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旅行的女孩

浮生看到了一些關鍵性的人物和物品：明染、云斐、山海云紋菱花形銅鏡、鏤空銀香薰球。浮生也不知道它們為什么那么重要，他在不斷加劇的痛苦中竭力保持著意識的清醒。

異域。

安靜的午后。細雨如絲。

明染和云斐坐在藏書樓的最高層，云斐提筆在宣紙上寫下：山海云紋菱花形銅鏡。

云斐問明染：“你說的山海云紋菱花形銅鏡這樣珍貴的‘異物’，我曾經聽家里的長輩提過。山海云紋菱花形銅鏡在數十年前就被賜給了皇家的人。你說你從山海云紋菱花形銅鏡里得到消息，所以才決定和你的同伴來到長安。如果這是一個誘餌呢？”

明染問：“什么誘餌？”

云斐低聲說：“引誘你和你的同伴來到長安的誘餌。”

明染思索：“事實上，神秘木門確實寄生了我們一直在追蹤的黑色煙霧。它不僅吞噬了不少‘異人’，還與一些人達成了某種交易。連異人司的人也牽涉其中。”

云斐知道明染沒有對自己說出全部的真相：“我并不覺得我多么重要。只要多花心思，即使我不進入木門，黑色煙霧也能寄生在我身上。如果沒有遇到你，我已經變成你說的那種被神秘木門操控的‘異人’了。”

明染搖頭：“你很重要。這和你的異能有關。”

云斐苦笑：“我只知道我能通過書法攻擊敵人，也能辨別空間細微的變化。”

明染把玩著鏤空銀香薰球：“這意味著也許你能將兩個原本遙遠的空間暫時連接在一起。”

云斐愣了愣：“我從未試過。如果我真的能做到，那么我們隨時可以從異域離開，回到開元十四年的長安。但是，很明顯，連接不同的空間是神秘木門的能力。它比我厲害得多。”

明染的腦海里靈光一閃：“所以，打開光柱除了需要連接不同的空間，還有其他的條件。”

云斐點頭：“我們還是先找到顏良以及樹伯，然后想辦法出去。你剛剛提到的坐標，讓我對于如何離開異域有了新的思路。”

明染追問：“什么新的思路？”

云斐拍了拍明染的頭：“神秘木門是可以移動的，所以它在哪里出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不斷變動的兩個空間連接的坐標。只要這個坐標所在之處有任何一扇門，我們就能打開它離開異域。”

明染覺得云斐比自己聰明。云斐對空間規則的認識極為深刻，他也許真的能確定這個隨機變化的坐標。

此時此刻，堆著上百個彩色木偶的屋子外，樹伯坐在廊下看著雨絲從天空墜落。他年輕的時候就加入了異人司，看過許多普通人一輩子也沒見過的異事。他的父母都死在一場“異人”兇徒制造的災難里。當時，他躲在兇案現場的后院，變成了一棵樹，瑟瑟發抖，無法喊叫。

樹伯加入了異人司，逮捕犯罪的“異人”，維護長安城的治安，讓普通人能夠安穩生活。神秘木門從去年冬天開始離開地宮，因為異人司的束縛，只是在異人司的范圍里出沒，直到它開始吞噬地牢里的“異人”，樹伯才開始懷疑他的頂頭上司。

樹伯偷偷寫了密信投入監察司，也開始尋找能進入神秘木門里探查的人。云斐進入了他的視野，他發現云斐具有和神秘木門相似的異能。

只是，樹伯完全沒想到異域居然就是開元十三年的長安。那些被吞噬的“異人”并不是被簡單地殺死，而是變成了普通人。屋子里有多少具彩色木偶，異域里就有多少個被黑色煙霧迷惑的“異人”。神秘木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為什么逃出木門的極少數“異人”擁有了匪夷所思的能力？

樹伯的身后傳來腳步聲。蘇醒過來的顏良從屋子里出來，向坐在廊下的老者詢問：“這是哪里？是你救了我嗎？”

樹伯側過身，看著儒雅的顏良：“是云斐進入異域救了你和我。我們為了躲避可能的追兵，各自逃走。不過，我們約好了黃昏時再度相見。”

顏良的雙眼有了神采：“我就知道云兄會來救我。”

樹伯問顏良：“你還記得在異域里發生的事情嗎？”

顏良搖頭：“我只是夢到自己變成了一棵花樹。”

樹伯站起身來：“我們走吧。”

街上有不少人打著油紙傘。樹伯也找了兩把傘。顏良雖然變回了人，但他的身上隱隱還有著花樹的香氣。

嚴家側門通往一條可行馬車的巷子，青石板的縫隙里長著綠苔。戴著斗笠披著蓑衣的云斐駕著馬車來到側門，找到了等在那里的顏良和樹伯。云斐吩咐顏良和樹伯上車，然后駕著馬車離開了巷子。

顏良看到明染時愣了愣。眼前的女孩穿著胡服，未及豆蔻之年，眼神倒是沉穩平和。

明染懷里的小喵抬眼看了看顏良，舔了舔爪子。顏良往角落里縮了縮。

明染從馬車的車窗向外望了出去。下了大半日的雨，雨水籠罩的街上已經沒什么人。

明染從車廂的角落里摸出一幅畫對顏良說：“你這畫上的粉蝶飛出畫卷，帶著我們找到了你。我在接你們的路上看了看，那只粉蝶并沒有回到畫里。它去了哪里？”

顏良有些羞澀地笑笑。他攤開右手，手掌里一只粉蝶立在那里，微微扇動著翅膀。粉蝶從顏良掌心飛出，向著明染攤開的畫飛去，融入了畫中，繼續停在了畫里的牡丹上。

馬車停了下來，云斐讓大家下車前往街邊的雜貨鋪子。他將斗笠、蓑衣放在了店鋪外，示意其他人也不要帶異域里的任何物品。

雜貨鋪子里只有一個伙計，惴惴不安地看著客人們。他們看起來不像來買貨物的，倒是女孩懷里的那只貓似乎看中了羽毛毽子。

云斐雙眼微閉，似乎在感受著什么。他感覺到了另一個世界的靠近。就像是原本流沙口堵塞的沙漏中段，細沙開始緩慢地流動。

云斐的視線落在了雜貨店的柜子上。他果斷伸手拉開了柜門。柜門里原本放著的貨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涌動的白霧。

“走！”云斐低聲說道。

眾人撞進了白霧。下一個瞬間，云斐一行人出現在了輕風酒肆的后巷。異域里那種無形的緊迫感消失了。天空依然下著雨，熱鬧的酒肆里，異國的音樂活潑熱情。

后巷的地上泥濘濕滑，明染抓著云斐的手臂穩住自己：“我們真的離開異域了嗎？”

云斐點頭。他問了問路人，發現他和明染看起來在異域待了好幾天，實際上，時間才過去了數個時辰。暮色煙雨里的子虛市被燈籠照亮，濕漉漉的青石板上是橘色的燈火投影。

一排燈架后，鳴幽打著傘站在那里，腰間掛著發光的玉環。他閉著眼睛感知著什么，一縷縷微弱的時間之力緩緩向著四周延伸，感知著時空微弱的波動，根據玉環散發出的能量波動調整著自身的狀態。他想進入白玉京，他覺得真相就藏在白玉京。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