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大運河蘇州段位于江南運河中段,低濕多湖,是太湖流域重要的水利工程體系,且千年來始終奔流不息,成為江南地區文化孕育的母體之一。蘇州“運河小鎮”作為典型的江南水鄉市鎮,其生成與發展既是當地文化經濟發展的必然成果,也受到大運河的影響。將蘇州大運河沿線的運河小鎮單獨分類研究、厘清屬性,從遺產價值的角度加以分析,是大運河文化帶建設的文化闡釋內容之一。
關鍵詞:大運河;市鎮;運河小鎮;水鄉古鎮;遺產價值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02.036
中國大運河是世界上最長的古代人工運河,經過許多流域,在長期發展中已融入當地的文化社會生活,成為我國東部的“母親河”。京杭運河江南段作為大運河非常有特色的一段,以太湖流域原有的河流為基礎,連通周邊水系,形成了富有地方特色的運河人文生態景觀。在江南運河段形成及發展過程中,推動了周邊經濟的發展,江南地區大批市鎮的出現既是區域經濟發展的結果,也得益于運河提供的便利條件。在江南水鄉古鎮申遺的過程中,前期的遺產價值闡釋還在不斷深化與豐富,大運河作為世界文化遺產,在遺產價值闡釋方面具有天然的鏡像效應,特別是大運河江南運河段的地方價值研究對水鄉古鎮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在研究這類江南市鎮屬性的基礎上,從地理位置中截取緊依運河的小鎮作為樣本進行遺產價值分析,具有大運河與水鄉古鎮兩重歸屬,能夠反映江南地區這類遺產的公共屬性。
運河小鎮并不是一個成熟的概念,在理論研究中有大運河沿線小城鎮的具體產業研究,也有涉及城鎮規劃制定等內容,這些研究成果以單體城鎮的某個側面為主。其他運河小鎮的理論研究主要附著在運河文化建設層面,如文化帶建設中的產業投資等內容,而在現實建設中,確有城市建設、文化產業建設等實際建設內容與之呼應。蘇州運河旁的小鎮更具有特色,具有大運河價值屬性的同時還具有另一重性質:江南水鄉古鎮。
本文將以大運河蘇州段沿線鄉鎮望亭、滸墅關、八坼、平望、震澤、盛澤作為研究對象,這幾個鄉鎮目前還保留著鄉鎮的建制,大運河在建成及發展過程中有重要的作用,且歷史上在“市鎮”經濟發展過程中也各有建樹。
1 太湖流域的市鎮與大運河
市鎮作為一個被充分討論與研究的經濟學范疇,體現了江南地區經濟發展的過程,在明清時期的江南經濟中大放光彩。江南市鎮經濟的發展承載了太湖地區水利、交通、人文發展的優勢,充分利用太湖流域水利農田墾殖便利,在農業經濟得到發展后,農業商品經濟興盛起來,成為明清江南城市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說文解字》記載:“市,買賣所也。”市,本身就有商貿的意思,商品交換是初級的市場形式,后來眾人聚集,又有新的商貿形式推廣開來。鎮,北魏始設,隋唐曾作為軍事組織設置,在宋代發展為高級別的商貿場所,“本朝平定諸國,收藩鎮權,縣之有兵者,知縣帶都監或監押(升朝官帶都監,今京以下帶監押)。財賦則參丞貳,諸鎮省罷略盡。所以存者,特曰監鎮,主煙火兼征商,至于離縣稍遠者,則有巡檢寨為萬世良法”①。市鎮在明代已經發展成為當地區域經濟貿易閉環中的重要一環,特別是太湖流域的市鎮經濟,與周邊蘇州、杭州等城市連成一體。有學者認為明清蘇州府城城內、城廂附郭、郊區市鎮三者的關系類似于城市地域結構三地帶,即中央地帶、中間地帶、外緣地帶,它們是一座特大城市的不同組成部分②。蘇州周邊的市鎮從城市發展和經濟上來說,可看作是蘇州城市的外延。考察類似于“楓橋”這類歷史上聞名的市鎮時,發現其有與主城錯位的產業發展,位置屬于郊區市鎮,隨著城市化進程,這類市鎮逐漸成為主城的一部分。
我們研究的對象“大運河沿線江南太湖流域的小城鎮”,在明清時期根據經濟商貿形式的不同可以分為不同的類別。按照市鎮規模大小、人口數量、稠密分布,可分為小型、中型、大型市鎮。居民數量與經濟繁榮程度一般成正比,這類市鎮比縣城繁華很多。如南潯,“煙火萬家,苕水流碧,舟航輻輳,雖吳興之東都,實江浙之雄鎮”③。較之所屬的湖州市縣更為發達。從散布的小城鎮整體呈現“群芳爭艷”型城市來看,江南地區小城鎮的經濟特色明顯,各有所長。可以以行業類別進行區分,例如滸墅關,在明代屬于明顯的交通型城鎮,明景泰元年(1450),戶部設滸墅關于運河畔。明代全國八大鈔關有七個設在運河沿線,滸墅關當時主要負責征收船料,且滸墅關下轄望亭、吳塔、木瀆三個巡檢司,吳淞港、瀏河港、白茆港、福山港四個入海港口也由滸墅關委派官吏發單上料。盛澤、震澤屬于絲綢織品、生絲市場城鎮,“成弘以后,土人亦有精其業者,相沿成俗,于是震澤、黃溪數十里之間,居民乃盡逐綾綢之利”④。平望屬于糧食交易市場,明初“居民千百家,自成市井”,“清康熙、雍正年間,居民數千家,比于蘇之楓橋,故人呼曰小楓橋”。市鎮的主要興盛產業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會發生變化,如滸墅關,以交通而興盛,后期草席編織全國聞名,是有名的編織市集:“南津、北津、通安等席市,每日千百成群,凡四方商賈皆販于此,而賓旅過關者亦必買焉。”⑤這類分工明顯的小城鎮對周邊四鄉進行輻射,互相依存。商貿形式也可以作為市鎮分類的依據,有產品的原始收集地,也有中轉、分銷市集,甚至還有成熟的買方市場。小城鎮經濟功能的區分導致在人口規模、經濟習慣、世俗生態方面有些微差距。
“農業經濟的新進展,促使地域性商品交換的活躍,這就為市鎮的大量涌現提供堅實的物質基礎”⑥。明清時期江南市鎮經濟高度發達的背后是蘇州地區水利、交通等支撐設施的日趨完善。太湖流域從春秋時期就開挖溝渠、疏通水道、墾殖濕地,各個時期在水利發展上均有建樹:春秋時期開挖江南運河;隋唐時期連通大運河,并建造吳江塘路、整頓頔塘,廣置斗門、堰門,開發沼澤洼地,建立塘浦圩田;宋代“農田水利法”頒布后,針對包括大運河在內的太湖流域水系進行系統的疏浚,并形成理論探討。大運河蘇州段的建設既可以看成是全國范圍內漕運的重要部分,也是太湖流域重要的水利建設。這些水利、交通等配套設施的建設促進了這類江南市鎮的發展。
大運河的發展與江南市鎮的發展息息相關,大運河蘇州段自隋唐后始終流通,綿延不息,作為太湖流域的杰出水利工程及交通要道一直發揮著作用,江南這些市鎮的興起得益于江南太湖流域農業的發展,大運河的興盛給沿線的周邊地區帶來了人員流動、貨物流通等經貿有利要素。例如震澤鎮,在正德、嘉靖時期“地方三里,居民千家”,清初以來“貨物并聚,居民且二三千家”。明初至清代,正是大運河漕運繁盛時期,大運河的便利交通對沿線小鎮是極大的利好條件。從市鎮的數量變化上可以看到明代到清代經濟的發展,據樊樹志統計,明正德年間,蘇州周邊市鎮14個,至清乾隆時期增加到26個。清中期新增者有類似于楓橋、望亭這類直接位于運河沿線的小鎮,也有類似于金墅、蠡口等運河支線上的小鎮。甚至有的小鎮的發展直接與運河興衰關聯,望亭,作為蘇州北部大運河流經的重要小鎮,唐代設望亭市,北宋設望亭鎮,《宋史·河渠志》記載:“于望亭修建上下二牐,固護水源。”可見早期望亭是運河上具有水工設施的地方,“后隨大運河數次南遷”⑦。
考察大運河蘇州段沿線的市鎮分布格局,能看到運河對城鎮建設的影響。運河穿望亭、滸墅關、平望、盛澤而過,大運河成為城鎮的主要河道,還有很多較大河道與大運河相連,連通周邊鄉鎮。八坼、震澤這類小鎮緊靠大運河河道,鎮上的河道與運河相通。大運河與小鎮的交通河道互相交融,形成了頗有特色的水鄉河道。城鎮中心出現“十字港型”“丁字港型”“一河二街型”等水道布局。這樣的小城鎮布局恰好可以與相關市鎮建設同步,河渠疏浚、河道開挖等水利建設與運河疏浚拓寬實為一體,“浚吳江平望運河,自北大橋至南大橋”“浚吳江平望安德橋下淺灘壩基”“機浚吳縣滸關運河,自北津橋至南津橋”,這些鎮志的記載是城鎮建設的實錄,同時從中也能看到江南運河局部的修繕,是大運河局部的、不間斷維修的例證。
太湖流域這些富有地方特色的小城鎮經歷長時間的生成、積淀、發展后,在各個時期均保持自身的特色,是基于太湖濕地的水鄉澤國中的小城鎮生活方式,為后來“江南水鄉古鎮”的體認增加了厚度。而大運河為這些太湖流域的小鎮提供了發展的多種可能,在現代社會的發展過程中探尋相關的意義與價值也具備多種闡釋可能。
2 世界文化遺產背景下的價值闡釋
價值具有多重闡釋的可能性,這類位于大運河沿線的小鎮很多都在遺產范疇內,根據《大運河江蘇段遺產保護規劃》,望亭、滸墅關、平望、盛澤鎮的部分鎮區在大運河文物保護范圍之內,流經的河道均屬于河道遺存。部分文物點如滸墅關的三里亭、平望的安民橋、安德橋等屬于水工設施遺存,世界文化遺產價值是這類運河小鎮的固有內涵。江南水鄉古鎮作為申遺預備名錄中的一項,從籌備到現在一直闡釋世界文化遺產的價值。震澤古鎮作為申遺古鎮之一與其他古鎮一起對外展示遺產的價值,運河沿線的其他城鎮與申遺古鎮同屬于太湖流域低濕地域,部分屬性具有一致性,在探討這類運河小鎮的價值時,研究其世界文化遺產方面的價值具有理論與現實意義。江南水鄉古鎮申遺,我們注意到隨著人們認識的變化及《操作指南》條款的變更,申遺的價值表達也有一定的變化。總的價值尺度根據遺產的價值認定主要可歸納為:“開放包容的多元性市鎮文化傳統”“水網地區聚落空間布局與景觀典范”“人類對低洼濕地環境的改造與適應”“文人階層的精神家園與理想歸宿”。隨著《操作指南》的修改,申報類型也在調整,去掉了原來的歷史城鎮與城市中心這一類別,申遺的范圍調整為大類型中的建筑群。前者關注歷史城鎮空間組織、結構等反映的文化及文明發展變化,以及各個時期在自然環境下的典型結構與分布,建筑群更關注從“歷史、科學或藝術角度看待建筑樣式、分布及與自然的關系”。這樣的變化導致在遺產價值表述中將更注重古鎮結構、樣式等本體的價值變化。
運河小鎮擁有大運河與江南水鄉古鎮兩種屬性特征,對應的從線性遺產價值與區域價值認同兩方面可加深對其價值理解。《操作指南》將世界遺產的“突出的普遍價值”視為遺產的基本要求,具備一定的突出的普遍價值是遺產的先決條件,只有滿足了其中的一部分后才有可能成為世界文化遺產。整體符合不代表其中部分或很小的點符合,所以當我們把視野對準運河沿線小鎮時就不能簡單地拿運河的世界文化遺產價值來套用。
大運河的四條普遍價值都是從宏觀敘事角度來闡釋大運河價值的,類似蘇州運河小鎮這類區域性的特有的地理文化結晶應得到更為細致的描述、闡釋。1994年ICOMOS召開的運河遺產會議后形成的文件,對運河遺產的價值作了分類,將運河遺產對所在地區的價值歸納為“技術、經濟、社會目的、景觀”,并將這幾個大類進行細化,比如將運河開采、使用過程中的技術應用價值細化為運河路線與治水、整體工程結構及部分技術結構運用、復雜施工工藝發展、技術轉移路線等。這個文本對這類運河遺產價值的詳細剖析到現在還很有意義,如果我們從這幾個方面將運河小鎮置于大運河詳細價值探討更有適配性,蘇州運河小鎮的部分價值指征可歸類到這四條大的價值標準中。比如運河本質上作為水利工程體系的存在價值對周邊民居設計建造的影響,在采水供應、工地排水等方面影響周邊民居的選址、施工。
大運河的線性文化遺產的特點在運河小鎮的屬性特點方面有明顯的指征。線性活態文化遺產可以視作遺產廊道中的一類。遺產廊道概念產生于20世紀80年代,源于美國的一種遺產區域化保護和利用方法,包含了生態保護、旅游休憩、經濟發展等諸多方面。自21世紀初遺產廊道概念引入我國后,在大運河保護中屢有提及,還率先在保護層面進行了實踐。遺產廊道概念包含內容多,強調整體性保護,目前大運河保護的諸多方面實踐了這一理論。在《新一代的國家公園》一書中,遺產廊道保護中將遺產看作是人與自然共同作用的結果,以國家公園的形式落地保護。遺產廊道是“擁有特殊文化資源集合的線性景觀、蓬勃發展的旅游、老建筑的適應性再利用、娛樂及環境改善”⑧。在運河小鎮這類區域內分散的小城鎮,從遺產廊道的視角看待會更有系統性,從大運河蘇州段北部到南部,運河小鎮的城鎮界面景觀同屬于江南水網地區小鎮景觀,但又有所區別,望亭、滸墅關作為運河蘇州段北部城市與位于吳江境內的八坼、平望、盛澤、震澤在地區產業經濟、風土民俗方面有一些差異。運河小鎮不是重合雷同的,是基于蘇州地方特點各自形成的特色小鎮。
當我們討論遺產保護發展的時候,是把遺產放置于一定的背景下,也就是地區性。從20世紀末開始,國際組織、保護機構越來越意識到地區性在遺產的認知、發展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這是當時乃至延續至今的趨勢背景。1999年,《巴拉憲章》對遺產地保護場所詞義進行了加深與擴大,場所不再單純地指狹窄的地方,它變得更為廣大,既有區域、土地、景觀、建筑群等,還有組成要素、內容、空間和風景,并且包括了文化場所。在概念上變得更大的“場所”要求在不同場所之間承認其價值,即多種文化價值的共存。遺產價值受到同一地區人們的文化傳統影響,“社區有必要超越地方認同和人員構成,從歷史—美學與社會—經濟的雙重視角認識到遺產的價值”⑨,乃至小范圍的場所都有特定的文化體認,不同場所之間的價值認同并不完全一致。回到運河小鎮,運河小鎮除了放在大運河這個線性文化遺產上是廊道景觀外,不同的小鎮會受到不同場所的影響,它們都是這個區域的產物。震澤作為運河小鎮中城鎮面貌保存最好的古鎮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從經濟、文化、民俗等角度都展現出當地人群對于古鎮價值的認同,絲織行業曾經的深度發展讓現代的絲綢產業在古鎮中得到延續,小鎮的民俗活動、文物舊宅的修繕、村鎮博物館的建設均是凝聚民眾文化認同的表現。這種地區性的價值認同一定是從產業經濟、文化、歷史等幾個維度綜合表現,蘇州的運河小鎮各有特色,當地民眾對運河小鎮的大運河因素、江南水鄉因素有很深的現實及歷史體認。
運河小鎮作為并不成熟的概念,目前蘇州在法律、政策、規劃等層面沒有系統性的規劃保護,但江南水鄉古鎮和大運河保護建設中多有涉及。2018年出臺的《蘇州市江南水鄉古鎮保護辦法》及2023年5月實施的《蘇州市大運河文化保護傳承利用條例》兩部地方性法規從法律層面確保了這兩者的保護力度。仔細研究,我們會發現這兩部地方性法規都嚴格遵循世界文化遺產保護的要求進行保護,雖然江南水鄉申遺還在進行中,但是古鎮保護辦法已經明確了遺產區、緩沖區的保護力度。在保護層次上也遵循遺產的真實性、完整性,比如對兩者涉及的負載之上的文化傳統保護也都有界定。這兩部地方法可以看成是一項世界文化遺產保護落地的地方實踐。政策方面也遵循國家層面的指導,比如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已被細化到各地的建設中,其是廊道景觀理論實踐的一個方面。蘇州要打造大運河文化帶建設中最美江蘇段,包括之前蘇州市提出的運河十景,很多建設點都在運河小鎮上,挖掘了運河小鎮的特色。通過《蘇州國土空間總體規劃》,明確提出要建設“運河上的蘇州”,要建設沿運河綠色生態廊道,大運河核心監控區按生態用途區、農業用途區、村莊建設區、城鎮開發邊界、遺產保護區引導功能布局和開發建設管控。目前蘇州的大運河建設把環境綜合整治與產業轉型升級、土地利用開發、兩岸景觀提升等統籌起來整體規劃。
上述這些工作實踐豐富了運河小鎮的研究,蘇州作為大運河資源豐富且具有得天獨厚江南水鄉古鎮的城市,還應加深理解兩者間的關系,在理論和實踐層面更好地結合兩者之便利,傳承更好的文化遺產。
注釋
①李景和,談鑰.吳興志:卷十[M].南潯劉氏嘉業堂,1914.
②李伯重.工業發展與城市變化:明中葉至清中葉的蘇州[J].清史研究,2001(3):9-22.
③潘爾夔.南潯鎮志(潘志)[M].杭州:浙江攝影出版社,2017.
④參見清乾隆《吳江縣志》卷十八。
⑤參見清道光《滸墅關志》卷十一。
⑥樊樹志.明清江南市鎮探微[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90:64.
⑦《望亭鎮志》編纂委員會.望亭鎮志[M].蘇州:蘇州大學出版社,2007.
⑧Charles A.Flink,Robert M.Searns,Loring Lab.Schwarz.Greenways:A Guide to Planning,Design and Development[M].Washington:Island Press,1993.
⑨諾拉·隆巴爾迪尼,費德里科·布奇,安吉拉·科隆納,等.歐盟與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文化遺產地規劃政策與詮釋[J].中國文化遺產,2023(3):46-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