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好麗
中國的龍文化源遠流長,從原始社會的圖騰崇拜到封建社會的皇權符號,龍的身影無處不在。與龍相關的成語比比皆是,傳說更是數不勝數。不同于西方神話中的暴龍,中國的龍神秘高貴,變幻莫測。
龍作為神話中的靈異動物,可謂種類繁多。《廣雅》將龍劃分為四種:有鱗的稱蛟龍,有翼的稱應龍,有角的叫虬龍,無角的叫螭龍。關于龍的形象也眾說紛紜,東漢王符的“九似說”頗為有名。
司水靈物
你知道嗎?在古人心中,龍曾被認為是“司水靈物”。
《周禮·地官》中說“凡邦國之使節,山國用虎節,土國用人節,澤國用龍節”。“節”是使者所用憑信,山區之國符節為虎形,平地之國符節為人形,多水的澤國符節則為龍形,可見龍與水關系之密切。
蛟龍得水、龍游曲沼等成語中的龍都生活在水里。劉禹錫的《陋室銘》亦說“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龍能興云布雨,為百姓消除災難,如《山海經》中講“早而為應龍之狀,乃得大雨”。龍的居所就是龍宮,屈原的《河伯》形容龍宮“魚鱗屋兮龍堂,紫貝闕兮朱宮”。《西游記》中有四海龍王,龍宮里珍寶無數,龍王掌管著天下降雨的大事。詩人筆下的龍常常生活在水中,試舉數例:
通天神獸
《說文解字》釋龍:“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意思是說龍既能翱翔天際,也能藏于深淵。《周易》也說“飛龍在天”“潛龍在淵”。
《山海經》中乘龍的神人很多,夏后氏啟、南方祝融出行都是乘龍。游仙詩在幻想暢游仙界時,借助的“交通工具”也是龍。屈原《涉江》云:“世混濁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馳而不顧。駕青虬兮驂白螭,吾與重華游兮瑤之圃。”屈原被頃襄王放逐江南,舉世混濁無人欣賞他的高潔品格,他駕著青虬白螭和舜帝重華同游天帝的瑤臺花園,遠離塵世。
李白的《飛龍引》說得更直白:“黃帝鑄鼎于荊山,煉丹砂。丹砂成黃金,騎龍飛上太清家。”黃帝煉丹成功后,便乘龍升天,李白對此十分向往。
吉祥福瑞
古人認為,凡是統治者順應天意,國家就能風調雨順,顯現祥瑞。《禮記·禮運》云:“麟、鳳、龜、龍,謂之四靈。”麒麟、鳳凰、烏龜和龍出現于世,意味著國家安定、百姓安居,百姓也漸漸將龍視為美德和力量的化身。
龍常作為裝飾圖案出現在陶器、玉器、青銅器之上,玉龍的意象也頻繁出現于詩詞中。宋朝詩人胡致隆在《星子樓》中寫:
葛中藤杖竹篷僚,靜夜江樓縱目初。
海獸擎山出彭蠡,玉龍銜水下匡廬。
星子樓位于江西九江,東臨鄱陽湖,南依廬山。靜夜里,詩人手握藤杖,在星子樓上極目遠眺,思緒飄得很遠,仿佛看到鄱陽湖中海獸擎山而出,玉龍銜水從廬山騰云而下。詩中玉龍就是祥瑞的神獸,玉龍銜水寫出了鄱陽湖水勢浩渺的闊大氣象。
皇權象征
上古時期,龍被視為擁有超自然力的神獸。到了封建社會,龍逐漸成為皇帝的化身。《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秦始皇被稱為“祖龍”。漢高祖劉邦自稱“真龍天子”,傳說其母感龍而孕,生下劉邦。龍在后世成為皇權的標志,與帝王有關的一切事物都染上龍的色彩:皇帝的相貌稱為“龍顏”,皇帝的身體稱為“龍體”,皇帝的衣服稱為“龍袍”,皇帝的椅子稱為“龍椅”,皇帝睡的床稱為“龍床”,皇帝乘的車稱為“龍輦”。唐玄宗即位時沈佺期寫下《龍池篇》來歌頌他:
龍池躍龍龍已飛,龍德先天天不違。
池開天漢分黃道,龍向天門入紫微。
邸第樓臺多氣色,君王鳧雁有光輝。
為報寰中百川水,來朝此地莫東歸。
龍池躍龍,飛向天門,進入紫微宮,將地上的宮殿與天上的仙界合為一處。宅邸樓臺華麗輝煌,百川之水不顧自然規律流向玄宗宮殿的龍池。詩人以龍躍升天比擬唐玄宗登上帝位的過程。
賢人君子
《離騷》中寫“為余駕飛龍兮,雜瑤象以為車”,飛龍駕車,美玉象牙裝飾車輛,飛龍和美人香草一樣譬喻君子的美好品德。《呂氏春秋》中說“龍食于清,而游于清”“魚食于濁,而游于濁”。張志和的《和漁父詞》云“風攪長空浪攪風,魚龍混雜一川中”,天地被風云攪動,魚和龍混雜一處,后人用魚龍混雜形容好人壞人混在一起,難以分辨。從中不難看出,古人都將龍視為高潔之物。
《史記》記載孔子曾向老子問禮,回去后他對弟子們說:“我了解飛烏、游魚、走獸,但是不了解龍,我今天見到老子,他就像龍一樣超然神變,難以理解。”白居易在《反白頭吟》中說“譬如蜩魏徒,啾啾啤龍鵬”,蜩翡暗喻志向不高的小人,龍和鵬并舉指代豪杰之士。
隋唐開始以科舉取士,中舉就是鯉魚躍龍門,不中就是躍龍門失敗,失敗的鯉魚撞擊石壁,額頭受傷而歸,時人謂之點額。李白《贈崔侍郎》云:“黃河三尺鯉,本在孟津居。點額不成龍,歸來伴凡魚。”李白自詡為黃河中的三尺鯉魚,科舉失敗,歸來繼續伴著凡魚,好不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