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一張故事卡牌

1

饑餓的人見到面包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而饑餓的唐糖看到面包，恐怕會先在腦海里算一遍面包的體積，如果她會算的話。

前段時間，小呂老師“腦洞”一開，制作了一套數學故事卡牌。數學故事卡牌？聽起來怪有趣的是不是？別誤會，小呂老師出品的數學故事卡牌可不是什么游戲道具，而是他給大家留作業的工具。

雖然美其名曰“數學故事卡牌”，但卡牌上的內容并非生動有趣的故事，而是各種冰冷生硬的數字、數學公式、數學定理和一些數學家的名字。那么問題來了，故事在哪里呢？用小呂老師的話說：“如何將故事講得有趣味、吸引人，就是做作業的同學該努力的方向了。”

自從數學故事卡牌問世，每周一的數學課，都會有一對幸運的同桌來抽卡——小呂老師口中的故事卡、同學們眼里的作業卡。抽到卡片后，要分析內容、查找資料，一周后，用講故事的方式向全班同學展示自己抽到的卡牌。

上周，貝甜和同桌幸運地抽到了一張人物卡——數學家羅素。經過一周的準備，他們名為《數學家羅素愛“碼字”》的卡牌故事，獲得了全班同學和小呂老師的一致好評，這讓貝甜開心了好久。這周，作業的齒輪轉到唐糖和沈小凡這里，她們抽到了一張數字卡——1467。

沈小凡的求知欲前所未有地膨脹：“糖糖，這幾個數字是什么意思？”

唐糖盯著卡片良久，也摸不著頭腦地附和道：“對啊，這幾個數字是什么意思？”

沈小凡：“疑似……柳杞？”

唐糖和沈小凡一起看向后排的柳杞同學。

柳杞一臉莫名其妙，撓了撓頭：“不……不是吧？真的跟我沒關系。”

2

這兩天，唐糖和沈小凡沉迷于各種數學運算，加減乘除，打亂重排，甚至到了兩個人腦袋一碰，都能撞出幾個方程式的程度。

因為放學后多研究了一會兒，唐糖和沈小凡走到學校門口時，暗淡的天幕上已經躍出了一顆顆亮閃閃的星星，兩排街燈也已被月色點亮。兩個人的心里裝著沉甸甸的問號，沉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突然，沈小凡定住腳步，說道：“實在不行，我們就按年份處理吧，講講那一年發生的事。”

唐糖剛想應聲，突然瞥見斜后方有一道影子在靠近。她趕快走到沈小凡跟前，拉起對方的手，小聲說：“好像有人跟著我們！1、2、3，快跑！”

唐糖話音未落，沈小凡已經如受驚的兔子般拉著唐糖躥了出去。風聲過耳，吹走了狂奔中兩人懷揣的心事。

兩個人跑進了一家便利店，透過玻璃窗，看到那人走遠了。“虛驚一場，虛驚一場。”沈小凡心有余悸地說道。

兩個人的家都離學校不遠，在一個路口分別后，唐糖沒幾分鐘就到家了。直到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唐糖狂跳的心才漸漸安定下來。她把手伸進書包，想掏出一顆棒棒糖壓壓驚，卻發現棒棒糖早已不見了蹤影，一定是剛才瘋狂奔跑的時候掉了。

唐糖從零食盒子里拿出一顆棒棒糖，一邊拆著糖紙，一邊給沈小凡打視頻電話。確認對方安全到家后，唐糖懸著的心才算徹底落地。

這天晚上，唐糖毫無疑問地做了噩夢。在夢里，四個黑乎乎的數字兇相畢露，對她和沈小凡圍追堵截，毫不留情。

3

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飛了一晚上的唐糖，第二天頂著一雙熊貓眼去了學校。沒想到，沈小凡跟她同病相憐——一臉沒睡醒的樣子，連頭發都是亂糟糟的。

“先說好，今天不準聊那四個數字。”唐糖決定讓被各種數字、公式塞滿的大腦放松一天。

“舉雙手贊成！”沈小凡立刻附和。

放學的鈴聲響起時，唐糖和沈小凡默契地第一時間走出教室。沒想到，在學校門口，她們又看到了昨天晚上的那個人——難道，昨天不是巧合，她們真的被跟蹤了？唐糖趕快拉著沈小凡跑進了門衛室。

看到兩個人鬼鬼祟祟地向外張望，門衛室的魯大爺笑著問道：“你們兩個娃娃，執行什么秘密任務呢？”

“噓！魯大爺，您小聲點兒！”唐糖轉過頭跟魯大爺說，“我們好像遇到壞人了。”

“魯大爺，您看，校門外那個穿藍色連帽衫的人，看到沒？”沈小凡指著校門口說道，“就是他，昨天放學跟蹤我們，幸虧我們跑得快。您說，我們現在是不是得報警？”

聽了沈小凡的話，魯大爺心里一沉，然后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然而，下一秒，在唐糖和沈小凡驚異的目光中，魯大爺打開窗戶沖著那人喊道：“老李，你昨天干什么了？把兩個孩子嚇壞了！”

唐糖和沈小凡對視一眼，分別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大大的問號，然后，她們眼睜睜地看著被魯大爺叫作“老李”的人向門衛室走過來。

“唉，我昨天看到一個學生的書包里掉出這兩樣東西，就想撿起來還給她們。沒想到她們警惕性還挺強，一下子就跑沒影兒了，我在后面喊了半天她們都沒聽見。”那人說著，把手里的東西遞過來。

唐糖一看，躺在那人手里的，正是她昨天放在書包里的一顆葡萄味的棒棒糖，還有讓她和沈小凡無比頭痛的數字卡片。

瞬間，一種叫作“尷尬”的情緒蔓延到唐糖和沈小凡的臉上。

“李……李爺爺，”唐糖斟酌著開口，“不好意思，昨天我們誤會您了。”

沈小凡也忍不住說道：“都怪我，一時害怕，跑得太快了。嘿嘿……對不起啊李爺爺。”

“沒關系，沒關系。”李爺爺笑著擺擺手，“快把東西拿回去吧，沒想到你們兩個小姑娘對重排求差這么感興趣。”

“重排？”沈小凡下意識地復述。

“求差？”唐糖探究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希望。

“沒錯，卡片上的數字，重新排列一下，不就是一個黑洞數嗎？”

“黑洞數？”唐糖和沈小凡異口同聲道。

4

原來，李爺爺是學校門口的“常客”，跟門衛魯大爺熟悉得很。

李爺爺的孫子之前就在這所學校上小學。早上送孫子上學，下午接孫子放學，是李爺爺每天最快樂的事。后來，李爺爺的孫子到了該上初中的年紀，他的爸爸媽媽便把他接到了身邊，去了另一座城市。但是，已經養成習慣的李爺爺，一時之間適應不了不用接送孫子上學、放學的生活，他索性還像往常一樣，每天按時來學校“打卡”，在學校門口轉一轉。若是遇到家長接孩子遲到的情況，李爺爺會在一旁默默地陪伴等家長的學生；下雨天看到哪個學生忘記帶雨傘，李爺爺會把曾經專門給孫子買的帶卡通圖案的雨傘借給那個學生，并請他第二天放到門衛魯大爺那里；看到有學生獨自過馬路，李爺爺會幫忙示意來往車輛，保障學生的安全……

一開始，李爺爺只是想來孫子就讀的學校看看，在這個留有他們爺孫倆記憶的地方轉轉，也許過段時間，習慣了孫子的離開，他就不會再來了。沒想到，站在學校門口，看著一群群學生邁著小小的步子進進出出，李爺爺的心里升騰起說不出的寬慰。他想，繼續來吧，有什么理由不來呢？就這樣，李爺爺在學校門口轉了兩年多，也跟魯大爺熟悉起來。

因為李爺爺的孫子喜歡數學，常跟爺爺念叨一些有趣的數學知識，李爺爺耳濡目染，也為了跟孫子有一些共同的話題，便稍微了解了一些。

現在，看到兩個孩子一臉好奇，李爺爺便笑著對她們說：“你們每個人隨便選四個數字，但這四個數字不能完全相同。”

唐糖和沈小凡立刻拿出紙和筆照做。唐糖選了最簡單的“1、2、3、4”，沈小凡選了有吉祥寓意的“6、6、8、8”。

“把這四個數字重新排列一下，用排列出的最大數減去最小數，會重新得到一個新的四位數。然后，一直重復這個操作，你們會看到一組有些熟悉的數字。”

接下來是一陣沙沙聲，唐糖和沈小凡開始埋頭計算。

很快，唐糖就看到了一組熟悉的、折磨她許久的數字。

“是6174！”唐糖忍不住喊出聲。“6174”和卡片上“1467”含有的數字是完全相同的。

李爺爺笑著點點頭，說道：“沒錯，6174是一個黑洞數。”

沈小凡低頭看看自己筆下的數字：“為什么我的不是？難道我算錯了？”

李爺爺對沈小凡說道：“你繼續算算看。”

沈小凡只好繼續埋頭苦算。唐糖趁這時試著用卡片上的數字做重排求差，7641－1467，只一步就得到了6174。很有意思嘛！看來小呂老師是覺得寫“6174”太直白，所以寫了“1467”來增加難度。

這時，旁邊的沈小凡終于咧開嘴笑道：“哇！6174！糖糖你看，我的6174終于出現了！好神奇啊！我再選幾個數字試試。”

“回家再試吧孩子，太陽都要落山了。”魯大爺忍不住說道。

“嗚嗚嗚……魯大爺趕人了，我們快走吧糖糖。”沈小凡眨著眼睛說。

“哈哈，你看這孩子——”魯大爺哭笑不得地對李爺爺說。

“我宣布——從今天開始，6174是我的幸運數字，李爺爺是我的幸運爺爺。”沈小凡興奮地說。

“魯大爺明天見！李爺爺明天見！”唐糖和沈小凡朝他們擺擺手。

唐糖和沈小凡相視一笑，她們知道這個關于黑洞數的故事該怎么講了——這個故事與數字有關，也與思念和守護有關。

小貼士：

黑洞數又稱“陷阱數”，任何一個數字不全相同的整數，通過重新排列、求差的操作，即用這幾個數字排成的最大數減去用這幾個數字排成的最小數，總會得到某個或者某些數字，仿佛掉入了陷阱中。這樣的數字就是黑洞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