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結了婚待愛褪去,總感覺對方像是變了一個人。”聽起來略帶感傷,可事實是,對愛人“失望”,不一定是對方的問題,也許是我們鮮少自我改變,卻又渴望婚姻完美。
所以好的婚姻是什么樣子?我想,懂得接受愛人的一半不足,也不否認對方的那一半好,就是最好的答案。
年少時,總覺得愛一個人就是毫無保留,而今成家后,才發現:夫妻間也需要“距離感”,這樣突然涌現的驚喜,才會像戀愛時那般熾熱。縱然浪漫也會歸于平淡,但愛而有間,懂得適時留白,那些零星的點綴就是最大的幸福。
想起沈從文和張兆和的婚姻,便是如此。兩個人個性迥異:沈從文愛聽儺戲,喜歡花錢搜集古董文物;張兆和偏愛昆曲,更注重生活中的詩情畫意。即便不同,夫妻倆也不會要求對方改變,而是共同約定:結了婚,要保持感情距離,允許對方容納自己之外的人與事。所以我們可以看到,婚內兩人異地時,同樣可以通過書信表達思念與愛意。
文字中,張兆和饒有趣味地稱丈夫為“二哥”:“長沙的風是不是也會這么不憐憫地吼,把我二哥的身子吹成一塊冰?”沈從文也稱呼妻子小名回信安慰:“三三,放心,我一切好!”“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云,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我應該為自己感到慶幸……”筆墨中的情,超越了時間與空間,被沈從文寫進《湘行散記》。
在此期間,他也曾催促妻子南下好團聚,但對方堅持留在北京,照顧尚小的孩子、守著他們的家。這般有想法的妻子,遇到了時常在外的丈夫,外人只當兩人感情會淡些,但事實是,因為隔著距離,她才是他的精神寄托和人生支柱。所以《邊城》中的翠翠、《長河》里的夭夭,無一不留有張兆和的影子。
有網友就曾評價說:“他們的愛情,是距離和理解滋養出來的,沈從文的很多曠世佳作亦是如此。”誠然,一段穩固的關系,不是靠捆綁,而是靠松弛。越是相愛,越需要留白。若是走近對方,眼里就只有他/她;若是相距遙遠,那就牽掛在心。成熟的婚姻,即使距離遙遠,也能產生濃濃的愛意。
演員劉嘉玲在一次采訪中被問道:“你怎么看待梁朝偉和緋聞女友的報道?”她淡定地回答:“你們知道的應該比我多,我只知道這是一個美麗的故事。”
短短一句話,足以窺見其智慧。畢竟,不涉及原則之事,“裝傻”更能巧妙地化解問題。
正如張愛玲所言:“太清醒不會幸福,要么裝糊涂,要么真糊涂。”婚姻亦是如此。常拿對方的“黑料”說事,只會相看兩厭;但若是適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日子反倒會過得有滋有味。
好的關系,一半清醒慰清歡,一半糊涂敬未來。要想幸福穩定,那就別太較真。譬如,愛人一句話說錯了、一件事沒做好,就不要再往其傷口上撒鹽了,這時的清醒只會是二次傷害。及時裝一下糊涂,告訴對方:“沒事沒事,有我呢!”
看似簡簡單單的安慰,卻能讓日子過得和和美美。
有人感慨:“好的婚姻,不再是你儂我儂,而是你我在廚房餐桌旁,也能感受煙火氣的瑣碎溫暖。”是啊,雅趣閑適不常有,柴米油鹽才是真。
閱歷少時,只覺得這太過單調,但隨著年歲的增加,方才懂得:琴棋書畫詩花酒很愜意,茶米油鹽醬醋茶也很有溫度。就如汪曾祺與施松卿的婚后生活,雖過得坎坷,但充滿詩意與煙火氣的日子,也有滋有味。
早年汪曾祺被下放到農村時,白天種土豆,晚上畫土豆,一邊畫一邊烤,樂在其中。也是這種煙火氣,影響著他的妻子施松卿。
當時汪曾祺離家時,即便家中積蓄不多,但她還是買了一塊表送給汪曾祺,只希望丈夫沒有她的陪伴時,見表如面,度過艱苦的日子。在此期間,小兩口分居異地,但心從未離遠。
一天,汪曾祺采到一個大蘑菇,也沒舍得吃,留著曬干,就等回家給妻子做一道蘑菇湯。在艱苦的歲月中,夫妻倆以花為月,把噴灑的波爾多液,喻作晴空。
婚內相處沒有轟轟烈烈,卻是細水長流。正如一句話所言:“婚姻最美好的模樣,就是在一地雞毛里,找到了平凡的樂趣。”
原來,好的婚姻,真的很簡單。那些日復一日的瑣碎,的確會消磨一個人的耐心與溫情,但更考驗相守余生的誓言。婚姻幸不幸福,從來都不是以“擁有多少”作為評判標準的,而是看雙方在平凡的點滴中,能否吃到一起、聊到一起;在瑣碎的柴米油鹽中,能否感受到歲月沉淀下來的浪漫與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