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裝之于性感的表達,有時候不在于裸露多少,而在于如何激發想象。在這一領域,透視裝(Sheer)具有絕對的發言權,Rihanna、Kendall Jenner和Beyoncé等女明星穿著透視裝,帶著若隱若現的身體和丁字褲出現在紅毯上,讓幾個世紀以來不斷為大眾帶來瞠目結舌的視覺沖擊的透視裝重新成為新的流行。
透視裝的誕生可以追溯到18世紀的法國,在一幅由佚名藝術家創作的肖像畫中,神秘的年輕女子穿著隱隱露出乳房的白色透視裝,這不過是18世紀法國花柳界最為人追捧的造型。這樣的透視風格在當時被作家Louis-Sébastien Mercier稱為“野蠻風格”,足見其對大眾造成的視覺震撼與心靈沖擊。
法國大革命之后,透視裝不時地引發保守主義者的憤慨。1913年,因為當時所謂的X光裙的風靡,美國俄勒岡州波特蘭市市長因受到社會壓力不得不下令逮捕穿著此類裙裝的女性,但仍舊無法阻擋女性躍躍欲試的步伐。
1925年,無聲時代的好萊塢電影明星Clara Bow憑借在電影《我的奇幻女友》(My Lady of Whims)中穿著一件令人咋舌的透視裙,一躍成為最當紅的性感女星。那是在著名的電影審查制度《海斯法典》頒布的前夕,Clara Bow在電影中的這一造型成為了某種意義上的絕唱。

1962年,Marilyn Monroe在肯尼迪總統的生日宴上,穿著一襲透視裝為其獻唱。接著,Jane Birkin和Cher等女明星讓透視裝在垃圾搖滾的時代里大放異彩。但1990年代,才是透視裝在T臺上百花齊放的真正時代,Ala?a、John Galliano、Jean PaulGaultier、Prada和Atelier Versace都在秀場上進行了對透視裝的詮釋。
2024春夏T臺,透視裝的復興可以被視為時尚界對1990年代風格的一種致敬。
Prada秀場上飄逸的透視連衣裙,輕盈的糖果色和圓圈圖案抵消了連衣裙本身的沉悶。這個系列仿佛構造了這樣一個故事:在昏暗的圖書館和堆積成山的論文紙間,飄逸的小仙子趴在窗欞上做著神圣的白日夢。
本季的Dior從“神秘女巫”的概念發散出去,充斥著大量的黑色,而其中,透視裙裝又成為黑色從密不透風的遮掩中悄悄劈開一絲縫隙從而讓人們得以窺探皮囊之下的秘密的誘餌。尤其是黑色蛛網狀的透視裙裝,仿若在密林深處悄然升起的一面招魂幡。
在Valentino 2024春夏系列中,透視感主要來自于面料模擬剪紙和浮雕的工藝與效果,設計師將視覺焦點匯聚在女性的身體本身,歡慶女性與人性之美,巧妙地將織物“雕刻”成立體鏤空的巴洛克形態,水果、花朵和動物如同畫框般環繞著身體,形成透視的視覺效果,襯托出女性本身的自然本真。
Givenchy的透視裝是帶著優雅趣味的,黑色的透視裙裝襯托著步伐的婀娜,黑色透明長手套勾勒出維納斯般的神秘朦朧感。整個系列的透視感是由薄紗串聯起來的,不同色彩的透視薄紗又被統一地規整在柔和向深邃遞進的色彩系統之中,傳遞著不同的氛圍感。
沒人不愛2024春夏Undercover T臺的透視玫瑰燈箱裝置裙。設計師高橋盾用透視薄紗打造出一個鳥籠般的景觀外殼,又在內里“種”上玫瑰,點亮燈箱,讓透視裙裝從性感直接躍升一個維度,成為不可多得的景觀作品。
但論及由透視視覺打造的性感美人,不得不看向Mugler2024春夏的T臺,波光粼粼的透視緊身衣讓模特變身為即將幻化成泡沫的小美人魚;不同厚度的黑色薄紗在關鍵處遮蔽身體,透視效果形成的犀利線條訴說著女性的強勢與性感;西服打造為鏤空透視的樣式,只保留其骨架,將解構、權力與性感融合。
關于透視裝,還有另一種觀點,來自于激進的女性主義者們,她們認為透視裝是為女性賦權的一種手段。在熱映電影《沙丘2》的紅毯上,英國女演員Florence Pugh穿著一襲異域風情的黑色Valentino透視禮服裙登上紅毯,對透視裝,她有別的看法。“每當有人說女性穿著透視裝是賣弄性感時,我就會說‘去他媽的!,這是我待在這個行業的使命。”Florence Pugh聲稱,“時裝應該讓人感到舒服,它就像我們應得的一份小禮物。至少透視裝從未讓我的身體和心靈感覺到不適。”
回到1998年,女星Rose McGowan在VMA頒獎禮上穿著一條鏈甲式串珠透視連衣裙搭配豹紋丁字褲。幾十年后,“哈維· 韋恩斯坦案”一石激起千層浪,作為當事人的RoseMcGowan接受采訪表示,她1998年的這一著裝選擇是屬于她自己的政治聲明。
長時間以來,時裝品牌傾向讓模特們在T臺上裸露上半身,但近年以至本季,全身透視的風潮讓半身裸露變得無聊,無論在秀場,抑或是紅毯,透視裝的流行暗示著時尚的意見領袖們希望穿出性感,穿出顛覆,穿出力量,但從名利場走入日常生活,透視裝尚有多少距離,答案仍值得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