this study.
In line with the above-mentioned logic, this study takes into account the characteristics of entrepreneurship in the new era, and deconstructs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into policy and knowledge from a resource-based view, and it explores the impact on the resilience of entrepreneurs and start-ups, as well as the perturbation of this impact by the dynamics of dual incubators. According to the empirical analysis of 346 sample data from Lanzhou, Xi'an and Suzhou cities, it is found that entrepreneurial incubation has a long-lasting incentive effect on entrepreneurial resilience. While the inverted U-shape of incubator control moderates the above relationship, the catering tendency of start-ups may reduce the above incentive effect. In addition, supplementary research further revises the boundaries of the utility of entrepreneurial incubation policies in enhancing entrepreneurial resilience.
Compared with the existing research, this paper has made some possible contributions in two ways. First, prior research has generally considered performance as the explanatory variable to demonstrate incubation effectiveness, and paid less attention to the changes in entrepreneurial resilience during the incubation process. In the context of entrepreneurship, when \"survival\" is the strategic goal of the enterprises, it will help clarify and improve existing incubation studies in terms of the institutional advantages of entrepreneurial sustainability by examining the incentive effect of business incubation on entrepreneurial resilience. The findings expand the perspective of judging the advantages of incubation mechanisms in the Chinese context and provide a useful reference for incubators to optimize their services in the VUCA era. Second, the existing literature has often overlooked the possible interference and negative impact of binary subject dynamics behind the effectiveness of incubation mechanisms, which leads to differences in incubation effects. This study selects the possible self-interested motives in the process of binary interaction as the empirical context for determining the boundary of the impact of incubation on entrepreneurial resilience. This not only restore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binary subject dynamics in the VUCA era, but also provides an assertion basis for the delineation of the aforementioned effect boundary. By the end, it is suggested that regional characteristics should be stressed in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technology enterprise incubators into local development plans so as to avoid resource waste; it is necessary to construct the professional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public service platforms to enhance the efficiency of knowledge sharing among circular networks within different incubators; it is important to improve the flexible mechanism for incubators to participate in entrepreneurship, and accelerate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regulatory authorities to prevent entrepreneurial speculation.
Key Words:Entrepreneurial Incubation; Incubated Enterprises; Entrepreneurial Resilience; Incubator Control;Catering Tenden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