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強“枕邊風”

甲 竹板一打仔細聽，咱們現場是否在刮風。

乙 （白）沒有啊！

甲 沒有刮風那就好，我媽說一要刮風趕緊跑。

乙 （白）為啥？

甲 有一種風的威力特別大，所有男人都害怕。

乙 你母親研究氣象是專家？

甲 她在農村種地瓜。

乙 她對研究大風有成果？

甲 她一提大風就發火。她又說上了床，熄了燈，我嫂子在我哥哥枕頭邊上刮起了枕邊風。先小風后大風，銳不可當來勢兇。

乙 這個毛病不咋樣，兩口子之間不提倡。

甲 你不了解情況就做判斷，看來你做事的火候有點欠。

乙 你別激動咱慢慢拉，你嫂子對你哥哥說的啥？

甲 嫂子的話我記在心，句句在理意義深。

乙 （白）不對啊！你哥嫂說話的時間在睡覺前，你咋知道的這么全？

甲 他們說話的內容我全知道，是因為我哥他一點一點給我來介紹。

乙 你哥嫂剛剛結婚還沒有娃，快說說談話的內容都是啥？

甲 （白）這樣吧，我演嫂子你演哥，咱倆床頭把話說。

乙 你這人真可笑，你哥說啥我也不知道。細節知道得圓滿，才能把你哥嫂演。

甲 我嫂子吹起枕邊風，我哥幾乎不出聲。

乙 （白）這個好演，我沒臺詞。

甲 （白）來吧！

乙 （白）好！

甲 （白）“我說、我說，我說！喂！”（乙閉目不動）我嫂子拿起電話把話說，“120嗎？趕緊來輛救護車，我老公有點不對勁兒，看樣子好像沒了氣兒。”

乙 （白）有氣！

甲 基本的對話你得有，不能一個字也不出口。

乙 （白）好，來吧！

甲 （白）“哎。”

乙 （白）“哎。”

甲 （白）“哎。”

乙 （白）“哎。”

甲 （白）“哎！”

乙 （白）“哎！”

甲 （白）“哎！”

乙 （白）“哎！”

甲 （白）走！這兩口子不怎么親，看樣子馬上要離婚。

乙 離了好離了妙，枕邊風你哥不吃這一套。

甲 枕邊風主要聽我說，你就躺在那里演我哥。

【乙欲躺下。】

甲 （白）干什么？

乙 （白）躺下演你哥。

甲 你躺下倒是挺干脆，讓大家看了以為要開追悼會。

乙 （白）去！

甲 你就在我旁邊站，無實物表演大家湊合著看。

乙 （白）好，來吧。

甲 “咱倆結婚已半年，日子過得比蜜甜。在城里咱倆有房又有車，工資收入也挺多。我覺著日子越過心里越沒底，不像當初的我和你。”

乙 “當初咱倆是啥樣？我記不清楚有點忘。”

甲 “咱倆農業大學是一個班，學的專業知識很高端。現如今在城里日子過得雖然很舒暢，咱倆這一身的能耐也用不上。倒不如回村承包土地開發搞個生態農業園，肯定比現在的工作還賺錢。”

乙 “好不容易成了城里人，讓我回村沒有門。”

甲 “你的目光真短淺，回農村也不光為了咱。到村里土地可以搞流轉，把你的目光放長遠。鄉村振興在路上，要把大的理想心里裝。”

乙 “生態園需要錢，沒有本錢只犯難。”

甲 “只要回村的項目能做強，咱可以賣了城里的房。”

乙 “你的膽量有增長，賣房子這事也敢想。”

甲 “特色化種植能致富，可以帶動村里的每一戶。振興路有希望，必須把鄉愁記心上。我種植你推廣，年輕人必須有理想。咱們倆在這方面都有一套，干好了可以把鄉親們來回報。想當年為了你能考上高校進校園，咱爸媽沒少跟鄉親們來借錢。現如今咱倆一身本事沒處發，實現理想最好還是回老家。”

乙 “年輕人一心往外跑，你這個想法快拉倒。”

甲 “你每個禮拜都回咱村莊，蔬菜水果裝滿后備廂。又是提又是拿，你這到底為了啥？”

乙 “是因為蔬菜新鮮味道佳，無公害水果頂呱呱。”

甲 （白）“這不就對了嗎？現在城里人有需求，咱的銷路不發愁。只要咱種出的蔬菜水果質量高，城里人就舍得掏腰包。”

乙 “搞農業一身土一身汗，腰酸背痛我干不慣。”

甲 你這個說話有點損，你小子是不是忘了本。”（踢乙一腳）

乙 不是說只吹枕邊風，咋還上下都夾攻？

甲 我哥說話真燒包，嫂子情不自禁才出的招。

乙 這枕邊風有危險，幸虧是踢腿沒踢臉。

甲 “現在都追求養生和健康，這里綠色農業有市場。還可以開發旅游搞觀光，鈔票也能兜里裝。咱拉上咱村里的村民一塊干，共同致富是心愿。”

乙 （白）“得了吧，自己發燒不知道，還給別人治感冒。”

甲 “眾人拾柴火焰高，有了規模才不會是同行業的受氣包。新時代新征程，年輕人就該奮力拼搏踏浪行。種葡萄種草莓，咱有技術不會賠。種西瓜種甜瓜，經營有方把財發。海棠樹櫻桃樹，帶動周邊的幾百戶。春有百花秋有果，旅游采摘也能火。咱村里的鄉里鄉親都發了家，各個都伸出拇指把你夸。”

乙 （白）“夸我啥？”

甲 “夸你眼光獨斷有頭腦，十里八村就數你的媳婦好。”

甲 “這是夸我還是夸自己，別覺著能耐挺大了不起。想干這事阻力大，你先得把咱媽給拿下。”

甲 “咱媽這里很好辦，我心里已經有打算。我的計謀一使準能行，咱媽立馬就擺平。”

乙 “只要咱媽不挑理，啥事我都依著你。”

甲 （白）“開門！”

乙 “小聲說話快住嘴，莫非耗子咬了腿。”

甲 “你小子竟惹我把火發，我不是你媳婦我是你媽。”

乙 （白）“媽！您這個習慣欠妥當，偷聽人兩口子說話不像樣。”

甲 “看到你我就把火發，你幫著媳婦害你媽。”

乙 （白）“沒有啊！”

甲 “你的媳婦可真行，她要把你媽來擺平。”

乙 （白）“沒有！”

甲 “既然我們的說話您聽得全，您有意見請發言。”

乙 （白）“那您說說吧！”

甲 “我就想問問你們倆，擺平我你們用的是啥方法？”

乙 （白）“是啊媳婦，用啥方法？”

甲 “年輕人應該闖一闖，不能貪圖安逸沒理想。我們想為鄉村振興添把火，還得請您支持我。只要您同意我們回村搞共贏，我們月月給您來分紅。”

乙 （白）“我媽肯定不同意。她要是同意我就是冬瓜。”

甲 （白）“同意！剛才我偷聽你倆把話說，兒媳婦倒比我兒想法多。新時代新青年，不要像媽老生常談。有干勁有理想，年輕人就得闖一闖。再加上現在政策好，年輕人發展的空間可真不小。兒媳婦說的讓人真提氣，兒子你為啥不同意？什么城里和鄉下，它們的差距不很大。只要咱這發展好，城里人都往咱這跑。兒媳婦的想法多么好，我問問給我的分紅有多少？”

乙 （白）“媳婦給多少？”

甲 “咱媽咱爸他們倆，月入過萬不算啥。”

乙 媽，我爸那邊要是通不過，工作還得你來做。

甲 “這件事情很輕松，我這就去給他吹吹枕邊風。”

點評：

傳統意義上，“枕邊風”不是什么好詞，主要指配偶德行不修，讓自己的另一半行差踏錯。不過細究起來，風本身是沒有善惡分別的，只是行經的地方不同，吹拂的東西不同，才造成了不同的影響。正如戰國時期楚國文學家宋玉在《風賦》中指出的，雄風之所以能“清清泠泠，愈病析酲，發明耳目，寧體便人”，是因為“獵蕙草，離秦蘅，概新夷，被荑楊”，而雌風則因為“動沙堁，吹死灰，駭溷濁，揚腐馀”而能讓人“中唇為胗，得目為蔑，啗齰嗽獲”。就此而言，枕邊風要能發揮正向的、積極的意義，就看這“風”掃過哪里，又是誰吹出了它。

本作講述的就是個正能量“枕邊風”的故事。作者利用了受眾對“枕邊風”的刻板印象，從一開始就設置了懸念，作品中“母親”“一提大風就發火”，而且這風是“我嫂子在我哥哥枕頭邊上刮起了枕邊風”，這就進一步強化了“枕邊風”的片面印象，并在客觀上“誤導”了受眾，讓其有看下去的、想知道這“枕邊風”到底是什么的欲望。

進入“枕邊風”的正題后，我們方才明白，妻子之所以吹“枕邊風”，是想把丈夫從城里“吹”回家鄉，利用專業技術在幫助家鄉致富的同時實現個人價值。面對丈夫“搞農業一身土一身汗，腰酸背痛我干不慣”的顧慮和“自己發燒不知道，還給別人治感冒”的不屑，妻子并沒有一如既往地用經濟利益或者大道理說服，而是用“夸你眼光獨斷有頭腦，十里八村就數你的媳婦好”打動了丈夫。就編者看來，全作中丈夫的一句“這是夸我還是夸自己，別覺著能耐挺大了不起”是最生動的，很富有生活氣息，也是全作的轉折點。丈夫被說動，接下來就要攻克“母親”的難題，順便也對作品開頭“母親”對“枕邊風”“發火”的懸念做了解釋，順勢結尾。

總的來說，本作將一個大主題用夫妻的床笫之私講了出來，兼顧了生活氣息和宣教作用。在人物設計上，編者認為還有可提升的地方，最突出的就是“母親”形象的片面化。本來“母親”對“枕邊風”發火是一個很好的線頭，讓母親階段性了解小夫妻的對話，描寫她的心理變化，不僅能讓作品更有層次感——目前小夫妻的對話是整個一篇下來，不是很靈動，有板結感，還能讓“母親”深度參與到作品中，強化人物之間的互動，讓故事更有張力。

（賞析：本刊編輯部）

（責任編輯/馬瑜）