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柑甜蜜處德慶平安時

林迎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離開我工作過10年的信訪部門又有10年了。近日，因為好客的德慶文友寄來一筐黃澄澄的貢柑來，品嘗著“甘之如飴，頰齒留香”的意韻，我情不自禁想起已逝的一幕幕故事來—此事跟信訪有關，當然，也跟貢柑有緣。

時光回轉到2007年秋季，當時省委分管信訪維穩工作的領導率領省、市兩級信訪維穩工作負責人到德慶縣召開現場會，作為全省有名的信訪工作先進單位，通過重視民生促進和諧穩定，則是德慶信訪工作經驗的一個亮點。我還清楚記得，縣委書記在會上傳遞出的洪亮聲音：“德慶大力發展農村經濟中重要的一條，就是突出柑桔主導產業，全力打造‘中國第一柑‘中國柑王等品牌，目前全縣柑桔種植已達20萬畝……”

交流會結束后是分組考察，恰好，我跟好朋友德慶縣信訪局的肖君同在一組，目標是參觀幾個貢柑大戶，于是便有了許多共同話題。從德慶縣城出發，向北五、六公里左右便是官圩鎮百洲涌果園了。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約莫三十出頭的果園女主人徐金鳳，干練而直爽。5年前她還是一個打工妹，在佛山打工時每個月可拿到800元工資，但家鄉不時掀起的“種柑熱”，點燃了她那顆熱衷干事創業之心。借結婚時機，她和丈夫一起回到家鄉官圩鎮三華村，從零開始種起了貢柑。徐金鳳雖說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此刻卻鐵了心回家創業，她要從圓溜溜的“貢柑”里，開拓出一條圓滿的致富之路。

眼前，是“綠海逶迤，芳林茂密”的果園，柑桔飄香的秋風中，十幾個采柑女叫著、笑著，穿梭在這綠色的海洋里，這樣美好的氛圍正適合于收拾柑子，而此時的徐金鳳，指揮著大伙兒，自己也加入到收獲行列中。

“快，來嘗嘗我們的皇帝柑，爽脆無渣，汁多渣少，包你滿意。”拿過徐金鳳遞來的柑子，我不由也沉浸在濃濃的甜蜜氛圍之中，同時也涌出了一些疑問。

“看得出，你們種的柑子跟我們家鄉的也差不多，怎么你們的又叫‘貢柑了？我們家鄉就沒有這種提法。”我帶著疑惑笑問。“哦，這個嗎，我講出來你可要‘吃驚了”。帶著幾分神秘，徐金鳳跟我講起了德慶貢柑的掌故：“此事可要追溯到宋朝了。康州人家多種柑。當時宋高宗趙構定都臨安，特詔康州為府，并敕名德慶。當時因德慶地貧，無可進貢之物，于是皇帝大筆一揮，遂以德慶特產柑橘充當貢品，所以貢柑又稱‘皇帝柑，‘貢柑的提法，全國只有德慶才能提，懂嗎？”

我當然懂，而且也服了。順著徐金鳳的自豪，我接著問：“聽說你是由一個外出打工妹回來做貢柑老板的，轉變很大啊！”“是的，剛回來時還有點不適應，現在呢，我倒覺得跟這些‘柑子有點難舍難分了”。“當初果園那么小，現在卻越做越紅火，想必你一定有很多經驗，或許，也會遇不少困難吧？”

略一尋思之后，徐金鳳樂呵呵地說，“經驗倒談不上，困難可是不少，種柑子對技術要求特別高，其中最難對付的是蟲害，譬如一旦遇上‘黃龍病肆虐，損失特別大不用說，更可怕的是整片果園都會‘淪陷的，真是防不勝防。”“那你這個柑桔帶頭人擔子不輕呀，有什么好的法子？”

邊回答我的問話，徐金鳳邊擺弄著柑子，突然眼里忽閃出亮光來，她拿出一個圓溜溜的柑子對我說，雖說這貢柑跟其它沒啥兩樣，但它卻是經過“無病毒苗基地”培育出的，特別可口，挺環保的，請你嘗嘗鮮。

我品嘗著甜而帶脆、滿口清香的柑子，不由胃口大開。接著問，“那么，除了這個，政府為果農們排憂解難有什么好法子？”

“哦，說到這個，我倒要多講兩句了，應該說，我們想到的，政府也想到了，我們未想到的，政府也考慮到了。”頓了頓金鳳接著說：“例如縣委縣政府及有關部門近年先后成立了農資配送公司、柑桔協會等，不斷加大技術指導、農資配送等方面力度，并協調農信部門解決小額支農貸款優惠，從技術、資金和配送等方面都開了綠燈，所以我們干這個，可是越干越開心了。”

短暫而開心的交流，我從徐金鳳那里聽到了不少故事，也分享了她創業中的艱辛和快樂。離開百洲涌果子園時，徐金鳳熱情地對我說，“希望有一天，你再來到果子園，到那時，將有更大更甜的柑子去迎接你們這些貴客！”

這次交往令我感到親切，徐金鳳的開朗與自信給我留下了難忘的印象，我答道：“一定，我們還會見面的。”

時光荏苒，當我再次到百洲涌果子園時，已是在2019年秋了。因為文學活動之緣我途經德慶，驀然之間，想起了“百洲涌之約”，我于是找到朋友肖君聚聚舊。在德慶城，肖君跟我談及本縣近年來維穩和經濟形勢進一步好轉的狀況，重點談及“貢柑德慶”來，并邀請我到官圩鎮、高良鎮幾處走走，“看看徐金鳳，順便帶你見識一下其他幾位，他們都是在德慶打造‘中國第一柑的功臣。”

半小時之后，小車在百洲涌果園面前嗄然而止。現在的三華村百洲涌，早已今非昔比。時逢貢柑采摘時節，官圩鎮百洲涌蔥蘢逶迤的果園更為寬闊，可謂氣象萬千。從果園望去，里面人頭攢動，游客手里摘著，嘴里吃著，好不熱鬧。

我在人叢里見到了略顯滄桑的徐金鳳，盡管她對我的記憶已有點模糊，但那種客氣親切勁兒沒有變。寒暄過后，她熱情地帶我走進果園。為了不耽誤她的工作，我請她繼續勞作，我們在旁邊共享她收獲的歡樂。徐金鳳也不客氣，說了聲“一會再聊”。

徐金鳳跟同事一起，忙著給剛摘下來的貢柑做包裝，一裝、一折、一扎，一箱10斤的果子就包裝好了。待到工作稍緩，她才帶著歉意對我們說，“你看，這位廣州的客人又訂了14箱，而且每年都訂，有時一年訂幾次”。徐金鳳的手機里裝有2000多位好友，一天要通過快遞發出100多箱貢柑。

這年天氣好，病蟲災害少，徐金鳳的柑園再獲大豐收。目前，她柑園占地已達230畝，是上次見面時的3倍左右，平均每畝預計可產貢柑4000到5000斤。保守估計，那年徐金鳳的柑園將會為她帶來超過100萬元的純利潤。靠著勤勞的雙手和過硬的種植管理水平，徐金鳳一家人的生活越來越有奔頭，三華村的柑桔種植規模也不斷擴大。2015年，徐金鳳還被評為廣東省勞動模范。她的榜樣力量，帶領鄉親走上了致富之路。

離開徐金鳳處不久，向西轉折數里遠處，肖君帶我來到了直安村，這是官圩鎮又一位種柑大戶，所不同的是，戶主談紹佳，是一位“多棲果農”，他的種植和管理模式更呈現出一種立體感。

談紹佳1995年從西江大學食品工程專業畢業之后，就從沒停止過“折騰”，從醬油廠技術員到電器銷售員，他幾乎做了個遍。2006年，他看到了農業休閑旅游蘊藏的商機，立馬包下20畝柑園，還做起了淺水灣農莊。

盡管是初次見面，談紹佳談鋒頗健，他告訴我們，剛剛帶領一群游客結束了兩天一夜的休閑摘果之旅。談及如何創業，他一臉豪氣：“自從瞄準農旅項目之后，我就不斷思考如何留住游客。如今，我的農莊已擴大至20畝，果園有80畝，集齊餐飲、娛樂、耕作體驗于一體，一年能接待游客4萬人次，銷售額超過了百萬元。”

為了擴大再生產，談紹佳又將目光投向了貢柑民宿和研學。“讓城市里的孩子們在研學中學會烹飪、野炊，體驗采摘蔬菜水果，感受勞作的辛苦，理解‘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內涵。”作為大學生出身的果農，他考慮問題比一般人站得更高。談紹佳說，在家鄉做自己喜歡的事，很有成就感，也希望自己能為鄉村振興發一份熱。

在太陽偏西時分，告別了談紹佳，我們來到在高良鎮。在掛著“中國質量村AAA級示范社”牌匾下，“騰龍果品農民專業合作社”的總部大樓映入眼簾。在這里，我見到了貢柑職業經理人歐偉，20多年與柑相伴，他讓村里最窮的人也變得衣食無憂。

1999年，年方23歲歐偉，結束了在深圳打工的日子，返鄉承包了30畝果園。隨著果園規模不斷擴大，如何快速打開銷路便成為擺在他面前最急切的課題。為此，他跑遍了中國，與全國各地經銷商、超市老板對接。

2011年，歐偉在政府的支持和引導下，成立了騰龍果品農民專業合作社。現在，合作社已經有105名固定社員，示范輻射帶動全縣農戶800戶以上。2019年銷售額已達1678萬元。

“你的合作社搞得如火如荼，不僅發展了經濟，還解決了大批人員的就業，不容易啊！”面對有思路、有魄力的歐偉，我不由贊嘆。“是的，下一步我還要繼續擴大合作社的規模，擬建起一個5000平方米的加工車間，貢柑的采摘、清洗、分收、包裝、銷售、出貨一個流程全完成，日均工作量可達120噸。同時，聯合德慶縣電子商務協會、貢柑團隊，分別對接各個平臺，提高銷售效能，也為年輕人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

告別歐偉之后，肖君問我，今天近距離接觸果農，感受如何？我說，他們幾位都很有頭腦并特別能吃苦，而且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自己富了，還帶動鄉親走共同致富之路。

“說得是啊”，肖君說，接著為我講述了德慶柑桔種植的悠久歷史，以及近年迅猛發展之現狀，目前全縣近九成農民種植柑桔，最高峰時全縣種植面積達到25萬畝。僅柑桔一項收入，便占了農民年均純收入近50%，成為農民增收的主渠道。2011年全縣農民人均純收入達到11013元，遠遠高于全省和全國平均增長水平，成為我省首個農民純收入破萬元的珠三角山區縣。近年，這種收入還繼續攀升。

他的話讓我產生了共鳴，“說得是啊，發掘優勢利用品牌種好貢柑帶動全體致富，這可是振興鄉村建設一條可行之路。”

“豈但如此，隨著經濟上去，人們的生活過得滋潤了，基層矛盾不斷化解，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也更和諧了。”肖君告訴我，近年來，德慶全力打造“崇德之城，文明德慶”成效顯著，2017年以全省第一名成績創建為廣東省縣級文明城市，2018年被中國文明辦破格評定為全國縣級文明城市提名城市，“平安德慶、法治德慶”扎實推進，2019還被評為全國信訪工作“三無”縣。所謂“三無”，也就是“無進京越級上訪、無大規模集體上訪、無因信訪問題引發極端惡性事件”，這是衡量一個地方和諧穩定的重要標志。

微風拂面，柑桔飄香。在回德慶城區的路上，心靈深處依然回味著貢柑散發的芬芳與甜蜜。作為以“貢柑”為中心的經濟活動，本身就是惠及百姓利益的“甜蜜”事業，她不僅給德慶人帶來了豐裕的經濟效能，同時還給“平安德慶”帶來無限的福祉。

往事如煙，但并不遙遠，曾經激動人心的故事依然在我心中回蕩。此刻，驀然有一種念想在心頭里升起：我好想第三次再走訪德慶！懷著激動之情又略帶遲疑，我的手毅然撥響了老朋友肖君的手機……

“啊，林兄，聽到你的聲音特別親切，時光飛快，上次見面至今轉眼五年了，希望在龍年來臨之際你一定要再來德慶聚一聚呀！”手機那邊，剛剛退休不久的肖君發來了歡迎的信號。“謝謝老朋友的盛邀，幾年過去，相信德慶一定有了更新更快的發展吧？”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與激動，我迫不及待地要問個究竟。

“當然，你到時來了，我一定會帶你再走走過去的老朋友，無論是從打工妹做起的柑園大老板徐金鳳，‘多棲果農種柑大戶談紹佳，還是騰龍果品農民專業合作社老總歐偉，他們不僅自己的貢柑事業干得有聲有色，而且還帶動其他人走上共富之路，相信，他們的成就一定都會給你帶來驚喜！”頓了頓，對方很快又轉移到我們之間往日最關注的話題—

“由于貢柑事業的發展而帶來的經濟繁榮，也進一步促進了全縣的平安建設。這里單講一點，自2019年獲評全國信訪工作‘三無縣之后，德慶從來沒有放松過繼續在促發展中保平安的腳步，而且各方面的機制日趨完善。從2020年至2023年，連續4年，我縣毫無例外地連續4年再獲此殊榮。現在呢，除去經濟穩步發展，和諧與平安，已經成為德慶人‘幸福指數最引以為驕傲的品牌啊！”

這，我當然是相信的。不知不覺，肖君頗為煽情的語言，激起了我急于要舊地重游的愿望。百聞不如一見。此刻我內心里不由萌生自信：很快，德慶，她那無比親切的面容和腳步將與我越走越近；與此同時，借“貢柑”進一步發展之東風，德慶，在奔康致富與和諧穩定的道路上必將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