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和編筐人

從前，有個國王受夠了大臣們閉門造車、報喜不報憂、大談國富民強那些大話空話。有一天，他把十二個大臣召到大殿說：“你們一個個聰明過人，我這里有一道題，你們猜猜：一個人一天編一個筐，怎樣才能做到既還債又要吃利息，而且還要養活一家九口人。誰能在三日之內答出來，我就封誰為宰相。”

十二個大臣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都一頭霧水。經過一番苦思冥想，他們一致斷定，這道題肯定不是國王自己想出來的，而是他在外面聽說的。因為國王昨天曾到民間私訪過。

話說國王喬裝打扮一番后，來到了民間的一條小巷，遠遠地便聽到一陣悅耳的豎琴聲。循著琴聲，他來到一家農戶門前。

“晚上好啊，你的琴聲太好聽了。”國王走進門，先打了聲招呼。

“我說怎么今早喜鵲叫，原來是有客人要到。哈哈哈，歡迎，歡迎，請坐！”彈琴人站起來，將來客從頭到腳打量一番，恭恭敬敬地說：“聽您的口氣，不像是一般的人。坐下來喝口酒吧，空肚子說話，不是我們這里的規矩。”說完，便熱情地給陌生的客人讓座，并請他吃東西，喝麥酒。

國王坐下來，一邊喝酒，一邊和彈琴人聊開了，便問：“您是做什么工作的？一天還有閑心彈琴，生活得還不錯呀。”

“先生，”彈琴者回答說，“我就是一個編筐的，一天編一個筐，既還債又得吃利息，養活九口人。”國王聽了迷惑不解，心想：一個筐子能賣幾個錢，怎么能既還債又吃利息，養活九口人呢？于是又問：“你到底是怎么營生的？你欠的債很多嗎？”

編筐人微微一笑，把他帶到相鄰的一間屋子，指著床上躺著的兩個老人說：“瞧，這就是我的債主。父母把我撫養大，現在他們老了，我得贍養他們。”然后編筐人又把國王帶回原來那間屋子，指著正在嬉戲的五個孩子說：“我的利息在這兒，我現在養育他們，等我老了，他們得養活我，這就是吃利息。”接著又解釋說：“兩個老人，五個孩子，加上我和妻子，不正是九口人嗎？”

國王恍然大悟，低聲把他叫到身邊，亮出了自己的身份。編筐人不禁大吃一驚：怪不得看著眼熟，原來錢幣上就是他的頭像，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國王陛下本人。他趕緊跪下來請罪。

國王對他說：“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對你我只有一個要求，剛才我們之間的對話，除非當我的面講，絕不能對任何別的人說。如果你說出去了，你的腦袋就不保了！”

“遵命，國王陛下，祝您長壽！”編筐人畢恭畢敬地說。

再說那十二個大臣，絞盡了腦汁，也沒得出個答案。于是，他們商量，采取分頭行動，尋找編筐人。

他們走街串巷，尋根問底，最終如愿以償。十二個大臣急忙聚在一起，來到編筐人家。其中一個大臣問：“昨天晚上有一個先生來過你家嗎？”

“有啊，我們談得很投機，在一起聊了好久呢。”

大臣們如釋重負，喜上心頭，又問：“你是不是講過自己一天編一個筐，既還債又吃利息，養活九口人？”

“你說的什么？我不明白。我們就是聊了些很平常的話題。”編筐人想起國王臨走前的叮囑，遮掩道。

“嘿嘿，還想瞞我們，這句話就是你說的，是吧？”

“可是我給國王保證過，這件事對誰也不能說。”

“給你十個錢幣，你就告訴我們吧！”大臣們央求著說。

“我要錢不要命啊，”編筐人拒絕道，“不管你們說什么或給什么，我都不能講。”

大臣們心急火燎，一心想從他嘴里問出謎底。他們見十個錢幣打動不了編筐人，然后竟拿出一百個錢幣，可是編筐人還是搖頭不肯講。最后大臣們孤注一擲，拿出一千個錢幣。

編筐人望著閃閃發光的錢幣，心想：有了這些錢，不愁全家老少沒好日子過了，即使殺頭我也情愿。

他終于經不起誘惑，收下了這筆錢，把那句話的意思解釋給大臣們聽。

大臣們如獲至寶，在國王面前爭相回答他提出的那個問題。

國王聽后，心想：一定是那個編筐人幫助過大臣，否則他們怎么能夠答對呢？國王忙差人把編筐人叫來。

“難道我沒對你說過：除非當我的面，否則不能對別人說那句話嗎？”國王憤怒地責問編筐人，“既然你不守信用，就把你拉出去斬了！”

“尊敬的國王陛下，祝您長壽！”編筐人不慌不忙地說，“您是囑咐過我，我也并沒有失信，我確實是當您的面說的，而且不止一次，而是一千次當您的面說的。”

說著，他把隨身帶來的一千個錢幣全部掏了出來，指著錢幣上面國王的頭像說：“您瞧，這不是您嗎？一次，兩次……我整整見了您一千次面。”

國王聽了轉怒為喜，認為編筐人頭腦靈活，處事不驚，能言善辯，不但免去了他的死刑，還讓他當了自己的謀士。

（選自《歐洲民間故事》，藍星編譯，湖北美術出版社2021年版，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